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医者赶到,几人上前架起赵琚就走。
五王爷几步跨上前,拦住他们:“没圣上的旨意,谁都不能放他出三法司?”
太子看向五王爷,面无表情道:“五叔放心,无人敢放他出去。”
又吩咐狱丞:“收拾一间干净的牢房,置上软塌,好生看顾赵家三爷,出了纰漏拿你们试问。”
狱丞连道:“微臣遵旨。”赶忙安排人手去准备。
太子眸光一闪:“五叔,三法司乃朝廷重地,以后无旨不可擅入。”
五王爷心中不悦,面上不显,见赵琚被人架走,脸一沉,压着眉头,转身就走。
经过一番救治,赵琚终于醒了过来,他胸口如烈火燃烧般疼痛,身体不由的颤抖。赵章拉住他的手。
“你忍一忍,伤口已上了药,过两日就没那么痛了。”
赵琚望着眼前的二哥,眼眶微红。
虚弱的问道:“知安可安好?”
赵章眸光一沉:“她好着呢!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赵琚闻言,安了心,又想起那羽林卫的话,心中陡然一紧,神色凝重道:“父亲真的战败了吗?”
赵章神色一怔,撇开脸,片刻后又看向赵琚。
“兄长带兵在幽谷中了敌军埋伏,那一战死伤惨重。”
赵琚震惊:“怎会如此?大哥可受伤了?”
“大哥受了些轻伤,性命无碍。”
“可是有人泄露了军机?”
赵章低下头,叹气道:“敌军狡诈,杀了斥候,伪造了情报………”
赵琚眸光一凛,他抿着唇一言不发,良久的沉默,耳边又传来几声犯人的惨叫。
“如今形势危急,二哥只求你莫要惹事,朝局表面虽看着风平浪静,实则已经暗潮汹涌。”
赵章深深的看了眼赵琚,又沉声道:“此事必须瞒着母亲,她有心疾,我怕……”
赵琚的声音透着无力:“我明白。”
武威侯府
知安坐在太太的床前,手里端着一碗安神药,担忧道:“太太喝了吧!三爷说了他过几日就回来。”
太太看向她,目光陡然一冷:“他说什么你都信,你当三法司是什么地方?那里是关押重犯的地方,抬出的死尸都能堆成山。”
知安心头一颤,手中的药碗晃得厉害。
太太垂眸敛目,哀伤道:“他自小锦衣玉食,我从未让他受到过一丁点委屈,可自从遇到你,他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又为你流了多少泪?”
“你伤心了,便要离去,可他呢!他便是伤心难过也不愿放手,他那时以为你死了,夜夜喝的酩酊大醉,跑到你的屋子抱着一双虎头鞋,哭的撕心裂肺。”
知安眼底一热,鼻头发酸,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想起那时的场景,太太心头抽疼,忍不住落了泪。
她含着泪花问知安:“你到底有没有爱过他?若是不爱为何要招惹他?”
知安咬着唇,一言不发,只眼泪止不住的流。
太太双目微阖,缓了片刻,低声道:“我只说一次,若是爱,休的再提休书一事,一辈子守着他不离不弃,若是不爱,便断的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太太说罢,朝她挥挥手,夏嬷嬷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药碗。
“安姨娘放心,这里有老奴在。”
知安起身行了一礼,神情落寞的回了降云苑。
十日后
皇宫紫宸殿
一名兵部官员走进大殿,他神色沉重,脚步虚虚的有些打晃,见了圣上双膝一跪。
将边关奏报 举过头顶。
声音沉痛:“圣上,大将军阵亡了。”
圣上气血顶上头盖骨,他猛地向地上的人看去,神色震惊,身形微晃,缓缓起了身,几乎要站不稳,他双手扶住书案。
圣上身子微微前倾,无声看了他好一会。
宦官将奏报呈到圣上的书案上,他缓缓打开,看了几眼,“啪”的一声又死死合上了,胸口剧烈起伏。
圣上声音带中着一丝颤音,问道:“他的头颅可有找回?”
官员低下头,沉声道:“已被世子追回,尸首正在运往京都的路上。”
圣上目光看向远方的天际,停顿片刻,转过身,挥挥手低声道:“都下去吧!”
宫人退去,偌大的宫殿只余他一人,落日余晖照在大殿外的台阶上。
他仿佛看到了年少的赵雷鸣,墨发梳的一丝不落,一身墨色武服迎风而立,朝自己挥了挥手。
少年意气风发,他眉眼含笑扯着公鸭嗓朝自己喊道:“等我打了胜仗就回来保护你,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
圣上胸口一疼,那抹身影瞬间变成了烟尘四散开来。
圣上颤抖的手,无力落了下来。
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悲凉:“临行时你给朕保证,拿不下幽州,提头来见,没想到……一语成谶。”
眼眶一热,身体无力跌坐在龙座上:“权力之巅,如履薄冰,终是只剩朕一个孤家寡人了。”
三法司大狱
赵琚望着眼前的四菜一汤,毫无食欲,碗口大的通风口,照进一束阳光,他站起身,不由的捂住胸口,眉头微蹙,嘴唇也泛着白。
他缓缓靠近,任由那束光照在自己的脸上,神色黯然,恍若笼中之雀。
随着一阵铁链碰撞的声音,牢门打开了,狱丞一脸笑容的走进来。
“赵三爷,圣上恩准您回府了。”
赵琚顿时神色亮了,嘴角弯起,蓦然回过身子,带动了胸口的伤口,他皱起眉头,硬撑着身子一步步向牢门外走去。
出了大狱,门口已经备好了马车,狱丞亲自扶他上了马车。
他望着马车殷勤道:“赵三爷慢行。”
赵琚掀开车帘,冷冷瞪了狱丞一眼,他此刻恨不能长出翅膀飞回降云苑,心中对她思念成疾。
良久,马车驻了足,他立即掀开马帘,守卫恍一见他,忙奔下白玉台阶,小心翼翼搀扶着走入府门。
又朝一旁傻站的下人喝道:“快去通知太太。”
下人从吃惊中回过神,仓惶间拔腿跑向梧桐院。
季春缓缓提着食盒从屋内走出。
门外立着的景福见了她,忙问道:“姨娘还是没动筷吗?”
季春神色低落,双肩一垂,叹气道:“姨娘说吃不下,她早上只用了半碗粥,午膳又是一口不用,再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熬得住?”
景福闻言摇了摇头说道:“姨娘这般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三爷要是知道了该心疼死了。”
“谁说不是呢!她最近又消瘦了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