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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

这个字眼,在天下大部分人看来,似乎是与十三公子嬴辰毫无关联的。

甚至,就连前任大司农阳烨,都曾经跳着脚骂过这小子乃是‘贪吃饕鬄’,生怕整个大秦国库都被这小子吃空了。

可在柳白看来,这嬴辰的聪明,甚至是在所有公子之上。

这需要超越时代的眼光,看到未来的发展方向,才能作出如此判断。

原因很简单:嬴辰能看出未来大秦或许会出现兄弟阋墙的一幕。

所谓的吃、蠢、懒只是这个十三公子的保护色罢了。

他一个排名十三的公子,没有任何臣子追随,也不得自家父皇的宠爱,储君之位注定与其无缘。

可若是自己的兄弟登上那帝位,是否会对他举起屠刀?

一个少年英才的公子有威胁,还是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生志向就是吃饱睡好的废物有威胁?

很明显,嬴辰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可惜,生不逢时。”

柳白轻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大秦已经四世,五世,整个国家的基础都打好了,这嬴辰绝对是最为贴合的储君人选。

因为不劳民,不烦臣,在秦律健全的情况下这就是道家观念之中的明君!

可现在不同,大秦需要进取。

“龙且。”

柳白轻唤了一声,

龙且从外面推门走入房间之内,恭声 开口:“柳公,是要用饭吗?”

柳白摇了摇头道:“不吃,一会儿去蹭饭便是了。”

“这两天你派几个好手去大秦书院,大晚上看不见人影的那种时候,将虞子期拉出书院,胖揍一顿,然后再放回去。”

龙且微微一怔:“柳公,俺听错了嘛?揍虞子期?那不是小姚儿的家人吗?”

柳白笑着说道:“没听错,就是这小子。”

“想要揍人,就要先挨揍。这小子在书院太狂了,此番周勃虽然压了一下他的傲气,但说到底,这小子还是太弱了。”

“让你派人去揍,就是告诉他,想要狂,首先要有别人揍不了你的实力。揍完之后,本相会派人去大秦书院的食堂查账的,给周勃再挑点毛病出来,让他们二人互为磨刀石。”

一番话说完,龙且也是感觉云里雾里。

这周勃和虞子期,都是自家柳公看好的人。

但为何柳公好像是要将二人放在对头的位置上啊?

“是。”

听不懂,就直接不想了。

这就是龙且办事儿的准则。

自家柳公吩咐的事情,肯定不会有错的。哪怕是最后错了,那肯定也是自己没办好。

柳白起身,自个儿穿了一套常服,便是走出门外。

那太阳已经完全落下,稀疏的星点在略显黯淡的月光之中闪耀,反倒是多了几分夜晚的感觉。

柳白拍了拍龙且的肩膀:“走!今天本相睡饱了,去找蒙毅聊天去。”

“你小子,也不要老是在春风苑过夜。”

龙且咧嘴一笑道:“柳公,俺这一生就是淤泥。成不了小白花。”

如此话语,令柳白哭笑不得。

要论洒脱,天下何人能及龙且?

....

北方代郡之外,有一个村庄,名为泥刀。

这个村庄百姓汉子,没别的本事,唯有两只手。

左手捏泥人泥马泥瓶,右手拿刀拿棍拿剑。

这是整个大秦,唯一一个不愿意迁入代郡之内的村庄。

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在正式意义上认为自己是秦民,村庄是秦土的地方。

他们只觉得,自己是泥刀村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秦军设亭,相距甚远。

一来是此地说不得到底属于匈奴还是属于大秦,二来这泥刀村的村民极为刚烈彪悍,无论是秦军还是匈奴人,都不让其过村。

但这十日,

不同!

十五万匈奴狼兵出征,韩信的撞死营以营地和数百弟兄的命为诱饵,用炸药炸死三万人。

剩下的十二万狼兵,会在距离代郡三百里地驻扎一月,却无任何动静?

答案是:不!

三千的匈奴狼兵,这是他们能在大秦斥候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溜出去的最大数量。

而他们的目标,就是这个泥刀村!

他们要从泥刀村,开出一条前往雁门郡的路,让更多的匈奴狼兵可以借道奇袭。

整整十日,冲杀不下五十次!三千狼兵,被五百村民活生生顶住!

第十一日,村中粮仓被焚,水源被断。

死伤,粮食,水源,在这个小小的村落之中,是一个又一个的麻烦。

村长庞成今年五十二岁,于战中流矢,伤重。

下了最后一道命令,将自己的村长之位,交给三十七岁的儿子庞萨,而后撞墙自尽,命令村民分食己肉,饮己血,不可弃祖宗土地。

庞萨含泪食父肉,以火燎体表金创,再战再抗。

第十二日,村中年老力竭之人十五,皆数日未食未饮,撞墙自尽,无半句遗言。只是....没有片木棺材,没有丝缕草席。

第十三日,村中妇女三十二人,携毒箭木毒汁,荼于体,出村归降,遭凌辱,毒杀狼兵百人。

第十四日,分食孩童,毁锅毁家造箭。

第十五日,村破,村长庞萨领剩余村民三十六人于村内狭战,无一人降,皆死。

战毕,泥刀村最后一名十二岁孩童,佯死而燃己身入火窑,点燃大火,烟火燎天。

至此,秦郡兵援。

死囚营军卒英布领十人入村,阵斩狼兵三十一人,领军功,得百夫长。

匈奴狼兵剩余一千四百七十人,无一幸免,皆阵斩。

见村中惨状,一心只想打完仗回家抱着媳妇儿孩子暖炕头的英布,将敌首串于木桩之上,立在村头。

夕阳被染成血红。

初春北方的风刚烈,吹得那些头颅的头发迎风飘荡,密密麻麻。

泥刀村不属秦,无法追功,英布便领着死囚营磕头,那泥土之中早已被渗透的血,带着土渣子,都印在死囚营的脑门上。

戴着纸剪大红花的英布,将那花摘下,又将怀中自己妻子亲摘,已经干枯的花拿出,一同埋在了泥刀村的村口。

“娘子,可能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