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冬见她一头雾水,便笑着给她解释,“按照府里头的惯例,西苑的吃穿用度原本要比咱们主子低三四个等级。
可事实上,林小娘那边的东西,甭管是吃的、穿的、用的,但凡是能说得上名头的,都快赶上咱们主子了。”
西苑那边之所以能有这么多好东西可以用,那是因为林小娘哄了世子,世子擅自拿了库房的钥匙拨过去的!
这事儿他们一直都瞒着老夫人呢!
可瞒得了初一,瞒不了十五!
如今主子让挽秋去老夫人那边请示,老夫人后头就肯定会先让人盘一盘库房里的东西。
东西少了,就会让人去查。
“这府里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个院子,东西去了哪里,容易查得很。”麦冬说。
抱夏一听,就恍然大悟,“怪不得那林小娘走的时候那么匆忙,脸色还那么难看!
哼,原来是心虚啊!”
不过心虚也迟了!
老夫人这会儿指不定已经知道了呢!
的确。
宁氏只是随便让人一查,就查到东西都去了西苑。
她让人将林氏带到自己跟前。
林氏见了她,原本有些发白的小脸儿这会都成菜色了,“老夫人,不知您唤奴婢来有何要事儿?”
“哼!”
宁氏用力的拍了拍茶几上的账册,“好一个林氏!我就说你这狐媚手段了不得,果真如此!
你自己看看,这一年多来,瞚儿为了你,私自挪了多少东西到你院子里去!?”
宁氏这话一落地,林小娘就立刻跪在了地上。
她委屈兮兮的,“老夫人,您误会世子了!”
“我可没误会他!更没误会你!”宁氏见不得她这个做派,“你也不用拿忽悠瞚儿那一招来忽悠我!
我不是男人,不会上你的当!”
宁氏虽说偏心,但她好歹也是在高门大院出来的千金小姐!
且活到这么一大把岁数了,什么狐媚手段没见过?
也就是儿子不争气,只要林氏说一句,他就信上十句!
林小娘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我见犹怜的道:“老夫人,世子的确是动了库房的东西。
可他拿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奴婢,而是为了长安……”
“您也知道的,长安是不足十月就落地了的。”林小娘说:“他身子弱,这是先天带来的不足。
每每天气一有转变,不是头疼就是脑热——”
“呵!你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她话都还没说完,宁氏就将那账册直接摔在了她身上。
这库房里少了的东西,就没有一样儿是给孩子用的!
且长安身子弱,她与国公爷心中有数!
长安每个月的月例、药钱,甚至做衣裳的银子,都是从她与国公爷这边出的!
换句话来说,长安如今压根就没有别的花销!
那些被挪用了的东西,全都是用在了林氏身上的!
账册摔在身上,必定是疼的。
但林小娘没躲。
她只是用手挡了挡肚子。
也就是她这个挡肚子的动作,让宁氏更气了。
都是女子出身,宁氏自然知道林小娘这个动作是为了提醒自个儿她已经有了身孕!
林小娘越是喜欢这样搞小动作,宁氏就越是不喜欢她!
她直接下令,“带出去,跪一个时辰!”
赖妈妈一听,连忙上前求饶,“老夫人,林小娘已有了身孕,她身子本就弱,若是——”
“还要我说第二遍么?”宁氏声音冷得不行。
她话音一落,就进来了两个粗使婆子,直接将林小娘带了出去。
赖妈妈见宁氏动真格儿的,就赶紧给身后的小丫头使眼色,示意她去找世子爷。
……
杨瞚得知林氏被罚跪的时候,立刻就去了宁氏的院子。
但宁氏闭门不见,连院子都不许他踏进一步。
见不到母亲,他就去找了英国公。
杨瞚为了一个妾室,处处冷落妻子,英国公本就很不喜他此等行径!
加上他刚刚得知林氏又有了身孕!
正房妻子进门三年,都还没圆房!
一个后头进门的妾室,都怀上二胎了!
而且这还是在国孝期间!
国公爷都快气死了!
他让人拿了软鞭,当场就给了杨瞚二十鞭子。
他一边打、一边骂。
“宠妾灭妻,我何时这么教过你?”
“哪怕你再不喜欢裴氏,你也不能这么打她的脸,你更不能这么打安远侯府的脸!”
“当初那林氏无媒无聘就与你苟合,她就是个品行不端的狐媚子!”
“你以死相逼,非得让她进门!如今太皇太后仙逝半年不到,国孝在身,你竟让林氏有了身孕!?
若这事儿传出去了,人家随便参你一本,你下半辈子就全完了!”
杨瞚之前还真没想到过国孝这一层。
如今听到英国公这么说,他也只是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就有了应对之法,“父亲,自古以来,国孝期间有子的人家,不在少数。
只要我们不在外说这事儿,谁能知道?”
“混账!”
英国公听到他这么说,抬手又给了他一鞭子,“我看你是彻底糊涂了!
你可知道,这话只要传出去一个字,你这脑袋,还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一回事!”
英国公身手虽一般,但这一次也是被气得狠了!
他后头又打了十几鞭子,这才将鞭子狠狠的丢在杨瞚身上,“从今日开始,你给我闭门思过!
没我的话,不许你出府一步!”
……
杨瞚挨打,林氏罚跪。
裴允璃听着抱夏说这些消息的时候,也不过轻轻扯了扯嘴角,“这压根就不算什么……”
若宁氏与国公爷是真的想替自己出气儿,林氏这会儿怕都已经被赶出府了。
他们夫妻二人联手演这么一出戏,不过是想看看自己到底还喜不喜欢杨瞚罢了。
若她喜欢杨瞚,她必定跟从前一样,第一时间就去看杨瞚。
演戏而已,她也会。
不过。
她懒得演。
毕竟,她不去看杨瞚,杨瞚也会很快来找她的。
此时,杨瞚的院子里。
林小娘看着杨瞚背上的伤痕,眼泪就簌簌往下落,“瞚郎,都是妾身不好,是妾身连累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