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明将军,”张任冲着城上抱拳施礼,“绵竹乃是益州咽喉要冲,还请领兵退出城外,让我军驻防。”
“这就是益州的待客之道?”徐晃冷冷一笑说道:“刘益州遣使求援,大将军念在同为汉室宗亲的份上,令我等入川共抗孙策。我军不辞辛劳,一路过关斩将,好不容易赶走敌军,刚要在绵竹城内歇息几日,这就要翻脸无情吗?再则说了,孙策大军狼狈而逃,张任将军不思追敌,反与友军争利,无怪乎人言益州无大将矣。”
“公义,”黄权在一旁低声说道:“汉军千里驰援,占据道义,如强行入城,势必会起争执,为大事计,令正方固守雒县,我等追杀孙策残部。待灭了孙策所部,汉军便没有道理驻留,必然退出益州。”
“善。”张任也不想着与汉军翻脸,只好听从了黄权的建议,带着吴兰、泠苞等人向西追杀。
李严原本在荆州为郡吏,曹操攻江夏,刘表的一番骚操作让他大失所望,于是悄悄离了荆州前往益州。刘璋刚刚接替他老爹的位置,急需要人才,于是命李严为雒县令。
得知张任率领大军西去,李严不由得捶胸顿足,大呼“张任糊涂。”
黄权不解,于是问道:“正方何出此言?”
“汉军入川,其意岂在孙伯符乎?雒县为成都屏障,佑纬不思退保雒县,反率大军西去,汉军若来,雒县能撑得几日?”
听了这话,黄权顿感不妙,冷汗嗖嗖的就淌了下来,毕竟馊主意还是自己出的,一旦出了事情,屁股上挨板子事小,名声可就真的坏了,“我这就派人追回佑纬。”
话没说完,秦宓来到,听到张任的事情后,也是叫苦不迭,“前几日道经江州,希伯曾对我言:孙伯符乃癣疥之疾,汉军方是心腹大患。如今雒县只有三千人马,如何是汉军的对手?”
“子敕勿恼。”李严冷静下来,“这便派人追回佑纬,公衡速回水军,严阵以待,以防汉军渡过乌水。”
“我这就返回成都,请刘季玉调遣人马,前来协防。”秦宓一边哀叹自己就是个劳碌命,一边辞了李严、黄权,急匆匆再回成都。
绵竹城内,汉军后续人马来到,徐晃详细说明了情况,贾诩让人请来了张松。
“子乔,”贾诩眯起三角眼看着张松,“还请辛苦一遭,去成都见到刘季玉后,就说汉军不负所望,切断孙策大军后路,如今孙策身死,残部逃窜,益州安稳,汉军不日就要班师,只是缺少粮草辎重,还望益州调拨些来。”
被贾诩盯得心中发慌,张松说道:“大将军无意于益州乎?”
“哈哈哈...,”贾诩笑道:“子乔说哪里话来?劳师远征,老夫可不想白跑一趟。”
“然则,为何?”
“子乔自管前去,”贾诩说道:“刚才所言,不过是安抚刘季玉之心罢了。”
张松虽然长的丑陋,心思却是转的极快,贾诩稍一点拨,登时明白了其中的用意,“我这边动身赶往成都,一路宣扬汉军即将班师的消息。”
“益州若下,某定要在大将军面前为子乔请功。”贾诩又给张松吃了一颗定心丸。
看张松去了,张合看向贾诩。
贾诩呵呵一笑说道:“儁乂,安排人手制作浮桥,明日三更渡过乌水,兵围雒县。”
阎圃在一旁说道:“连日秋雨,乌水必然暴涨,加之黄权水军游弋水中,过乌水甚难。”
“无妨无妨。”贾诩安抚道:“我军浮桥制作之法与别处不同,阎军师不必担忧。至于黄权水军,若是干扰我军过河,必叫他来得去不得。”
来到雒县,张松先去拜见自家兄长张肃。张家是益州大族,兄弟二人均被刘焉所用,张肃曾为别驾从事,刘璋继位后,便把张肃派到广汉郡为太守(雒县也是广汉郡治所在地)。两人虽是一个爹妈生的,张肃长得身材高大,气度威严,张松却是三寸钉谷树皮,典型的《水浒传》中武氏兄弟翻版。
一副好皮囊的张肃,才干却差了他的弟弟甚远,所以张任守雒县,宁肯让李严这个县令负责城防,也不让张肃掺和军事,只安稳的负责民事即可。
张松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宣讲汉军仁义,不日就要退出益州。张肃素来看不起弟弟的为人,对张松的话半信半疑。怎奈大脑回路照着张松差的太多,说到后来就深信不疑了。
“张佑纬不成人子。”张松最后说道:“兄长乃是一郡太守,雒城防务怎由得李正方这个外来人指手画脚?”
史书上说张肃‘身材伟岸,气度威严’,可没说他胸怀宽广,张松的话正戳中了他的痛脚,一张脸立马就变得乌黑麻亮。
“兄长保重。”张松看到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作用,肚子里忍着笑说道:“小弟这就告辞去见刘季玉,劝他多出些粮草,犒劳汉军,也算是与大将军结个善缘。”
不提张松赶往成都,却说第二日三更时分,汉军以徐晃为先锋,先期赶往乌水,张绣为中军,携带着大批辎重,张合殿后。
黑漆漆的夜里,乌水流淌的声音传出老远。徐晃赶到后,斥候来报:沿岸并无敌情。徐晃大喜,令士卒警戒,预备弩矢火雷,单等张绣到来。
不一会,张绣率领中军来到,徐晃一声令下,渡口处火光大起,照的乌水一片通明。
张秀这边立即安排人手架设浮桥。一只只密封的木船被推入水中,船上士卒抡起大锤,将一根根木桩深深的楔入水底,固定好木船,等到三只木船排列整齐,后面自有士卒将木板铺上去,用铁钉固定。
黄权正在睡梦中被手下叫醒,“将军,大事不好,汉军正在渡口架桥。”
“不应该啊,”黄权睡意朦胧,“张肃昨日还说汉军就要班师。”
“千真万确,”斥候辩解道:“渡口处灯火通明,汉军约有数千。”
“擂鼓聚将!”黄权折身就起,一边穿衣服,一边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