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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池声音平和的像是播音员在通知,和平菇打个哆嗦:

“队长,你别用这种局外口吻说这种话,听着都觉得害怕。都说了这是没发生的,干嘛这么较真?我们现在的重点不该是先商讨怎么样在敌人的阴谋下保下我们的人吗。”

我还是奇怪这人为什么会在树上?我们一来他就倒了下来?难道是监视我们的时候,……没电了?”

说着,和平菇看了看张北。

虽然他们目前还是四个人,但是他也没法真当第五个人不存在。

——第五个人张瑞乙,在和他们一起下车之后,就当先走入另外一个方向消失了。

张北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对方在哪:

“这个人掉下来,不可能是小乙干的。小乙你可以当成是家里借给我的护道者,不到危机时刻是不会出来的。”

至于张瑞乙之前为什么会突然出来给他送情报,他也不知道。

些许小疑惑,不影响张北继续讲述自己对这具尸体的猜测:

“痋术的施展要求其实很多,不仅准备繁琐,对施术人和媒介要求极高,真正的制作过程也绝不可能是只让虫子附身就能成功的。”

“他上树的原因,可能就是被人操控着,想监视或者偷袭我们。”

“但这人被痋术附身时间显然还很短暂,身体内部很可能还在做抵抗,中途短暂挣脱了施术者控制,成了现在的濒死状态。”

队长立刻又出声了,虚心求教:“那这种邪术具体该怎么解除,需要准备哪些材料?”

“如果是单纯破除术法,让这个人不再受施术人的操控,很简单,小乙车上给我的那根横笛就能克制痋术,难的是在破除术法的同时,保证救治能及时跟上。因为这些人中招媒介之一很可能是某种虫子,它们附身在这些人身体上,把血肉当成温床……”

张北话还没说完,话梅突然开口,不同于之前一贯的怯弱,此刻的她满头是汗,脸色苍白,神色却显得格外严肃:

“找到了!温泉酒店服务中心!门被破开了!不妙!”

闻言,所有人顿时一愣,纷纷紧张起来。

老池当机立断:“把这人身上放定位器,一会再回来,话梅指路!和平菇热成像警戒四周!全体都有,急行军!目标酒店!”

本来景区门口就该有相关地图,但是他们赶到时,入口处一片凌乱,没有丝毫地图路牌之类的指示物。

显然是被人提前清理了。

幕后者正用这些痕迹,明晃晃的昭示着自己的存在。

这也是他们一路过来小心翼翼不敢快走的原因。

但现在,这些都顾不得了。

一群人高速奔跑起来。

如果从天空往下看,就可以看见他们整个路线基本等同直线,穿过山谷,直插酒店。

普通人可能要花几十分钟的路程,这些人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而这点时间,张北也没浪费。

路上,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几人介绍了痋术的相关知识。

“痋术勉强算是另一类失传术法与巫术的变种融合。”

“它表面看上去像是蛊虫或者咒术,实际术法却根本不是作用于身体,它会利用各种媒介和人兽的身体,将术法浸染灵魂。达成施术者想要的目的。”

“这类术法出现的原本初心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暂时也不知道,但是数千年来,它每一次出现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据记载,它不管是修炼过程还是施展过程都极为阴毒狠辣。”

“想施展痋术首先的必要条件就是要操控者选取培育出一种独特的,可以专属于自己的,可以分为子母两方并附着于人体的,侵蚀性强的,有一定威胁的,还要有办法操控的媒介。这种媒介可以是植物,也可以是昆虫,还可以是瘴气等各种无形之物,甚至融合施展,但不管是什么,我说的这几种条件缺一不可。”

“所以,真要培养出一个媒介,其实很难,时间动辄要几十上百年,最后培育出来的媒介也不一定真的有效,会有各种缺陷,比如无毒,比如中招也只能让人打个喷嚏,比如附着时间短暂等等,大部分人终其一生,连媒介都找不到,更别提培养出一个真正能用的。”

