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的行人都在惋惜:“这庄太傅也真是的,怎么把自己的外孙害成这样。”
“这也不能全怪庄太傅,还不是陈阁老霸着儿子不放手,要是他早点把陈公子过继到庄家,陈公子又岂会疯癫。”
又过了几日,人们知道陈彦青已经修书回了本家,为陈阡陌除名和为庄兰荷迁坟。
谁知这一动土才知道,庄兰荷的棺材里竟然空空如也。
这瞬间成了天下奇闻,有道是庄太傅定然是泉下有知,自己女儿被人盗墓,才这么托梦给了陈彦青。
反正不管怎样,陈家人立刻报了官,由于事关当朝阁老,朝廷很是重视,立刻派人多方查看。
这一查才知道,原来庄兰荷当初不是死了,而是和人私奔而走,如今回来也是帮着陈阡陌争抢陈家的家业。
谁知上天都看不过去,陈阡陌受不了刺激疯了,庄太傅又频繁托梦,事情才得以大白天下。
总之事情要多离奇有多离奇,最后的最后,皇上特意下旨让陈彦青和死了的庄兰荷合离,夺去了许同甫的功名,更是把这对狗男女编成戏曲,全天下演唱。
许家一家人从此或者生不如死,或者消失不见,而陈阡陌一直疯疯癫癫。
几个月过去,小菊扶着孟文瑶正在花园散步,突然有丫鬟过来禀告:“夫人,庄公子一直喊着要见弟弟,拼命的往里冲呢。”
“拦住他,阁老说了,不准他踏进来一步。”
小菊刚说完,就见孟文瑶脸色有些难看:“夫人?”
“我肚子疼,可能要生了。”孟文瑶抚着肚子道。
“快,抬夫人去产房,快去通知阁老,夫人要生了。”
整个陈府立刻像是一个巨大的车轮开始转动,一切都有条不紊,只有大门处,已经疯了的陈阡陌大喊着要找弟弟。
急忙从衙门赶回来的陈彦青,看到陈阡陌的样子,叹息一声抬腿进了府门。
不久,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响彻陈府上空,府门外的陈阡陌突然脑子清明起来。
“听,是弟弟在哭。”
“是的公子,我们回去吧,明天再来看小公子。”柳如烟在一旁哄道。
“好。”陈阡陌又糊涂起来;“我明天给弟弟买糖葫芦吃。”
柳如烟扶着疯疯癫癫的陈阡陌,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陈府。
陈府里,孟文瑶和陈彦青在孩子出生后,立刻就面临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夫君,我们给孩子办满月酒的时候,往来宾客这么多,庄阡陌要是硬往里面闯,咱们也不能闹得那么不好看,他又疯疯癫癫的。”
对于一个疯子,真的是怎么处理都不太合适,重了显得不近人情,轻了会把事情越弄越乱。
陈彦青看着熟睡的孩子,想到十几年不怎么联系的本家,心里有些愧疚。
“你先做好月子,到时候我们回祖籍给孩子办满月酒,也让我母亲见见他。”
短短两句话,孟文瑶看到陈彦青眼中似有泪光闪动,陈彦青他看上去再怎么冷清,心里还是想念自己的母亲的吧。
尤其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完全被人蒙骗,与自己的母亲因为误会产生了那么多的隔阂。
“好。”
一个月后,陈家的族谱上,陈彦青有了真正的原配夫人和正室嫡子,他和本家的关系也逐渐缓和起来。
再也没有人提起了陈阡陌,柳如烟卖了庄府的宅子,也不知道把人带到了哪里去。
一晃几十年过去,陈彦青已经从阁老的位置上退了下来,整日在家里含饴弄孙。
这一日,不知道哪个小孙子撞到桌案,把书信弄撒了一地,孟文瑶拄着拐杖吓唬道:“不可以乱跑,不然奶奶要打你们屁股。”
这一下把陈彦青疼的不行,立刻牵着小孙子离开:“乖孙孙不怕,爷爷保护你。”
“你就惯着孩子吧,长大了上房揭瓦有的你受!!”
陈彦青听着孟文瑶不让他惯孩子,他印象中几个子女都是严加管教,从来没有溺爱过谁,怎么脑海里好像有那么一个人,好像他挺溺爱的,但是是谁呢,他记不清了。
看着陈彦青和小孙子离开,孟文瑶指挥着小丫鬟把地上的书信捡起来,一封封都是没有署名的书信,看上去纸张都有些泛黄。
孟文瑶好奇之下打开,发现都是记录许家一家人的信息。
什么时间什么地方,许家人去了哪里,遭受了什么折磨,看样子,许家人好像离开京城没几年,都已经被各种磋磨陆续离开人世了。
活的时间最长的是庄阡陌,他好像离开京城之后脑子就清醒了,不过他最后决定出家,人也在十五年前就死了。
恍惚间,那些闹剧还在眼前,谁知眨眼已经是一生过去,听着院子里孩童的嬉笑,以及陈彦青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孟文瑶就知道,这个对孩子们威严,整个朝廷没人不怕的阁老,现在正对他的孙子们束手无策。
“不可以扔石子,不可以爬树,不然我要告诉你们奶奶,你们奶奶可是要打人的。”
孟文瑶在房间里听得噗嗤一笑,狐假虎威的内阁首辅,真是个孩子一样。
她拄着拐杖往外去,到了院子里,只见漫天的雪花飘落,院子里空无一人,她疑惑:“阁老呢?孩子们呢?”
“太夫人,阁老一个月前就去世了,咱们是来整理阁老生前的事物,您现在要回房休息吗?”小丫鬟回道。
她看着漫天的雪花飞舞,不自觉的一行清泪流下,原来他已经离开她了,这世间悠悠只剩她一个人了。
“回吧。”
第二日,小丫鬟叫孟文瑶起床的时候,发现孟文瑶已经含笑离世,很快她的儿孙们跪满了房间。
“母亲身子一向康健,怎么突然就没了,可是昨天冻着还是哪里不舒服?”
小丫鬟回忆道:“太夫人没有哪里不舒服,就是昨天把阁老生前的手稿都整理好了,太夫人说她有些想念阁老,想找他说说话了。”
如此,满屋子的儿孙们无不泪流满面,他们都明白,这是陈彦青走后,孟文瑶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想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了大地,孟文瑶和陈彦青终于再次同眠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