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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王忙着给熊家兄弟上眼药,丝毫没有宗室长辈气度,“老臣也觉着惊奇,熊子默宁愿违逆长辈,也要和意中人相守,可同安县主心意更深,竟愿意去做个和善主母。”

他一副咂嘴惊奇的样子,长呼短叹道,“听闻那熊子默不愿一心许二人,老臣还与王妃说,真情不可辜负,为了这儿女情长,也愿意去府里讨一杯喜酒。”

“谁知那府里又传出话来,说家里儿女婚嫁之事皆有陇西伯做主,要广安王勿恼,等陇西伯回来,定成全儿女心事。连那熊子默的心上人,他们许诺说要送回老宅养着。”

“熊家老大前脚寻人说和,熊家老二后脚就派人寻来,只求广安王勿要以势压人。那时朝廷得了战报,广安王本不愿再做攀扯,与人闲话。不想在家里整日被王妃县主磨着,他自个觉得因为女儿心事,被熊家拿捏住了,气的与老臣小儿子喝了好几回闷酒。”

临安王灌了一口茶水,满脸愤慨,一点也不记得刚才自己对陇西伯多有欣赏,“让老臣说,他家两个小子都不是好的,大的对小儿女心意不以为然。小的护不住心仪之人,白招惹是非!家里头长辈也不懂,既然拒了县主,就不该再做反复,竟让无知之人污言宗室名声。”

临安王这话说的偏颇,若是同安县主硬气,不一门心思往人家闯,旁人也寻不上他家门户。只是这种结亲之事不好细断,朱维桢叹了口气,只当没有听着。

郑王更是拘礼之人,其中还涉及宗室堂妹,他亦不肯多言。

安城侯世子年轻不知细情,闻言便附和道,“王爷说的正是,可怜陇西伯一心为朝廷尽忠,耽搁了儿女教养。”同安县主痴情到什么都不顾了,这样的姿态让秦怀广心有切切,只觉得自己家与广安郡王家有些同病相怜之处。

见安城侯世子上道,临安王给他一个赞同的眼色,又回头瞧着皇帝,声音唏嘘,“老臣家里省心,孙儿外孙的亲事只愿他们自己如意。只是这陇西伯离京多年,不知家中详情,等会归府,亦不知是惊是喜。”

朱维桢虽听了一遭热闹,却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只笑道:“陇西伯持重,想来自有决断。”等他们说完,便打发陈新送他们出去。

世人都爱看别人家的热闹,安城侯世子身上没有差事,听故事不愿只听个半截,出宫路上,便说要去陇西伯府贺喜。

临安王有心让郑王看看熊家老二的深情,连拖带拽也要拉着他一起。郑王一个年轻男子,硬是没从这个老王叔手中挣脱。

他们实在不像好心恭贺的样子,陈新怕新封的陇西伯因家事在京中失颜,把三人送到宫门口,就急忙跑回来回禀。

朱维桢无言以对,想着郑王知道轻重,只差人去慈宁宫同太皇太后细说其中详情。

他没想成,太皇太后听了,反倒更起了兴趣,一心想看看这个把同安县主迷住的少年是怎么回事。

第二日他去慈宁宫请安,刚入宫门,迎面便见有年纪小的宫人脸上通红,羞涩立在廊下。正逢金姑姑出来,笑道:“临安王妃和陇西伯夫人正在殿里陪太皇太后说话呢,陇西伯家两位公子也在。”

朱维桢心中无语,只大步进殿,上头太皇太后正笑的慈和,一旁的临安王妃陪坐在侧,态度温和。她的对面,却是一名身形柔弱的妇人,正含着笑哄太皇太后开心。

见了皇帝进来,众人起身行礼,朱维桢走到了太皇太后的身旁,顺势看向陌生妇人身后,却瞬间屏住了呼吸,刚行完了礼起身的两个少年,年岁相差不大,且都是长得芝兰玉树,俊秀得仿佛神仙中人,比之曹王,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兄弟俩虽立于下,却让大殿里头都显的亮堂了起来,便是朱维桢这样见多识广,都忍不住恍惚惊叹了一下。

陇西伯长相只是方正,竟能生出如此俊美少年!