“其次,即使媒介成功,这东西本身不是带毒就是有其他手段,这样才能达成入侵人体连带影响灵魂,而施术者本人却必须要首先适应这种媒介。最低是适应,最好是完全掌控。但即使是适应,也是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后者基本不可能。因而多短寿早夭,很少有人真能达成条件撑过来。”

“即使撑过来,这也只是刚刚入门。之后最关键的,是能影响甚至拘役灵魂的有效阵法或者符文。想要弄这些,首先得有相关知识,其次要有办法让它们运转。”

“现在是末法时代,想让阵法或者符文有效,只有三种可能,一是修行有成,体内养气。这种人无一不是数百上千年才可能有一位的绝世天才,他们心有大道,几乎不可能会愿意损耗阴德,沾染痋术这种阴毒东西。

二是利用天地自然之力,但这种对环境要求很高,地方不是风水宝地就是死地绝地这类特殊地形——它们基本早就有主,也轻易不可能被找到。而痋术在修炼成功前,杀伤力其实很低,除非投靠当权者,不然很难占到这种地方施展术法。”

“三是用自身气血,但是即使是霸王再世,气血也不可能源源不绝,一旦用气血运转,施术者用一次痋术就会亏损一次,气血、寿命、灵魂,都会被当成燃料消耗掉。如果一次性控制人多了,先死的更大可能就是他自己。”

“最后,即使上述这些条件都满足,施术者也仅仅只是有资格展开痋术这项术法。”

“之后还要想办法让人沾染媒介,要保证媒介不被人发现,不被人破解,不被正道阻拦,并成功控制所有中术者,保证他们在潜伏期不至于突然猝死。被成功侵染后,还要用各种方法击溃中术者心性,比如抽打折磨之类的,从而让他们精神崩溃,放弃抵抗,由身到心都不再反抗,再画上必要的纹路,以媒介加特殊纹路浸染控制他们的灵魂。”

“等培养出第一批他要的东西,痋术才算真的成了。”

“历史上会痋术的人无一不是恶行累累,心性扭曲的变态,用法也基本都是用它害人,或者满足某些人的私欲,比如拘役奴隶灵魂化作阵法守护阴宅墓穴,比如作为将中术者作为奴隶替身为他驱使,据说还有用它夺寿延寿,诅咒敌方,操控势力。”

绞尽脑汁把自己知道的都介绍完,他们目的地也到了。

看着空荡荡的门前广场,被破开的大门,还有门口凌乱的脚印与血迹,老池和和平菇不断呼叫阮存珅通讯短号的同时,当先冲入楼内。

张北和话梅则在楼下警戒,在他们耳麦里,不断传来老池与和平菇沉重的汇报。

“一楼脚印凌乱,怀疑这一层曾出现过数次冲突。”

“三楼发现脚印,物资使用痕迹,一些个人用品,还有一份残缺的人员统计名单。”

“初步预估原有人数在40到50人区间。”

“有人躲在二层卫生间泡了面,吃了一半,水还是温热的。”

“根据物资和用品整体痕迹,综合推测失踪时间大致在40分钟内。失踪原因不明。”

“还是来迟了。”

下了楼,四人相顾无言。

最显活泼乐观的和平菇也没了笑,场面氛围一度有些死寂。

张北思索了一会,还是道:

“阮存珅是信息员,即使遭遇意外,他应该也会留有基本的留踪道具方便我们判断情况再找到他才对,为什么会没有?”

“你们觉得是被清理了,还是事情急迫到他没来得及留?”

