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家伸过脑袋看了陆今安一眼,迅速收了回来。
他把苏江野的换洗衣物放到旁边的柜子里。
“小少爷,你和阁下已经分好陪苏小姐的时间了?”
记得这一个月,苏江野经常因为陆今安一个人陪护苏棠棠的时间太长,经常生闷气,有时不管陆今安让不让他进来,他都来进来看着她。
陆今安之前还吩咐伏秘书长,不许让苏江野再进来,苏江野就站在病房外面狂哭,似乎是因为他的哭声,苏棠棠的手指动了一下,陆今安就让苏江野进来探望了。
苏江野没有抬头,反而伸手帮苏棠棠拉拉被子。
“我们说好了,周末我守着苏棠棠。”
“那就好,千万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闹了。”
苏江野气鼓鼓道:“苏棠棠喜欢热闹,陆今安却不让任何人来看她,这样下去,什么时候她才能醒过来!”
要他说,最好把郑靛黔他们全都叫上来,让大家都和苏棠棠说说话。
他们还都在下面住着院,上来就几分钟的事,结果,陆今安根本不同意。
“我知道小少爷您心里难受,但是阁下,他心里也很难受,我相信他和你一样,希望苏小姐醒过来,你就别再和他吵架了,好好和他说。”
苏江野吸吸鼻子,“苏棠棠就是个笨蛋,要密码给人家不就好了嘛!”
“程老爷子要是当时拿到密码,他组织人杀害陆家人的事,还有这些年暗杀阁下的事,就没有办法找到真正的凶手了。”
吴管家当时也想不通,苏棠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也许这就是苏棠棠跟他们不一样的地方吧。
她知道,阁下这么多年一直被暗杀,甚至好几次都差点死了,她是想给阁下消除这些危险。
但是她肯定想不到,比起这些,她成为植物人后,阁下的心死了。
从苏棠棠住进医院开始,陆今安这一个月,一天都没有离开病房。
岚庭和陆氏集团的工作全都搬了过来,晚上睡觉也是坐在苏棠棠病床边上,握着她的手随便眯一下。
情绪甚至比没遇到苏棠棠之前更加平淡,像是机器人一样,吃东西也只是维持着身体的基本机能。
他敢肯定,要是苏棠棠没有变成植物人,而是直接死亡,他们阁下也会随着她去了。
吴管家擦擦眼角,从病房出去后,伏秘书长正站在门口,准备给陆今安送文件。
“伏秘书长,那个......苏棠棠真的和c国......”
伏秘书长点点头,“苏小姐是c国王室的长女。”
苏棠棠一直戴在身上的那块银牌,就是c国先总统,她父亲加入皇家护卫队后,得到的第一枚勋章。
当时王妃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之后,经过几天的基因检测,确认苏棠棠就是王妃的亲生女儿。
“这么说,苏棠棠就是公主了?!”
“是啊,当时我们得知后同样很震惊,只是还来不及让苏小姐知道,她就发生意外了。”
伏秘书长语气中满满的遗憾。
吴管家也感到遗憾,这段时间,他总是能想起苏棠棠刚到陆家庄园的时候。
当时只一味地警惕防备她,她还总是喜欢给他找事。
但是现在想起来,苏棠棠就像一阵吹进庄园的春风,让庄园里万物复苏起来。
也许,对阁下来说,苏棠棠就是春风,是暖阳,有她在花草盛开,灿烂温暖。
她不在,万物冻结,荒芜萧索。
......
京城的天空落下今年第一场雪。
“苏棠棠,下雪了。”
深夜的病房里,响起清冽缱绻的声音。
病床前,陆今安握着苏棠棠的手,放在唇边,深邃的黑眸,在描绘着病床上苏棠棠的轮廓。
每每只有他和苏棠棠独处时,脸上的神情才会如同冰雪消融般,有了一丝人情味。
他将脸贴在苏棠棠温暖的手心上,小心翼翼地问她,“已经半年了,你在你的世界还好吗?你......还记得我吗?”
指尖碰到苏棠棠手腕上的那根红绳,半年过去,红绳的颜色已经变得暗淡起来。
“你说那家道观很灵,我去了......那个道长让我编红绳,我也编了。但你还是走了,我在梦里经常能看到你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的样子......我看到你爷爷奶奶,看到你小时候背穴位被打了很多次手板......”
陆今安闭上眼睛,感叹着,“我的棠棠小时候,真是个很调皮的小女孩......”
他曾带着期望,想象着苏棠棠会醒过来,可是时间越长,希望越渺茫。
那个世界才是她真正的家,想到这里,陆今安心里总是会自嘲。
也许他正应了道士那句话,命犯孤星。
从前的妄想,从前的贪念,随着苏棠棠离开后,他的梦也醒了。
……但至少,她在这里没有彻底离开,他还能守着她沉睡的身体活下去。
京城的雪下了一夜。
第二天,周鹏和妩拎着一大堆火锅食材来到病房。
“苏小姐,今天下雪,他们说要带着特辣锅底来刺激一下你,你要是想吃,就快醒来吃吧。”
妩直直地站在苏棠棠病床前,像是在打报告一样。
关杨抱着电磁炉走进来,冲着妩喊,“你要大声一点,不然她听不到的!”
妩摇摇头,表示拒绝。
关杨无奈地走过去,咋咋呼呼地冲着床上的苏棠棠又喊了一遍。
刚说完,手一滑,电磁炉歪了下去。
卓远急忙接住,“哎哎!你小心点,手没力气就不要拿重的东西。”
关杨甩甩还没恢复好的手,“医生说要多用用,多用才恢复得快。”
郑靛黔进来时,房间里的火锅局已经布置好了。
他把手里的奶茶递给卓远,从里面单独拿了一杯出来,走到苏棠棠病床边。
“奶茶、刚出炉的糖炒栗子!之前骗你的那包糖炒栗子,现在就算还了!等醒过来,可别赖账啊!”
说完,他静静地看着双眸紧闭的苏棠棠,讪讪笑笑,“你这么安安静静地,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给你说个笑话,陆今安守你守了五个月,都不让我们进来看看你。你是不知道,我跟他画了多少大饼,说这样能让你醒过来,你倒是给你面子啊,你要是再不醒过来,陆今安又不让我们来找你了。”
“......”
“有件事情没有告诉你,陆今安问过我为什么我喜欢了你十多年,却不敢跟你提以前的事。”郑靛黔苦笑了一下,“我才没有,我才没有喜欢你十多年。”
他靠近了些,低声道:“我是那天摆摊时,看到坐在我对面,那个拿着针卖力招揽客人的女孩,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