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心里清楚,小燕子已经尽全力地说服皇上原谅他们一行人的所作所为。
而她,必须趁一切还来得及,趁如今小燕子还没脱离危险的机会,说服老佛爷放过她们,否则,小燕子的苦苦支撑,她的所有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就在晴儿仍旧犹豫着自己该从哪一个方面作为切入点去谈今天这件事,没想到,老佛爷竟是抢先一步开口了。
老佛爷抬头看着晴儿,有些疑惑地问道,“你说,她又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为什么要这么奋不顾身地去救皇上。”
机会就摆在眼前,晴儿连忙应对,“小燕子的身份虽然是假的,但她对皇上的感情却是真的呀。”
晴儿蹲下身子,以一种卑微的姿态仰视着面前的老佛爷,她拉着对方手,情真意切地说着,“请老佛爷看在小燕子三番两次救了皇上的份上,就宽恕了她们一行人的错误吧。”
老佛爷看着晴儿有些不解地说着,“你在为她们求情吗?你真觉得,小燕子的所作所为没有错,我应该放过她吗?”
“老佛爷。”晴儿低低地唤了一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说着,“别说她救了皇上,于江山社稷有功。就说她之前做的事情,不过是贪图人间的一点真情,贪婪长辈的一点关怀,难道就真的是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吗?”
晴儿说着说着,似乎有些感同身受,她渐渐地眼眶都有些湿润,“老佛爷,请您看在她是一个孤儿的份上,可怜可怜她吧。”
“这......”老佛爷见晴儿这幅样子,也不得不为之动容。
老佛爷拉了晴儿一把,“你先起来,让我再想想。”
“嗯。”晴儿顺从地站起身来,她知道老佛爷既然已经松口,就表示一切都有希望。
她安安静静地站了一旁,不去打扰老佛爷的低头沉思。
说实在的,小燕子自入宫以来,也并没有犯什么大错,言行举止倒也合乎礼仪规矩。
相较于后宫之中,明争暗斗,众人表面和和气气,背地里都在争个你死我活,小燕子入宫以来,却好像一直都在救人。
她足够聪慧,却全无害人之心,才能一次次地奋不顾身去救别人,救了皇上,救了容妃,才能一次次化险为夷,救了自己。
老佛爷如今想来,她之所以会对小燕子感到厌恶,从始至终都不能全心全意的接纳对方,不过是因为她是皇帝的私生女,有夏雨荷那样一个不知检点的娘亲。
可事到如今又有些不同了,她是个孤儿,从小到大想必吃了许多的苦,却还能保持这样的品性,实属难得。
老佛爷在心中也不知不觉对小燕子产生了些许的同情和怜爱。
她既然救了皇帝两次,也可以说是整个大清的恩人,反正她从始至终名义上都只是皇帝的义女。
如果皇帝喜欢她,想收她为义女,就当是对她护驾有功的赏赐,倒也并无不可。
说不定等将来有一天传扬出去,也会成为一段佳话。
寝殿内,太医已经将插在小燕子胸口的利器拔出,好在插得不是很深,所以并没有生命危险。
现在的问题是,凶器上的毒,已经随着血液进入了小燕子的身体。
一时之间,几位太医都分辨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毒,也就不敢贸贸然帮还珠格格开药解毒。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都好,总之,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医治好格格。”乾隆大声地命令着。
“是,是是。”几个太医连滚带爬地到一旁商议小燕子的情况。
可惜,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他们心中清楚格格所中的毒,毒性很猛,格格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可以算是一种奇迹。
“小燕子,你醒醒,你跟我说说话。”永琪受在小燕子的床前,苦苦哀求着。
“小燕子,求求你,醒醒吧,不然我会自责一辈子,内疚一辈子的。”紫薇在尔康的怀里痛哭流涕。
眼前的这一幕太过熟悉,让金锁一时间想到上次想与之相同的情形,“凝香丸!”
