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国昌被关在军事监狱里三天,朱由检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让礼部侍郎周延儒带他出来。
周延儒命人搀扶朴国昌走出监狱,劝慰道:“贵使受苦了。”
朴国昌欲哭无泪,“周侍郎,大明不是礼仪之邦吗?怎么下面人行事如此无礼?”
“哎,贵使有所不知。”周延儒随即解释道:“你想去的参谋部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是我大明的军事重地,而那些当兵的又不认识你,也难怪拿你当坏人抓起来。”
“不过,你放心,这些人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陛下听说了这件事,那是勃然大怒,他老人家说,朝鲜,那是我大明最好的邻邦,朝鲜使臣那就是我大明最亲切的朋友,怎么能遮阳对待我们的至爱亲朋呢!”
“所以,那天抓你的几个士兵,陛下直接下令,诛九族,光尸首就埋了两亩地呢。”
“真的吗?”
周延儒脸不红,心不跳,“可不是嘛。”
“走,我这就带你入宫,觐见陛下。”
周延儒领着朴国昌,经过一层又一层的检查,终于来到了乾清宫。
“贵使,你先在此等候,我去向陛下禀报。”
“有劳周侍郎了。”
乾清宫内,朱由检正召集内阁大学士,六部九卿开会呢。
周延儒走进殿内,拱手道:“启禀陛下,朝鲜使臣到了,此刻就在殿外等候。”
“让他进来吧。”
“啊?”周延儒听着朱由检,就是一愣。
这是什么场合,内阁大学士,六部九卿都在,他周延儒,身为礼部侍郎,别说参加了,就连旁听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居然让朝鲜使臣直接进来,周延儒有些不解。
“陛下,此乃军国大事商讨所在,若让朝鲜使臣唐突而入,恐不妥。”
朱由检自然明白周延儒的意思,现在我大明的高官齐聚一堂,商讨国家大事,让一个小小的朝鲜使臣进到这种场合,也太给他脸了吧。
那就给他这个脸了。
“无妨。”
“遵旨。”
朴国昌进入殿内,一看这么多高官,胸前的补子有仙鹤,有锦鸡,最次的也是孔雀,他就明白了,大明朝堂之上的高官,恐怕都在这了,他就有点紧张。
没办法呀,他朴国昌虽然在朝鲜也是堂堂饿正二品礼曹判书,可朝鲜才多大点地方呀,撒泡尿都容易滋出国界线。
大明多大呀,人多多呀,能在大明混到六部九卿的,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就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朴国昌在朝鲜国王李倧身上都没有这么直观的感受。
扑通一声,朴国昌双膝跪倒在地,“朝鲜使臣朴国昌,参见大明皇帝陛下。”
朴国昌,朱由检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有种想让刑部治安司抓他的冲动。
“不必多礼。”
“谢陛下。”
朱由检也没有直视,而是信手摆弄书案上的奏折,“你的来意,朕已然清楚,朝鲜是我大明的藩属,朕不会不管的。”
“只不过我大明前不久才击退了建奴,兵士有些许损伤,粮草也消耗不少,如果想要再度出兵的话,需要些时间。”
“那敢问陛下需要多长时间?”
“放肆!”礼部尚书来宗道厉声呵斥,“我大明陛下,也是你一个小小的使臣可以质问的!”
朴国昌连忙跪倒,“是是是,外臣知罪。”
朱由检摆了摆手,“无妨,起来吧,下次注意就是了。”
“不过需要多长时间,具体还得看兵部和户部的。”
兵部尚书李邦华随即起身奏报,“陛下,若是征召北方各省士兵,最快也要两个月,若是从京师中调兵,一个月便可完成。”
“哎,朝鲜是我大明藩属,当然能多快就多快了,那就从京师调兵吧。”
户部尚书郭允厚起身奏报,“陛下,户部之前囤积的粮草,在奴酋黄台吉寇关大战中,已消耗殆尽,若是再度囤积,最快也得三个月,若是再运往朝鲜,快则半年,慢则,说不准。”
朱由检直接就拍板决定了,“那就半年,绝对不能再多了。”
朱由检看向朴国昌,“朝鲜使臣,你就安心在驿馆中住着,半年之后,我大明,便可发兵救援朝鲜。”
朴国昌一听,半年,那我家国王坟头上的草恐怕都得长起来了。
“陛下,半年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到那个时候,恐怕我朝鲜国土,就要全部沦陷在建奴手中了。”
朱由检听罢,叹了一口气,“哎,也罢,谁让朕这个人心地良善呢,就是见不得受苦。”
“郭尚书,户部的粮草还能不能再快一些?”
户部尚书郭允厚,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启禀陛下,您也知道,先前的大战,我大明十余万勤王大军,云集京师,这还不算后续赶来的部队。十几万军队,光是粮草消耗,每天都是天文数字,半年,这已经是最快的了。”
“另外要是再将粮草运往朝鲜,辽东的陆路被建奴切断,就只能走海运,而海运有风险,弄不好就会船毁人亡,所以,臣才说快则半年,慢则说不准。”
“除此之外,还有大军的饷银,战后的犒赏,抚恤等等,户部都需要提前做准备。”
张瑞图这个时候也适时的开了口,“郭尚书,本阁还要提醒你一句,陕西连年干旱,也急需大量粮食赈灾,在准备救援朝鲜大军的粮草时,可不能耽误陕西赈灾的粮食。”
郭允厚听罢,连拍脑门,“哎呀,多谢阁老提醒。”
“陛下,刚刚是臣疏忽了陕西的赈灾粮食,那要是这样的话,救援大军的粮草,最快,也要十八个月。”
朴国昌一听,稍微一琢磨,十八个月,那不就是一年半吗?
一年半,我家国王估计都得过周岁了。
“陛下,十八个月实在是太长了,朝鲜,恐怕是支撑不住呀。”
朱由检也是无奈,“你刚刚也听到张阁老和郭尚书的话了,我大明陕西,连年干旱,民不聊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携泰山以越北海,非是不想,而是不能。”
朴国昌再次跪倒在地,“陛下,朝鲜实在是撑不了那么长时间,恳请陛下,怜悯朝鲜百姓吧。”
内阁首辅李国普冷哼一声,“你朝鲜的百姓是百姓,我大明的百姓就不是百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