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孟见山和乔东陵被调离京城,不正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既然你的阿宣没有夺嫡之意,那我们便不会有冲突。”南昭敏紧紧盯着她,不想放过她脸上任何神色,“抒玉,李怀峥的死,你不想报仇吗?”
李抒玉唇色渐渐淡去,她冷冷盯着南昭敏:“南昭敏,我和阿宣隐忍多年,难道不恨吗?”
“李尘归难杀吗?阿宣在相府来去自如,他想手刃李尘归轻而易举。可为何偏偏选择让李之行顶替他,将李尘归的关系网尽数化为自己所有,你可有想过?”
“朝堂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原本的百年朝会,无法举行。外面多少双眼睛就在等着南邈的死讯的传出你可知道?”
“狄族作乱,坞梁、漓朝虎视眈眈,就等南圣分崩离析。南珏意手下无兵,靠皇城军和兵马司如何抵挡?”
“好战必亡!战争一旦开始,便是数不尽的杀孽。你的一步行差踏错,那流离失所的百姓只会更多!”
“南昭敏,你想做女帝,我不反对——”
南昭敏眼神顿时一亮:“抒玉?”
李抒玉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觉陌生。她摇摇头,未说出口的话忽然不想再说了,一下像是失了所有力气。
“殿下,我累了。”
她垂下眼睫,转身便走。
“你留在京城,继续帮我好不好?”南昭敏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有你在我身边,加上南容宣,南圣又岂会被那几个小国所欺?”
李抒玉脚步一顿,说不清到底是失望多些,还是可笑多些。她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看清过昭敏。
南昭敏见她不再往前走,继续劝道:“抒玉,那个刺客,我很抱歉,是我自乱阵脚才没有阻止。”
“若你愿意继续站在我这边,日后你会是南圣唯一的女相!”
“我真的,就差最后一点了。”南昭敏紧紧握着她的手,“你是我从小的伴读,知道我本性,我只想自保,西村还是闻人连,都不是我能左右的。”
“抒玉,你帮帮我…不!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只要支持我,其余的你都不用管,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等一切尘埃落定,你想和南容宣远走高飞,我也不会阻拦你。”
李抒玉眼底泛红,转头怒视着她:“自臣妾十三岁进京,殿下便视臣妾为好友。殿下对臣妾的照拂之情,臣妾不曾忘。”
“臣妾会送太后最后一程,从此,臣妾与殿下,再不相干。”
李抒玉拂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南昭敏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子决然的背影:“抒玉!你要与我为敌吗?难不成你要站在南珏意那边?”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南云暮被他害得伤了根本,如今摊在宫里根本就出不来!他早就将那些威胁到他的人全都除去!下一个便是你们!”
李抒玉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南昭敏愣在原地。
“李抒玉,我给过你机会了。”女子看着空荡荡门口,喃喃自语,“是你逼我的。”
……
李抒玉走出房门,三晖看见她脸上疲惫的神色,只心下叹了口气,他躬身行了一礼,直到李抒玉走下台阶,才直起腰往房中走去。
披风盖在李抒玉身上,她回过神往身边看去。
“山上凉,我早该给娘子送来的。”南容宣眉心拧紧,他将女子搂在怀中,暖着她冰凉的双手。
李抒玉唇边噙着笑,将身子大半重量都倚在他身上。也不知他在这院子里等了她多久。“夫君,这里檀香太重,闻得人实在喘不过气,我们下山吧。”
“好。”南容宣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往外走去。
按照寻常,李抒玉定不让他在寺庙里做这种亲密的举动,可现下,她只将头靠在他的肩膀,“杀人安人,杀之可也。以战止战,虽战可也……”
“阿宣,好像不得不战了。”
“娘子所忧,一是天下万民,二是将士性命。其实,只需遵守最简单的一条,便是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南容宣面上没什么表情,眼中却十分柔和,“南圣如今岌岌可危,或许真的需要一场血洗,才能将眼前困境打破。”
正灿烂的阳光穿过烟雾,照在南容宣玉白的皮肤和高挺的鼻梁上,李抒玉抬头,盯着他的脸,那烦乱的心渐渐也安稳了下来,“阿宣,我所忧,唯一是你。”
“有你,才有后面的天下万民、将士性命。我只想,我的阿宣能每日好好陪在我身边,仅此而已。”
他没有说话。
山顶清风吹散烟云,却难以吹散她的声音,萦绕在他心头,反反复复。
他忽垂下眼睫,情动又从耳朵冒出来。
果然,她又十分可恶地说道:“阿宣,你的耳朵红了。”
“李抒玉。”
“嗯?”李抒玉疑惑。
“这里是佛门重地。”
“我…干了什么吗?”
南容宣不说话了,抱着她一路走到下山的台阶,李抒玉立即道:“将我放下来吧。”
青年没看她,抱着她足尖一点,直接越了几个台阶稳稳落在地面上。不过,还是没有将她放下。
李抒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试探道:“夫君?”
南容宣忍不住笑了下,将她往怀里颠了颠,反而抱得更紧。
李抒玉轻眯了下眼,喊夫君都没用了?她思忖片刻还是没有头绪,凑上去轻声问:“夫君这样,我真猜不到。”
“夫君为何不理我?”她直勾勾盯着他,气息又喷洒在他的耳边:“夫妻之间,缺少沟通,可是很严重的。”
“没有不理你。”走出寺门,青年的脚步踏得越快,白渊和白洛跟在后头就差没跑起来了。
南容宣将李抒玉抱上马车,也没放下她,只是手腕一转,让她跨坐在他腿上。
李抒玉一下脸就红透了。
他心底好笑,却不动声色。南容宣微抬下巴,欣赏着自己漂亮的小妻子。
他的手按在她的腰上,凑近她,微微掀唇。
李抒玉等着他说话,屏住了呼吸。
青年只说了两个字:“回府。”
“是,王爷。”白溪看了眼小跑过来的白渊白洛二人,他们俩只摇摇头。白溪坐上车板,一挥起马鞭,后头就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抒玉?”
白溪一扯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
李抒玉此刻跨坐在南容宣的腿上,被他按住了腰,听到外面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
是太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