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字二十一号距离不远,没走一会,李涉就看到了自己的号舍。
这是一间面积一平米多一点的小旮沓,空间实在是狭隘的很,想着接下来三天就要在这个小隔间里渡过,哪怕他对此已经是早有准备,心里还是“咯噔”了一声。
接着又左右看了看。
值得幸运的是,二十一号舍距离茅房很远,不是臭号。
李涉稍稍松了口气,随后便准备向带队的士兵禀明。
……
与此同时。
县学大门处,所有参考考生尽皆登记完毕,阎成拿着封条就准备封闭大门。
“踏踏踏!”
只不过,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街道远处传了过来。。
还在场的众人都对何人敢在考场外纵马觉得诧异,遂齐刷刷的转过了头去,接着就见到一队装备精良的士兵骑着快马,护卫着一辆马车冲了出来。
到底是在考场门前。
纵马也就算了,这群人还是不敢做出驱逐百姓的动作。
到了人群外围,众士兵下了马。
马车的门帘被拉开,一个文官模样打扮的人从上面走了下来,在士兵们的护卫下,快步来到了县学门前。
阎成作为滁县的巡检,县试这种事他当然得在现场,发现外围处的情况之后,第一时间就迎了上来。
两人对面。
阎成发现这文官自己并不认识,且官服也只是个八品,于是便只是稍稍躬了躬身,随后就出言提醒道:“这位大人,不知为何在考场外围总嘛?此处可是考场,礼部自有规矩,大人若是真有什么急事的话,最好还是提前告知一下县令大人的好。”
县令是一县主官,所管事务十分繁杂,像县试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由县令主持,就连礼部派遣下来的提学官,很多时候都得听从当地县令的意见。
但……
“于成才?”
“哼!”
只见那文官眼睛微虚,冷哼一声道:“他今天怕是来不了了!”
闻听此言,阎成心里一颤。
随后就见那文官“刷”的一下甩开衣袖,然后伸出手,展示了一块牌子。
牌子为黄铜所制,上面散发着暗光,展示的一面刻有“巡查”二字。
“巡……巡……巡查大人?!
阎成瞳孔一缩,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接过牌子,仔细查验确认无误之后,便立刻单膝跪地下去,恭敬的说道:“小人滁县巡检阎成见过巡查大人,之前不知大人身份,多有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话语间,双手捧着牌子奉了回去。
“嗯。”
那文官接过牌子收好,自我介绍道:“我名吕思,现为金陵都察院监察御史,于此次秋季科举中暂任巡查一职,专门负责府内诸县科考相关的事宜。”
监察御史并不是什么大官,也就八品而已,而且吕思所在的金陵都察院,比之京城的都察院又要低了一个等级。
但是,他们有一个特殊的权利。
那便是能直接上奏皇帝。
所以,面对这些个御史,哪怕是于成才这样的七品县令,品级虽比吕思要高,但面对面也要恭恭敬敬的。
而他阎成?
不过一个小县的巡检,官吏的末尾,杂牌中的杂牌,哪里敢有什么造次。
回忆方才吕思所言,县令于成才来不了了?
监察御史?
来不了了……
短短片刻,阎成脑子里就已经勾勒出了一场大戏,于是更是惶恐,赶紧问候道:“见过吕大人,问大人安。”
“尚安。”
吕思点了点头,接着道:“先起来吧,我看你方才要贴封条关门,想是考生们尽皆已入门内,去将已入考场的学子名单拿与我看。”
“是。”
阎成不敢反驳。
不一会儿,他便翻出了一沓记录考生姓名的纸张。
吕思示意左右:“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一个叫做李涉的。”
“是。”
几个士兵走上前去。
翻找了一会,从中抽出了一张纸,回到吕思面前,道:“禀大人,李涉的信息在此,请大人过目。”
吕思接到手里,又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张纸,两者相互对照了一番。
跟着,抬起头看向阎成:“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是。”
阎成刚要照做,但又看见几个跟在士兵身后的孩子,不由的一顿,道:“吕大人要进考场合乎规矩,这几个……”
吕思回头看了一眼,道:“他们被特许参加此刻县试,具体文书我一会自会交予此处提学,你不必多问。”
“是。”
阎成这才打开大门。
跟着,一群人便在吕思的带领下冲进了考场。
……
“铛!”
考场里面,钟鸣声响起。
正闭目养神中的李涉睁开了双眼,他知道这是考试即将开始的声音。
本来,他是没打算参加此次县试的。
自从上次在山里分家之后,李涉便同李继志这一部分人一起回到了梅花村,按照既定的计划,期间他们努力耕种和购买粮食,并四处游走行善,尽力去挽回李家人的名声。
前面那一点。
靠着老天爷庇佑和大家的努力,再加上一些花费,所得收获算是补足了桑根山里李家人在粮食上的需求。
但后面那一点。
一众人幸苦了许久,收获却基本没有。
李家人因为之前流言的关系,早已在滁县百姓们的心里给定了性,这之后哪怕是心思费尽,也只能改变一两个人的感官。
就这,还不定人家回去后又听些流言,然后立马就转换了立场。
单靠行善帮衬,时间、心力、金钱等成本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在一次改变名声的过程中,由于李晋宁不经意的说漏了话,让人知道了李涉是薛陈学堂月试头名的学子后,竟然很轻松的就扭转了那一批人对李家人的印象。
李涉对此大为惊讶。
旁敲侧击之后方才晓得,这个时代的读书人的地位到底有多高。
于是众人改变了策略,不在单纯的行善,而是中途参杂上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就例如,将把陈李两家的事情设计成了一个故事,真真假假的各带两分,彻底的转变了成了一个底层冷籍的农民想要改变现状,才不得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