金锁连忙跑上前去提议道,“不如请容妃娘娘过来一趟,她或许会有办法救格格。”
对方毕竟是皇上的妃子,众人一时间都看向了乾隆,眼神征询他的意见。
乾隆面对这么多双眼睛,急不可耐地说道,“去,一个个望着朕干什么,还不快找人请容妃过来一趟。”
“是。”守在外面的两个太监最快反应过来,疯了一样撒腿往外跑去。
现在这种情况,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众人都会想要试一试。
大厅之中,老佛爷看见太监着急忙慌往外跑的样子,好不容易平复好的心情又再一次掀起波澜,她的一颗心好像又再一次嘭嘭嘭地跳。
老佛爷都有点按捺不住,她连忙抓住身边晴儿的手,嘱咐她前去寝殿内瞧一瞧,探一探消息,看看小燕子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晴儿自然乐意这么做,她其实老早就跟尔康一样,一颗心早就飞到小燕子那里去了。
她虽然和小燕子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但每一次听到小燕子的事情,都会让她心生敬佩。
小燕子的生活实在是跌宕起伏,多姿多彩,是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眼下既然得了老佛爷的吩咐,她也不再犹豫,连忙跑到寝殿里面去。
老佛爷看着晴儿步履匆匆的背影,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原来这个晴儿,也早就被小燕子‘收买’了。
那边厢,众人如今唯一的希望,容妃娘娘来了。
可惜,她的出现,并未给众人带来一个好消息。
她的凝香丸,的确是解毒的良药,小燕子现在这样的情况,本来也不妨试上一试。
可惜,她虽从回部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但带的药丸数量并不多。
之前的几次情况已经将她本就不多的凝香丸消耗殆尽。
就算是现在派人到回部去取,只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所以,此刻,她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紫薇一听到含香这么说,一种深深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如果当初她可以坚强一点撑下去,含香就不会动用她的凝香丸救人,这样,小燕子今日就不会沦落到无药可治的地步。
“小燕子!不,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紫薇扑倒小燕子的身边,哀嚎着,自责着。
含香的心里也是十分难过,不管怎么说,小燕子毕竟救过她的命,但现在对方生命垂危,她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晴儿来到寝殿之中,她根本无需开口问。
单是看这一屋子死气沉沉的气氛,众人脸上无一不呈现出一种沉重的悲痛,她就已经能够明白,小燕子如今的情况并不太好。
晴儿就这样静默地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床上即将逝去的生命,心中不禁为此感到深深的惋惜。
然而环顾左右,她竟是连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昼夜更替,转眼间,漱芳斋各处已经亮起了烛火。
小燕子已经陆陆续续被灌了好几碗太医开的汤药,虽不能完全清除小燕子体内的毒药,但至少能延缓毒性发作。
为今之计,也只有能拖得一时是一时了,至少可以给太医争取更多的时间,让他们可以有时间想出解毒的法子。
寝殿之中,一个人居中倒也宽敞,可一时间站了这么一大群人,便会显得有些拥挤。
众人连一个坐下的位置都没有,再加上太多人围在小燕子身边,周围的空气会变得浑浊,更会打扰了她休息。
在一番劝说下,最终除了永琪说什么都不肯离开之外,房间里就还只剩下一个彩霞方便照顾格格,其余人都退到大厅之中等待。
他们也不知在等待什么,或许,是等待太医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可以医治小燕子的法子,或许,根本就是在等待下一个奇迹的发生吧。
诚然,在小燕子的身上,已经发生了太多离奇的事情,或许,真的会有下一个奇迹也说不定呢。
