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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建道:“照我的意思,咱们应该带着官家到汴州去。”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去投奔魏国?”

晋晖挠了挠脑袋,奇怪道:“天下强藩那么多,咱们为何一定要去魏国呢?”

“因为魏国地盘最大,兵马最多,是所有藩镇里最有希望取代李唐的一个。”

韩建直言不讳道:“我听说现在魏王麾下,已经有葛从周、张居言、张归霸、朱瑄、刘知俊五位节度使了,挂节度副使的也有好几位,我等带着天子前去投奔,这是泼天的功劳,将来魏王若是真坐上了龙廷,还能亏待你我不成?”

“还是韩大哥有远见。”晋晖摸着下巴琢磨了半晌,点了点头,接着道:“既然如此,那咱们这就出发吧,等会儿李茂贞率兵追来就麻烦了。”

“慢着,就算要走,也得先商议清楚怎么走合适。”

韩建说到这里,眉头微皱道:“从长安到汴州,要么从黄河北岸,沿着护国军、河阳军、义成军方向,要么走黄河南岸,从都畿道洛阳直接到宣武军。”

“走南岸肯定是不行的,如今孙儒数万大军正盘踞在洛阳周边,这帮人穷凶极恶,没粮草吃的时候就捕杀百姓,肯定不会轻易放咱们经过,要是官家落到对方手上,保不准会发生什么……所以咱们只能走黄河北岸。”

晋晖咂舌道:“可是咱们要是走北岸的话,就得经过朱全忠和诸葛仲方的地盘。”

“这个无妨,我早就计划好了。”

韩建笑着道:“如今朱温正忙着和李克用决战,只要咱们行事谨慎些,对方暂时应该注意不到咱们。至于诸葛仲方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听说前不久朱瑾从天平军逃入他的地盘后,到处攻城掠地,如今双方正在河阳军打得不可开交。”

眼看韩建如此胸有成竹,晋晖当即点头道:“好,一切全凭韩大哥做主。”

时值初春,距离龙纪元年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按照原来的历史走向,这一年的正月初一,唐昭宗会改元“大顺”,所以这一年本应该是大顺元年。

然而如今的大唐并没有改元,因为——皇帝一家失踪了。

话说半个月前,韩建挟持着唐昭宗李晔逃出长安,李茂贞亲自领兵三千追击,结果在骊山脚下中伏,被韩建、晋晖、周德权联手击败,不得已只能退兵。

谁知王建的大将周德权贪功冒进,领兵继续追击,结果被后续赶到的凤翔军团团包围,最终全军覆没,叫自己本人也做了李茂贞的俘虏。

好在周德权,李师泰、张造等人,虽说全都被李茂贞俘获,但皇帝李晔却还是被韩建和晋晖从蓝田关带出了京畿道。

李茂贞气急败坏,发誓要抢回皇帝,将韩建全家族灭。

由于之前王建发兵接应的缘故,导致李茂贞认定韩建和晋晖出了京畿道后,必然会向西进入川蜀,因此对方立刻写信给昭信军防御使冯行袭,告知对方韩建已挟持皇帝即将进入川蜀,命对方严查过往人流。

冯行袭是底层军人出身,和晚唐大多数军阀一样,此人也是靠驱逐上司获得职位的,手中握有金、商、均三州。

当年孙儒和秦彦奉秦宗权之命进攻山南西道时,曾顺路进攻金州,结果被冯行袭击败,经此一役,冯行袭名声大噪,成功跻身唐末军阀之列。

冯行袭和李茂贞本身并没有多少交情,两人以前甚至因为边境问题产生过不少摩擦。然而如今接到李茂贞的来信,得知皇帝已经离开长安,可能会经过自己的辖区后,冯行袭也坐不住了,迅速集结本镇兵马,四处搜寻韩建一行人的踪影。

可惜韩建等人,此时根本就没打算前往西川,自然不在冯行袭的辖区之内。

实际上,韩建和晋晖挟持皇帝出蓝田关后,没过多久二人便令麾下士兵脱去盔甲,装扮成商人的模样,随即绕道华州,途经郑县、华阴等地,最后从潼关渡河来到黄河北岸的蒲州,继续向东前进。

这帮人经过的地方几乎都是朱温的地盘。

一切正如韩建先前预料的那般,朱温此时忙着在潞州和李克用决战,几乎将辖区各地的守军抽调一空,根本没空注意韩建是否经过自己境内。

就这样,一行人有惊无险地通过护国军,顺利进入了河阳军。

河阳军距离宣武军不远,为了保险起见,韩建在进入河阳军的地界后,提前派人渡过黄河,给远在汴州的齐慎送去书信,希望齐慎马上安排人手到河阳军接驾。

“支渊、支湛,上次孤要你们押运粮草和火药南下,你们两个半路被人活捉也罢了,居然还把火药的配方也泄露了出去,真是其罪当诛!”

汴州,魏王宫。

齐慎已经班师回国了很长时间,这日上朝之前,王檀的密探来报,说孙儒近来在洛阳大量搜集硫磺、熬炼生硝,齐慎这才知道火药的配方和用途已经泄露,立刻让人将自己的两个小舅子支渊、支湛,捉到大殿,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审问。

经过审问,得知二人确实把火药的配方和用途透露给了孙儒的人,齐慎心中顿时恼火不已,厉声训斥道:

“你们两个身为孤的亲眷,尚且如此贪生怕死,实在令孤失望,倘若孤的文武群臣个个都像你们这样,魏国只怕顷刻就要土崩瓦解!来人,押下去,秋后问斩!!”

“姐夫,姐夫饶命啊!”

“饶过我们这次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听到齐慎要处死自己二人,支渊、支湛吓得魂飞魄散,赶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磕头如捣蒜。

周边群臣见状,一时间议论纷纷。

敬翔察言观色,发现齐慎语气虽然严厉,但眼神中并无戾色,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想处死支家兄弟,赶忙出列劝说道:

“主公息怒,此事两位王舅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毕竟他们当时身边只有辅兵,并无精锐护送,这才被孙贼捉住。两位王舅年纪尚轻,平日又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住皮肉之苦。希望主公网开一面,暂且将他们降职留用,让他们将来戴罪立功。”

“是啊,是啊,请主公开恩。”

听到敬翔开口表态,周边其他大臣纷纷附和起来。就连一向脾气耿直,做事冲动的李振,此时也罕见地保持了沉默。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支渊和支湛是支玉笄的弟弟,而支玉笄替齐慎生下的长子齐天佑,将来很有可能会继承齐慎的王位。

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众人自然谁也不敢得罪支玉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