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薄司寒说离婚还只是想探探苏语鹿的底,她的欺骗的确让他异常恼怒,但也不是动真格要真离婚。
他只是想知道她到底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现在好了,不知怎么说到这个份儿上。
看来不离婚是不行了。
有些东西不是拼图,弄碎了,哪怕想尽办法去弥补,但还是回不了原样。
薄司寒只能认命,爱上苏语鹿是个错。
他想要从她身上得到的毫无保留的纯粹的爱,她曾是他所有柔软情感的储存库,令一切死去的喜怒哀乐重新焕发生机……
但她给不了他继续的灵魂供养。
仅靠着回忆里那点儿虚假的温情来救赎他那卑劣的灵魂,那力量是完全不够的。
到最后……还是抓不住。
薄司寒不想天天对着一个他爱却永远不爱她的女人,苏语鹿他可以放她走。
但薄启宴必须回到自己身边,还是那句话,既然她一开始这么嫌弃他的血脉,那就还给他好了。
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能再失去小宴。
薄司寒这个人一旦发起疯来就是个真疯子,毫无顾忌,但语鹿当然不会接受这个安排,哪怕知道自己跟他的决定抗衡也是以卵击石。
“小宴是我的孩子。”
“小宴他也是我的孩子,他已经陪了你四年,你也应该还给我了。”
薄司寒他阖着眼,眉头紧皱,脸色很差,但语气还算平静,甚至叫冷静,
就像一种买卖敲定了最后的价码,他已经懒于在台上逗留。
这个男人在最关键的一刻还是露出了奸商极其绝情的嘴脸。
“你还那么年轻,没有小孩改嫁会更容易吧。况且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小宴叫别的男人爸爸,我会杀人,如果你不想你和你未来丈夫的生活不得安宁,你最好还是放手,我会还给你自由,还会给你相当优渥的物质条件。”
他说的很慢很慢,皆是不容置喙的命令语气。
语鹿据理力争:“小宴他不是物品,不是用来交换的,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不离婚,你可以去找任何女人,我绝对不会打扰你妨碍你的生活。”
她的眼神平定且安静。
实际上她的心也有一点苦涩,因为他曾经爱她,现在她也终于有点爱他了,但是他却不想要了,这才愈加让人难受。
这样拼命让自己爱上他就成为了徒劳。
而语鹿关于离婚那复杂,不可理喻的一句话,再度让薄司寒皱了一下眉头。
不愿意离婚,也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舍不得小宴。
就是因为这样,他就更加不想把小宴给她了。
他只想让她也尝尝看得见触不着拥有不了的煎熬。
薄司寒薄唇勾了一勾,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冷酷。
“我有一整个律师团队来打这场离婚官司,你没有胜算。而且关于离婚,我已经做了决定,剩下的我只是在告知你,而不是在跟你做商量。”
他抬眸一眼,看到她看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看卑鄙混蛋的一种不屑。
薄司寒心底竟感到一种怪异的充实感。
痛快,很痛快!
那就一直恨着他吧,恨着他一辈子也好。
*
语鹿知道自己的力量薄弱无法与薄司寒抗衡,事情为什么会闹成这样她自己也追悔莫及。
有时候明明知道薄司寒想要什么。
可能也只是一句话……一句类似我爱你的话,他最想听的是什么她明白,却偏偏要死死攥在手里,决计不给他。
因为她根本说不出口。
没有彻底爱上怎么可能说得出我爱你。
那仿佛是浑身所有防御系统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语鹿不知道法院的传票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薄司寒会不会立刻就派人把小宴带走,从寰宇的总部离开后,语鹿立刻就打车去了幼儿园,直到看着薄启宴放学时站在学校门口对她挥手,蹦蹦跳跳跑过来把书包脱进她手里。
她长长久久的看着无忧无虑跟老师摇着小手说再见的他,悬着的心搁下了。
孩子现在是接到了,可接到以后往哪儿放又成了一个问题,放在哪里都不安全,放在哪里那个人都会布下天罗地网追过来。
她想不出最好的办法,只能跟薄启宴编了个谎言,最近外婆身体不舒服,我们要去外婆家住一段时间哟。
“遵命,队长!”
薄启宴坐在车后座对她敬了个礼,然后捂住嘴巴咯咯笑。
傍晚,岳静宁陪着薄启宴看动画片,语鹿回到自己房间,反锁了门,给大学同学覃欢打了通电话。
覃欢大学毕业后去了律所,现在是一名律师,两人时常还在联系,只不过因为彼此工作都挺忙,并不像从前那样时刻黏在一块儿。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借口。
覃欢接到的是语鹿的求助电话,手头事情再多,也先放在一边。
她让语鹿先把事情前因后果说清楚,
语鹿简洁明了的说完,然后问她自己拿到小宴的抚养权胜算有多少。
覃欢沉吟良久,律师的职业素养让她暂且将个人恩怨放在了一边。
在电话里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问语鹿好几个问题。
“他出轨了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吧,我不能确定。”
“那你准备上法庭如何陈述离婚理由?”
“我们没有感情,无法沟通,还有……还有很多矛盾。”
覃欢听完她这模棱两可的描述,重重叹了口气。
“苏语鹿你自己都是学法律的,你应该记得《婚姻法》里两岁以前的未成年子女遵循跟随母亲原则,但两岁以后就不一定了,法官会综合考虑子女随哪方生活有利于子女健康成长的原则来决定。”
“我知道。”
那些熟知的法律条款逐渐蒙上语鹿的心头,让她感到一种无所适从无法呼吸的沉重。
其实在打电话之前,她又再度上网查过,确认过那些法律,如果她心里有十足的把握,就不会打电话向覃欢求助。
覃欢继续说:“如果双方都不是过错方,一般会考虑父母轮流抚养这种方式……”
“但是他不会同意,他只想把小宴变成他的专属物,不管法官是否判轮流抚养,小宴只要在他手里,他绝对不会再让我见到小宴。”语鹿的舌头有些打结,缓缓道:“我很了解他,他真的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