大厅里,坐着等消息的老佛爷,毕竟年岁不小,渐渐的便也感到有些许的困倦。
“老佛爷,老佛爷。”晴儿轻轻地推了老佛爷两下,又低低地唤了几声,对方这才幽幽醒了过来。
老佛爷扫了一圈大厅中的人,下意识地问道,“她没事啦。”
因为老佛爷的一句话,众人的脸色再一次垮了下去。
看到众人的反应,老佛爷心里也有了答案,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心中一时间竟是有几分惋惜。
“皇额娘。”乾隆几步走上前来,勉强地撑起一张笑脸说着,“时辰不早了,不如让儿臣送你回慈宁宫休息吧。”
老佛爷心想自己反正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她在这里杵着,面前这群小辈难免也会有些不自在,便点头同意。
老佛爷在晴儿的搀扶下起身,看着乾隆叮嘱道,“皇帝明日还要早朝,也差不多是时候回去休息了,这里有他们和这么多太医看着,不会有事的。”
小燕子毕竟是为了乾隆才会昏迷不醒,老佛爷这话虽然在理,但听在心里,一时间却叫人有些难以接受。
老佛爷自然也察觉出众人因为她这一句话面色稍显波动,她看着乾隆劝慰道,“还珠格格拼死救了大清的皇帝,想来也并不希望皇帝为她耽误了国事。”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老佛爷这一句话,已经表明她承认了小燕子格格的身份,众人顿时面带欣喜地看向老佛爷,一张脸上写满了感激。
乾隆的心情也有些激动,“是是是,我听皇额娘的。”
乾隆最后看了一眼大厅中的这一群小辈,便跟晴儿一左一右地搀扶着老佛爷离开了。
“恭送皇上,恭送老佛爷。”
众人目视着乾隆和老佛爷离开的背影,一时间都替小燕子感到高兴,可一想到对方现在正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这一点点高兴,转瞬又化为无尽的遗憾。
若是老佛爷能早一点接纳小燕子就好,若是小燕子能亲口听到这话,心里肯定也是十分高兴的。
—— 寝殿内 ——
公子不在,格格又突然之间中毒昏迷,被乾隆亲自抱着回了漱芳斋,一句话都没有交代。
彩霞一时间心乱如麻,等她慢慢的冷静下来,才想起公子临走之前,曾经交给自己一个锦囊,说是若是有什么意外发生的时候可以打开。
她趁着没人注意,打开随身携带的锦囊一看,发现里面有一个小盒,盒子里面装着一颗药丸,结合今日发生的事情,当即就明白过来。
她不禁有些埋怨对方,“公子啊,公子啊,你这般擅作主张,可是差点就害死了格格,也害苦了我啊。”
众目睽睽之下,彩霞根本就没有办法躲过这么多双眼睛偷偷给格格喂药,好不容易等众人都退出房间了,五阿哥却依旧赖着不走。
彩霞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嫌弃对方,她对自家格格重情重义是一件好事,可再这样赖着不走,格格都要给他拖死了。
彩霞没了办法,只能气冲冲地转身出了房间,快速地打了一盆热水,又重新回来了。
将铜盆重重地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彩霞看着床前垂头丧气的那个情圣,忍不住开口说道,“五阿哥。奴婢想趁着现在人少,抓紧时间给格格梳洗一下。”
“嗯。”永琪点点头,放开小燕子的手,起身退到了一旁。
彩霞见对方并没有出去的打算,只能又开口叫了一声,“五阿哥。”
话落又看了看门口的位置,永琪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退出房间,“有什么事,你就喊我。”
“是。”彩霞点点头应下了。
永琪依依不舍地最后看了两眼,这才关上了房门,不过他也并没有走远,静静地待在门边守着,生怕会出什么事情。
彩霞不得不做戏做全套,她沾湿了帕子,替小燕子擦拭了脸,随即又擦了手,之后才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盒子。
彩霞尝试着捏住小燕子的下巴,将她的嘴巴轻轻掰开,而后把药丸塞进对方的口中。
然而,小燕子一直没有吞咽的动作,这下可急坏了彩霞。
她不得不把小燕子扶起来,抬高她的下巴,希望那颗药丸能顺势而下,然而她紧紧盯着小燕子的喉咙,却半天没有一点儿动静。
“格格,就当奴婢求你了,你快把药吞下去吧。”彩霞低声说着,她已经完全没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