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汜的情况比李傕好一点,也只是一点而已,因为他已经收拾好了家财,准备西出雍门回凉州,哪知刚出了府门不多远,就被张合截住了。
在贾诩、张济的帮助下,只用了三天就肃清了城内的西凉兵,于是张辽为首,带领泰山军的一班将领去参见刘协。
年轻的天子见到张辽等人恭谨有礼,悬着的心终于放到肚子里,于是善言抚慰,挨个夸了一遍。
长安城内外的一片萧条,正有一大堆事等着,张辽哪有心情在朝堂上扯淡,于是对刘协说道:“启禀陛下,久旱不雨,关中饥民遍野。末将来前,我主曾言,若取得关中,当上奏陛下,暂令贾文和为京兆尹,刘子扬为长安令,安抚饥民,穿凿深井,争取早日种上冬麦,一旦误了农时,颗粒无收,关中百姓恐十不存一。”
这话听着有点刺耳,伏完这个国丈跳了出来,指着张辽的鼻子吼道:“狂妄!天子当面,竟说出这等无礼之言?京兆尹、长安令自有天子任命,哪里轮得到刘驹小儿指手画脚?”
伏完开了头,其他大臣也对着张辽等人指指点点起来,一时间‘嗡嗡’之声大作,如一大群苍蝇飞入了朝堂。
朝廷就是这样子的?张辽皱了皱眉,一股无明业火窜起,面沉如水,就要反驳。
“气煞我也!”张飞突然嚷了起来,声如惊雷,顿时压住了苍蝇的‘嗡嗡’声,“天子蒙尘,衮衮诸公无计可施,如今左将军遣兵运粮,一来救陛下脱离虎口,二来赈济关中饥民,”说着话手指挨个点着一个个道貌岸然的大臣,“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功臣的?”
“哼!”杨彪不服了,气哼哼说道:“若是我等不为内应,尔等此刻尚在城外苦战。”
“是吗?”贾诩慢条斯理的踱了出来,“攻城日久,终有城破之时,只怕到了那时,不知李傕、郭汜二人会不会先拿朝堂内的诸位开刀?”
贾诩与朝堂诸公都是熟人,其中不少人曾承过他的情,才能在李、郭二人的刀下得以活命,听了此言,许多人都缩了脖子,学做起鹌鹑来。
看到大臣们气焰消退,张辽再次躬身说道:“请陛下早日下诏,以拯救万民。”
没有兵权的滋味真不好受,刘协的心情变得重又灰暗起来,面对拥兵数万的一帮悍将,‘我还是忍了吧,只要活着,朕就有夺回权力的一天。’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组织语言,少年天子不得不在脸上堆起笑容,开口说道:“左将军所虑甚是,朕就应其所请,望京兆尹贾文和、长安令刘晔早日安定地方,恢复生产。”
七八个月不见一滴雨的关中地区,老天竟然大发慈悲,在长安城破后的第七日,一连下了三日大雨。阖城军民狂欢,就连汉帝刘协也坐不住了,指派大臣张罗着要祭告苍天,准备举行祭天大典。
易京城内,被鲜于辅、阎柔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公孙瓒却收到了刘驹写来的书信,看完信后,长叹口气,将书信递给身边的公孙续。
书信不长,约有数百字,公孙续张目看去,轻声念了出来:伯珪兄见字如晤,兄出身名门,早年成名,北抗强虏,‘白马长史’所到之处,鲜卑俯首,乌桓垂颅,扬大汉声威于边疆,舍兄其谁?张纯作乱,兄奋不顾身,终平灭之;董贼为祸,义旗高举,鏖战于虎牢关外;慷慨悲昂,往事历历,如在眼前。惜乎天子蒙尘,诸侯征战未已,只因棋差一招,被围易京。如今民生日艰,国势日蹙,胸怀安邦为民之志者,岂能无动于衷?如能弃私利,全大义,止戈为武,以和邦国,内安苍生,外御胡虏,则大汉重兴,只在几年间矣。若如此,一旦强敌来犯,小弟愿附兄骥尾,驰骋疆场,纵横四海,再现封狼居胥荣光。言不尽意,拳拳之心难述,愿兄慎思之。只愿来日与兄把臂同游泰山,纵酒高歌,一畅胸怀。
把书信放在桌案上,公孙续与关靖对视一眼,见他轻轻点头,只好张口问道:“刘千里招降之意甚明,不知父亲如何回复?”
抬头看了一眼儿子,又看了一眼关靖,公孙瓒语气低沉,“刘虞死于我手,鲜于辅那边会放过?”
“父亲,”公孙续轻声说道:“刘千里的书信能轻易入城,想必鲜于辅已投靠了他。”
“少将军所言甚是,左将军大势已成,天下罕有匹敌,”关靖附和道:“鲜于辅、阎柔非目光短浅之辈,投靠于他也是有的。”
“啪”!公孙瓒猛地拍了一下座椅的扶手站起身来,仰首望着远方,就如一株苍松挺立,久久不语。
“父亲。”公孙续见自家老爹腮边挂上两道泪痕,急忙上前。
哪知公孙瓒摆了摆手,止住了儿子的脚步,良久叹道:“关靖,代我回复左将军,就说公孙瓒愿降。”说罢进了内室。
关靖很快就写好了回信,张口吹了吹墨迹,递给公孙续,“少将军请看,如此回复可善?”
关靖的文笔一向深得公孙瓒满意,公孙续看后也挑不出毛病,于是说道:“择一可信之人,送出城去吧。”
向着内室指了指,关靖低声问道:“还是应让明公过目为好。”
思索片刻,公孙续拿着书信进了内室。片刻关靖只听一声哀嚎传来,急忙抢身而入,等进了内室,竟呆住了。原来公孙瓒已经悬梁,公孙续伏地哀哭不已。
“来人!”关靖大喝一声,急忙向前托住公孙瓒的身体,只觉得手底肌肉僵硬,心中一阵悲苦,也悲戚起来。
守在外边的亲兵很快赶到,和关靖一起,合力将公孙瓒的身体从悬挂在横梁上的白练中放下来,一连声的催促去叫郎中。
郎中很快来到,摸了摸公孙瓒的脉搏,翻了翻眼皮,无力地说道:“还请节哀,将军已卒。”
“公孙伯珪竟然选择了这样的道路?”刘驹很快就得知了公孙瓒死亡的消息,很是感慨,怎么说也是一方枭雄,只是不是死在沙场,却选择了悬梁自尽,就是不知道公孙续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这样也好。”程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鲜于辅等刘虞旧部释了旧怨,想必面对公孙续时不再纠结。”
“只是袁本初的骨头软了些,”郭嘉笑嘻嘻的说道:“若是也学了公孙伯珪,主公的麻烦就少了些。”
“不过是一条断了脊梁的老狗,有何麻烦可言?”程昱不屑一笑,“父子反目,兄弟阋墙,好一个四世三公的家风!就是主公做主将袁家人全部放出,世人的唾沫也会把他们淹死。”
“呵呵,”刘驹摇了摇手,“不说这个了。关中已定,并州基本顺服,冀州、幽州已入囊中,放眼江北,尚有数地掌控于他人之手。眼下秋末冬初,是继续征讨还是暂且休兵,请三位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