好似,好似乍见叶才人同素馨同往,却有不同之色。朱维桢到底不好这个,只端正坐下,安慰自己,刚才是被外头日光晃了眼。

陇西伯夫人接着刚才的话笑道,“我家这两个小子,小时候就稳不住,如今大了,还招惹是非,让太皇太后娘娘见笑,幸好家里老爷能管住他俩。”

“是小子不懂事,”后头那个少年声音清朗,面有难色,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朱维桢见太皇太后一脸理解认同,连临安王妃都似在心疼他不易。

朱维桢不由唏嘘,他和太皇太后一向不以貌取人,可这回见着本人,想来之前也是少年感情真挚,不慎出了错。

虽同安县主一番痴意,可也要旁人心甘情愿才好。

“听说两个孩子都在议亲,如今可有什么章程?”太皇太后瞧着两个孩子,便觉得欢喜,她一脸温煦,和蔼地问道。

“小的这个,让老爷管他。只是他大哥,懂事孝顺,他父亲不在时,家里家外,与人来往,也算能干,臣妇只盼着替他求门好亲的。日后把伯府交到他们夫妻手上,臣妇也算了了心事。”陇西伯夫人急忙回道。

太皇太后脸上笑意更盛,越见熊家长子便越欢喜,又问他家里头长辈的情况,叹道,“夏日暑气蒸人,不然,也该瞧瞧老夫人的。”

陇西伯夫人也不敢说什么让自己婆母冒暑热出门的话,只笑着说道,“劳娘娘挂念,老太太平日只在家中礼佛,待日后有进宫时候,自来给娘娘请安。”

“你们只管讨娘娘的喜欢,以后的好事还在后头呢。”临安王妃笑着瞧了他们一眼,与太皇太后亲近道,“臣妇早就听闻承明县主明艳大方,此等天作之合,娘娘岂有不成全的道理?”

“咳,”朱维桢忍不住笑出了声,虽早就猜到临安王妃赶着来与太皇太后请安的意思,却不想她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突然听王妃提起娘家侄孙女,太皇太后一时惊讶,却不想临安王妃听到皇帝笑声,再接再厉,“看来陛下也觉得好。”

朱维桢不想临安王妃竟睁眼说起瞎话,惹的太皇太后瞪了他一眼。

这会陇西伯夫人还瞧着,没有看定的事,太皇太后也不愿意多说,只笑着解释道:“夫人别听这混人胡话,承明还小呢,婚事自有她父母做主,哀家也不管这些的。”

“娘娘家里县主,自是一等一的好姑娘,今日臣妇又见了陇西伯家美少年,忍不住说道说道,与县主又有什么关系?”临安王妃两手一摊,与陇西伯夫人笑道,“县主在闺阁里头,没见过旁人,自是要父母长辈做主的,若是你家也觉得这门亲事好,还得上承恩侯府上去商议。”

陇西伯还未归京之时,便有人给陇西伯夫人透信,说是家里小子有宫里的前程,原以为是正当年的长公主,不过太皇太后与皇帝祖孙情深,淑嫔膝下还有皇子,便是承明县主,也是不能挑剔的,她急忙欢喜应道:“县主贤名,臣妇早有耳闻,当初的与婆母感叹,谁家能如此有幸。今日舔着脸求到娘娘跟前,还请临安王妃做媒。”

朱维桢心里笑了一回,估摸着等陇西伯夫人走了,太皇太后还要被临安王妃气上一回,他急忙起身,告辞道,“孙儿等会还要召见朝臣,就不打搅皇祖母与王婶说话了。”皇帝又怕太皇太后真的气着,想了想,又道:“前日皇后说三皇子、四皇子说话顺了,待会让云嫔、和陆贵人带来给皇祖母请安。”说完了,便要带着陈福离开。

太皇太后随意点头,望着一旁站的端正的少年,虽有前事打底,心里仍是有说不出的遗憾与不悦,她老人家有些懊悔,没及时把苏太妃叫来,她还记着,嘉善想要个长得好的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