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面对共和派大军的攻势,张可颐总会想起那一天,他和徐文杰在茶楼相遇,借着嘈杂的人声探讨共和的场景。
当然张可颐最终没有加入共和派,勋贵的身份和他的骄傲让他最终还是无法亲自下手与皇室作对。
但他也没有反对共和派,他恪守了君子之交的标准,没有出卖徐文杰,同时在大顺风雨飘摇之下仍然坚持着大顺最后的底线:
“闯字旗绝对不能站在民众对立面,我绝不会对民众动手”。
总之,在这个世界的史书上,张可颐被形容为一个极其拧巴的人:
他既认同共和理念,又不愿反对皇室但也不参加保皇党对共和派的作战,这让他在两方人马的评价都不好:
共和派认为他愚忠,思想始终不能摆脱封建伦理的桎梏,保皇党认为他是叛徒,是导致共和派坐大的最大推手。
然而,事实上,当共和派大军一路杀进北京,堵在皇城城门前的时候,皇城之中,最后的守军统帅,正是张可颐。
皇城之中,大顺末代皇帝李绍英焦急地走来走去,当年崇祯帝在皇城中手足无措的一幕再度在紫禁城中上演。
李绍英多次歇斯底里地大叫,让身旁的侍卫去找官员前来保护自己,然而没有官员前来:
不仅是官员,秘书们也跑得无影无踪,甚至渐渐地,李绍英身旁的侍卫都开始逃跑,这让李绍英倍感绝望:
他感觉自己比前明的崇祯帝还要惨得多:
崇祯帝当年穷途末路之时至少身边还有一个太监陪着,而随着大顺废除太监制度,他身旁连太监都没有了!
突然,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李绍英愣了一下,抬眼望去,眼前之人是他不怎么喜欢的张可颐:
张可颐多次反对大顺朝廷对共和派采取严厉措施,在李绍英看来,正是张可颐这个王八蛋姑息纵容,这才导致共和派势大难治。
“张可颐!你来干什么!”
李绍英也不客气,大声呵斥道,“你是准备给反贼开路?亏你祖上还是永昌皇帝之义子,你就是这么报答皇室恩情的?!”
张可颐平静地说道,“陛下,这不是造反,是革命,共和派已经控制了北京,天津港的海军也已经投向共和派,大顺怕是撑不过今天了。”
“朕决不投降!”李绍英大声打断了张可颐的话,“永昌皇帝当年只剩十八骑都未降,朕身为大顺皇帝,岂能降贼!”
张可颐看着李绍英,忽而叹了口气,李绍英和崇祯帝颇为相似。
两人登基的时候帝国都已经陷入穷途末路之中,李绍英力图解决大顺混乱的局势,收复被沙俄和明军占领的土地,恢复分崩离析的宗藩体系,但他和崇祯帝犯了同样的错误:
他太急了,什么事都求立竿见影,最终越搞越糟。
最终大顺在李绍英的折腾之下经济直接崩溃,物价飞涨,纸币沦为废纸,经济危机引爆了政治危机,各地民众揭竿而起,他们团结在共和派旗下,以极快的速度摧毁了大顺的国家机器。
曾经天下无敌的大顺轰然倒塌,共和派进军神速,一切恍如明末的再演:
共和派不到三个月便占领了大半个华夏,杀进了北京城。
“陛下,”张可颐恭敬地行了个大礼,说道,“您放心,臣身为大顺勋贵,自然与大顺共进退,大顺若亡,臣绝不偷生。”
很快,共和派开始进攻皇城,张可颐掏出手枪,带着自家家丁向共和派发起了最后的进攻。
结果自然不用说,张可颐和张家家丁均战死,李绍英在宫中自焚,大顺历经十二帝二百四十六年,作为华夏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就此覆灭。
大顺覆灭之后,共和派建立华夏共和国,新生的共和国很快就遇到了巨大的考验:
死而不僵的保皇党纠结了一支大军妄图复辟,而沙俄,明军,一众都护府,外藩乃至大顺持续两百年的忠实盟友英国都公开反对共和国:
原因很简单,虽然大顺历经二百余年,离巅峰时期差了不少,但大顺皇冠,或者说华夏皇冠仍然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皇冠,大顺的覆灭震惊了世界,世界的政治家和思想家都想到了一件事:
华夏都可以不要皇帝,其他地方为什么不可以?
特别是华夏周围的国家,他们深恐大顺的共和革命会引发自家革命,于是匆匆组建大军,以为大顺报仇为由,进攻共和国。
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新生的共和国号召【人人卫共和,家家保华夏】,举国动员,保卫共和国。
关键时刻,大顺海军和大顺驻扎在蒙古,西域,藏地及东北的一众军队在历史紧要关头最终决定支持共和:
他们为新生的共和国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牢牢地将敌人挡在大顺核心地带之外,为共和国组建大军,稳定局面,重建政府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最终,共和军以先北后南,北攻南守为方针,先是成功控制东北,随后于东北击破沙俄,全歼沙俄远东军团,沙皇为之震动,不久沙俄自己爆发革命,共和军趁机进军蒙古地区,再度收取蒙古地区。
接着,士气正旺的共和军千里奔袭,杀进西域,与西域的顺军配合,七战七捷,稳定了西域的局势。
藏地的贵族喇嘛见共和军来势汹汹,立刻改换门庭,杀保皇党的联络官,转投共和国,共和军进驻拉萨,随后以逸待劳,大胜进入藏地的明军。
眼看共和军战力凶猛,英国人再度变脸,同意与共和国重新结盟,并协助共和军于缅甸再度大胜明军及保皇党大军,稳住了局势。
至此,保卫共和国的战争基本已经胜利,不过新生的共和国也失去了倭国和菲律宾,倭国和菲律宾地区的西营集团与保皇党结合,在马尼拉建立东宁国,宣布独立。
事实上已经独立的美洲都司随即跟着建立西宁国,也宣布独立并与东宁国结盟。
不过这两国虽然独立,但仍是华夏文化为主导的国家,这也为将来他们和共和国和解并建立新的宗藩体系奠定了基础。
多年以后,东宁国,西宁国及共和国三国宣布和解并建立华夏联盟,一众从大顺独立的外藩纷纷跟着加入联盟,宗藩体系以一种更为现代的方式重现于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