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德斯坎死了。
号称内格玛军团五大屠夫之一,实际名叫伊迪纳巴克的特种部队狙击上校,他死了。
空中冰冷的雨水,落在我们两个人的脸上,我面无表情,巴德斯坎一动不动。
近距离看着这个家伙,我没有感到悲凉,只能感到生命的渺小和脆弱。
我们都只是普通人,哪怕是久经战场的老兵。
前一秒,我们还在交谈。
下一秒,死亡已经来临。
这就是战场,在这里,失败后最大的代价,就是死!
“伊迪纳巴克……”
“妈的!”
我靠在大树上,小声说着,看着死去的巴德斯坎,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用我们这些大兵的话说,人死债消,此时我对巴德斯坎没有仇恨了。
我的脑子里全都是他刚才说过的话。
法国,斯特拉斯堡。
兰斯顿大街,962号。
当年那个导致我们全军覆没的中间人,神秘的K91!
我眯起了眼睛,在冰冷的雨水中缓缓的站了起来。
望着巴德斯坎那张烧焦的脸,我突然感觉一阵眩晕,连忙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大树。
连日来的疲劳,在这一刻全都涌了出来。
我剧烈的喘息,心想可恶!
紧绷的神经,此时还不能放松啊!
我只杀了一个普通的狙击手,我还没有干掉内南迪!
在这一刻放松神经,那可是会付出惨烈的代价的!
“妈的,这个可恶的非洲!”
哒哒!!
哒哒哒!!
砰砰,砰!!
头顶上方的山梁上,此时混战还在继续着。
猎人们在围杀马匪,马匪们在奋力的反抗。
阿克波潘先前带人去山下追杀村民了,也不知道那些村民们怎么样。
在那些村民中,此时还有玛卡,还有老兵达克一家。
我们此次的任务,是保护老兵达克一家。
所以,我们不能让他们被杀掉!
“哎,真该死啊!”
我靠在树上骂着,低头又看向紧闭双眼的巴德斯坎。
“嘿,伊迪纳巴克上校,谢谢你告诉我的一切。”
“血皇,红桃K,黑猎手,对吗?”
“妈的,这可都是大公司呀,当年泰卡雷甘隆那个老家伙到底干了什么?”
“好吧,仗还没打完呢,伙计,老子可没时间把你埋在这里。”
“这棵大树,就当做你的坟墓吧。”
“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不会食言,如果我有一天真的去法国,我会把你的士兵牌交给爱莎的。”
“相信我,呵呵,我一定会去的!”
我手掌扶着大树,望着巴德斯坎那张烧焦的脸,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这混蛋防弹衣里的装甲板此时被打的全都是凹痕。
扒下他的防弹衣,我在他的衬衣口袋里找到了他的士兵牌。
就像他先前说的那样,法国空勤第四大队,下属第三特战兵团,第三战术支援小组,狙击手,伊迪纳巴克。
军衔代号:GAF,9476,7743,AG,5779,上校(colonel)!
随着士兵牌放在一起的,还有另一个士兵牌。
那个士兵牌上布满了刀痕,很明显,它的主人,曾经对它充满了恨意。
那是雇佣兵的牌子。
血皇,法国的雇佣兵国际大公司。
以前咱们说过,我们的这个世界上,除了非洲之外,法国,其实也是所谓的雇佣兵天堂。
在法国,佣兵公司云集。
据说法国的男人里,每一百个人中,总有几个是当兵的。
我心中苦笑,直接将血皇的佣兵牌丢在了地上。
一个抛弃了士兵的公司,再强大有什么用?
我想,呵呵,巴德斯坎,哦不,伊迪纳巴克,这个混蛋,一定不想让人看到这个牌子吧。
“咦,这是什么?”
“防水袋?”
就在我翻找巴德斯坎士兵牌的时候,我在他贴身的衣服里,又发现了一个东西。
那是塞进内衣口袋里的一个防水袋,摸起来里面像是卡片。
我把它拿了出来,黑色的。
打开防水袋之后,里面是一张纸条,还有一张照片。
纸条已经发黄了,边缘还有多次被火烧火的痕迹……看起来纸条的主人很犹豫。
照片很漂亮,应该是法国的乡下。
那是一个漂亮的合照,金色的麦田,绿色的葡萄园。
在这张照片上,一共有三个人。
一个长相帅气的高大男人,棕色的头发,咖啡色的眼睛,脸庞坚毅,嘴角带着开心的微笑,身穿迷彩军服。
另一个是漂亮的年轻女人,典型的乡下姑娘,金发碧眼,穿着花裙子,笑起来很好看。
女人笑的很幸福,雪白的脸蛋,尖俏的下巴,微红的脸蛋上带着一点点的雀斑,有着迷人的红嘴唇。
女人笑的很开心,紧紧的依偎在高大男人的怀里,轻轻的翘着脚尖。
男人在大笑,在他的脖子上,此时扛着一个发脾气的小男孩。
小男孩胖嘟嘟的,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长得很像女人。
小男孩的手里拿着一个玩具,那竟然是用子弹壳做的长颈鹿,只不过尾巴被弄断了。
“呵呵,真是幸福的一家呀!”
望着手里这张照片,一瞬间,说实话,我的心情有些被感染。
我低头看向巴德斯坎,看向那张如同“骷髅”一样的丑脸,又看看照片里的男人。
没错,那个曾经帅气高大的男人,就是巴德斯坎。
我突然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来非洲了,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不回家。
不是不回,是他不敢。
他曾经拥有一个无比幸福的家庭,但是他如今变成了这副鬼样,如果是我,我也不敢去见我的家人。
“这个万恶的世界, mother Fucker!”
“行了,伙计,你就在这长眠吧,我可要走了。”
“我答应你的事会说到做到的,只要我去法国,我一定去一趟波尔多,把你的东西交给你的女人。”
我说着,在瓢泼大大雨中,摘下一朵沾满泥土的野花,放在了巴德斯坎的头顶。
我们曾经是对手,是敌人,但这并不影响他死后我对他的感慨。
我想像西方的牧师一样,给巴德斯坎念一段悼词。
可惜想了半天,也没有憋出一句话,最终我只能说了一句:“嗯……阿门!”
“妈的,就这样吧!”
“该死的蠢货,可恶的大兵!”
我嘴里郁闷的说着,捡起我丢在地上的手枪和AK步枪,开始环顾周围黑暗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