看了看沉默的老池,和平菇抿唇,一会后道:“按照我的痕迹查验情况来看,我觉得,更像是,没有留。”

老池沉默点头:“我也是如此推测,而且,我在一楼广播室门口发现有一场冲突痕迹。”

吸一口气,他道:

“根据痕迹来看,其中一方手握鞭子,曾使用过广播站,且在躺椅上休息过,椅子上还留有短发,脚印是制式靴子,从这些点来看,基本可以判断这人是阮存珅。另一人脚印内八,进入门内两步便停止前进,脚印时轻时浅,必定是普通群众,其中可能性最大的,是跟他一起过来的那位健康局科员,白仁和。”

“两人随后自门内向外,在门口两米半处发生冲突。随后阮存珅突然挥舞鞭子将另一人刷倒在地,在墙壁上留了鞭印和血迹。”

“之后由于大厅中痕迹过于重叠混乱,无法判断阮存珅到底是上楼了,还是就此出门离开。因为大门处也有鞭印,只是没法确定甩鞭时间。”

“但我个人主观怀疑,他没上楼。”说完这些,老池显而易见的心情越发不好,目光不住的环视四周,不知在找些什么。

没上楼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阮存珅自己提前跑了。

可是,为什么?

张北等人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个问题,话梅急促到刺耳又破音的声音陡然响起:

“警戒!树丛方向!大批行尸!”

话音落下没两秒,几十具或爬行或歪扭奔跑的尸体以极快速度冲出树林绿化带,不闪不避的跳入水池,直冲向他们。

这些怪物速度极快,六七秒的速度就已经跨过了几十米,可本该开启的老池等人却迟疑了一瞬,没有立即开枪,转而却是伸手向腰间短电棍,打算短兵相接。

于此同时,和平菇破口大骂:

“幕后那个傻逼窝囊废!没卵胆小鬼!有种你出来啊!不人不鬼不敢见人是吧!你就躲着看老子徒手怎么把你这群玩意打成稀巴烂吧!”

也就是这个时候,林中突然有冷枪响起!

“砰!砰!”

就在枪声出现前一秒,张北顺着心中警兆,梅开二度,一脚踹开和平菇,整个人也顺着反势躲向另一侧。

但这次的子弹却不再只有一颗射向他——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急促而连续的枪声带着子弹紧追着张北闪躲方向。

如同人体描边,每一颗都险而又险的擦身而过,最近的一颗直接顺着他脸缘划过,擦出一条猩红血痕。

他所在是空旷地带,躲避不是办法。

躲开第四颗子弹的瞬间,张北翻手,一条绚丽金光自他手中一闪而过,笔直划向子弹射来的树冠方向。

这道光芒虽然快,但显然比不上子弹。

一声明显的嗤笑声从丛中响起,但枪声却停了。

就在光芒划至半途时,一具尸体忽然高高跃起,抓向金光。

“就这——”

丛里的嘲弄声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半字音,尸体几乎已经握到的金光尖端突然绽放出一朵绚丽金花!

一道不起眼的乌光自金花中央一闪而逝,刹那之间直冲树冠!

在张北不太意外的嘲笑目光下,一道闷哼响起,枝叶摇晃,一个人影自上方摔下,落入下方灌木丛后。

所有冲来的行尸也受到影响,动作跟着僵硬放缓。

打量着四周这些突然变得迟钝的僵硬人影,又多瞄了几眼里面的其中一道人影,张北再度看向灌木丛,语气幽幽,带着与对面声音相似的讽刺:

“就这,我当什么对手呢,没见过二段式的暗器,也总该看过电影吧?”

和平菇立刻接话,把巴掌拍得啪啪响,接话:“你太高看他了,这也就是没见识过街老鼠一个,有什么资格看电影!”

“……呵。”一个戴着白色无脸面具的风衣人从尸群中走出,风衣肩膀上带着些血迹,手中正握着张北射出的那根乌针。

面具先是冰冷的看了眼和平菇,随后又面向张北。

“好吧,我承认,你有点会躲,也是有那么点难杀。”

“看来你这个有名的张家废物也不是那么废嘛。”

怪异难听的低沉泡泡音带着讥笑响起:

“我起初以为,你那个小仆人会先忍不住护主动手的。”

听到这称呼,张北忍不住拧了下眉,又迅速止住。反而冷笑了一声:

“你知不知道一句话,反派死于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