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地图上看,此时可以看到,围绕着江浙,明军形成了一条防线,在江浙周围的各个城池之中,明军都凝聚了重兵,以防敌军突然出击。
而主要的防范方向,正是南直隶,十万军队的主力部队,也都汇聚在这里。
袁崇焕本人,却是坐镇安庆,手中握着一万五千余精锐,作为机动部队,其中更是包括了辽骑。
虽然说江南不适合骑兵奔袭,但是在开阔地带进行决战的话,依然是可以进行作战的,用他们来守城太浪费了。
一旦江浙军政府的军队开拔,无论他们向哪一个方向发动进攻,他都可以及时反应,随后率领这些军队,在合适的时机介入战斗,甚至前后夹击,来给予江浙军以重创。
不过,他知道,对方的主攻方向,大概率是南直隶。
毕竟江浙军政府总共只有六万人,却有三万囤积在南京,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而且,对方要是敢动用浙江范围的守军,那么他手下的机动部队将会毫不留情地直插入敌军心脏,搅乱他们的大本营——对方的最高首领严应辉不可能这么蠢。
而围绕着南京,他同样打造了一条防线。
自徽州起直至松江,将整个宁国府并南京紧紧包裹。
要是算上本来就有的守城军队,明军投入在南直隶的部队,已经超过了十五万。
……
“反贼来啦,反贼来啦!”
和州城头,传来了喊声,伴随着金鼓的齐鸣。
在不久之前,第七军出兵,向应天府发起了全面的攻势,各个城池纷纷被攻破甚至不战而下,在极短的时间内,应天府被横扫,全部被第七军所占领,数日之间,他们便已经兵临和州城下。
好在袁崇焕也是早就已经察觉到了那愈发焦灼的气氛,早已经下令各城整顿防务,而应天府的城池,本来也就已经处在半放弃的状态,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作为最后的示警——这是哨探被大规模斩除之后袁崇焕唯一能用的手段。
所以此时面对突然出现的,倒也没有太过慌张。
大批的明军士兵飞速登上城头,用手中的火枪,瞄准了敌人。
而来到和州城下的,正是第七军第三十六师的士兵。面对城头那紧张的气氛,他们就显得游刃有余,不慌不忙地安营扎寨,打造攻城器械。
第三天,他们才发动了进攻。
左良玉站在城头,看着这一切。
他是和州的守将。
此时面对着那招展的旌旗,那日那残酷的战况又不由地浮现到了眼前,一种恐惧自内心出现。
那一日,一发炮弹几乎就是擦着他过去,打在了他的亲兵队之中,令他的十余名精锐士兵与甲胄一起化作了烂泥。
这一幕给他留下了深重的阴影,以至于后来跟随卢象升作战的时候,一看到战况不利,他立刻便向扭头逃窜,最后引起了连锁反应,直至兵败如山倒。
这几个月,虽然他也勉强克服了些,但是如今面对第七军,内心依然有些恐惧。
没事,和州城高池深,依靠城墙,他们也奈何不得我。
他自我安慰道。
和州本来就是拱卫南京的重镇,又被袁崇焕下了血本,召集几万民夫修城,现在的城墙已经又厚又硬,就连城门也已经被用砖石堵死。
对方虽然炮火犀利,但是也不见得能够轰垮城墙,有城墙在,他就有了保护。
毕竟古代城墙对于火炮的防御力,其实还是很强的,连红衣这样的重炮,都也只能摧毁一些小城、台堡的防御。
诸如原时空孔有德叛变攻莱州,以红衣大炮二十余门攻城,却“屡攻屡挫”,而皇太极用二十三门红衣大炮攻松山,最后“城堞尽毁”,但是城墙也并没有被轰塌,最后还是只能苦哈哈地啃灰。
左良玉判断得没有错,如果只论当日参战的八式炮,还真未必奈何得了这和州城。八式炮虽然无论从射程、精度、射速以及重量上比之红衣大炮都要有所改善,但是它的威力,其实还是比红衣要小一些的。
主要是南洋也没什么太厚重的城墙,八式炮一般就够破城了,到了大明,坚城却是多了。
而对方的第一轮试探性的炮击,也证明了这一点,有许多法炮弹轰在城墙上,虽然激起一片灰尘,甚至将砖石打得纷飞,露出里面的夯土,但是始终没能动摇其坚固。
左良玉放心了。
而明军士兵们见此情形,也是放松了些许,他们握紧手中的火枪,调整火炮的角度,准备等待地方靠近。
另一边的三十六师师长,却是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下令道:
“把二号运上来!”
二号重炮,作为攻城利器,其重量极大,运载起来很是麻烦,但是对于坚城却有着非同凡响的功效。
随着士兵们的操作,二号重炮开始调整角度,随后六名士兵扛着炮弹,将其安装好。
而另一边的左良玉,远远的看见叛军将一门庞然大物推上来,就已经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如此巨炮,就连一边的明军士兵也傻了眼,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重炮缓缓放低炮身,对准城墙,那黑洞洞的炮口隐藏着毁灭般的气息。
“轰!”
沉闷的巨响令四周的士兵几乎失去了听觉,巨大的后坐力使得重炮哪怕有开脚大架的固定,也是止不住地后退,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痕迹,尘土弥漫。
炮弹狠狠砸在城墙上,整齐的砖石刹那间化作无数碎片崩开,整个城墙正中,竟尔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四周有裂缝蔓延开去。
城墙上的人,更是感到一阵巨震。
“开火,阻止他们!这样下去城墙要塌了!”
有军官猫着身子躲在女墙后面,冲着炮兵士兵大叫道。
然而那炮兵士兵苦着脸,声音颤抖地回答道:
“大人,对方的距离……已经超出射程了啊!”
军官靠着城墙,没有回话。
他当然知道射程不够。
只是在紧张与恐惧之下,下意识地就想要寻求些心里安慰。
现在,恐惧更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