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建列车轨道,如今就明记手底下这些工人最有经验。
这几年扬州大开发,基建能建的也基本完成了。
现在等于是又给他们找了一个庞大的工程,要修建连通三地的轨道,还有在沿途州府设立站点,这可都是庞大的工程,用工人数极多。
不仅明记手底下这些人,各地劳工,也都有了活做。
等于是又间接拉了一波就业与经济。
而杨宪当初接手的沈家产业里头,就要数酒楼最多。
刘链养的那些鸡、鸭、猪,就算找不到一个买家都没有关系,完全可以内部消化。
杨宪准备将明记名下各个产业,分别成立自己的子品牌。
出于一些考量,这些产业起码要在表面上看起来,要并非明记产业。
明记背后掌控就行。
如今这些酒楼,都有了一个统一的名字,叫悦来酒楼。
中华饮食发展到明朝,其实菜品已经算比较丰富了。
但是与后世比起来,依旧不在一个档次上,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调味料不行。
如今因为杨宪的关系,土豆这些作物的提前出现。
让大明百姓,起码是江南地区的百姓,基本上解决了吃不饱的问题。
如今他要做的事情,就是从吃饱到吃好。
衣食住行,只要是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民生问题,那就是明记努力的方向。
几个月后。
整个江南,所有悦来酒楼都推出了一道特色菜,那就是叫花鸡。
叫花鸡最早出现就是在明朝,而且就是在江南。
当然,等到它真正逐渐流传开来,并得到了一些贵族和富人的喜爱,则是要到明末和清朝。
当时的叫花鸡以鸡肉的鲜嫩和调料的独特香味而闻名,成为了宴会上的一道重要菜肴。
杨宪派人打听了一下,发现此时江南地区并未出现这种菜品。
就直接从系统里兑换出相应食谱,拿来自己用了。
当然食谱提前去朝廷专利部门,申请了专利。
杨宪之所以选这道菜,是因为这道菜制作工艺并不复杂,完全可以进行标准量化生产。
他的构想是将其打造成后世开封菜里的炸鸡那样的定位。
当然了,如今在这个时空,既然叫花鸡不再是叫化子发明的,那么名字也得跟着改一改。
杨宪本想遵循典故,叫富贵鸡,后来一想,这典故和乾隆这货沾上关系,就有些晦气了。
最后将其取名为荷叶鸡。
简单明了。
要知道叫花鸡,当打开荷叶,用小锤将外头那层泥给敲开后,那一瞬间释放的香气是非常浓郁的。
直接就能够从酒楼大堂,给飘到大街上,让那些路过的客人们,忍不住抽动鼻翼。
只要是经济宽裕,手里还有点钱的,闻到这香气后还能挪得动脚步的,着实不多。
基本上,从悦来酒楼外走过的客人,都会被吸引到酒楼里,尝一尝这美味佳肴。
而且叫花鸡,不像其他的菜品,不好打包。
叫花鸡打包卖,反而更加效率。
被叫花鸡吸引进入酒楼的客人,自然多少也会点一些其他菜品。
但凡只要是在悦来酒楼吃过的客人,下一次便不会再去其他地儿了。
厨艺向来是三分工,七分料。
刨除厨艺最顶尖的那一撮,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存在之外。
就拿一般厨师,水平相差不是太大的情况下,用料实在是太重要了,这里的料除了食材本身的原材料外,还包括调味料。
此时,其他酒楼的调料拿头和背靠明记的悦来酒楼比。
雪花盐虽然已经全国推广。
可白糖如今还是明记独占。
然后就是一些其他辛香料,比如胡椒,这些调味料对于一般酒楼来说太过奢侈。
可对于如今已经开始进行海上贸易的明记来说,成本其实并不高。
杨宪有意日后,将这些调味品的价格统统打压下去,将它们成为大明老百姓们日常灶台上能够随意使用的物品。
可此时此刻,依旧还是奢侈品。
这点和玻璃的情况又有些不同。
玻璃是杨宪主动为之,毕竟玻璃制品的产量控制在他手里,他想要拉低价格随时都能做到。
而海上贸易的规模想要变大的话,得要时间。
将那些作物本土化,同样需要时间。
因此对那些食客来说,与悦来酒楼的酒菜相比,其他那些酒楼的饭菜就要显得寡淡无味了。
让刘伯温父子回青田老家养鸡,这一招棋的后手在这。
继纺织业之后,杨宪终于开始向酒楼行业动刀了。
之前还在笑话那些纺织商,那些从事酒楼业的江南富商们,开始坐不住了。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商场如战场。
看着自己旗下的酒楼生意一日不如一日,自然要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江南酒楼行业的龙头富商陈燎原,让手下去悦来酒楼买来一只叫花鸡,他想要看看这玩意是否真的外界传的那么好吃。
陈燎原看着,下人买回来摆在桌子上的一颗大泥蛋子,皱了皱眉头,开口道:“我不是让你去悦来酒楼买荷叶鸡吗,你怎么给我买了一个泥蛋子回来。”
那个下人见陈燎原动怒,急忙开口解释道:“老爷,这就是悦来酒楼的荷叶鸡。”
“你说这是荷叶鸡,荷叶和鸡在哪?你这是让我吃泥巴吗?”陈燎原还是有些不相信。
“悦来酒楼那边说了,要吃荷花鸡,得先用锤子砸开外头的这层泥封,才行。”下人紧张解释道。
“那你还楞在这干什么,快去找锤子,把它给砸开啊。”陈燎原没好气道。
下人慌忙离去,没一会儿,便拿着一个小锤子走了回来。
然后只见其十分忐忑走到桌前,举起手中的小锤子,朝着桌子那颗泥蛋子砸了下去。
“咔嚓!”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桌子上那颗泥蛋子表面瞬间裂开一道裂缝,裂痕不断扩散,随着裂痕越来越多,不断有小土块随之掉落。
而陈燎原也因此看到了,藏在泥土里面的绿色荷叶。
霎时间,一股极其浓郁的香味顺着那些裂缝中冲出来,冲击着他鼻腔。
这种香,混合着荷叶的清香,鸡肉的肉香,以及香料的香气,仅仅只是闻一闻这香味,陈燎原就可以断定眼前这荷叶鸡绝对是难得一见的美食。
能够在酒楼行业,做到如今的地位,陈燎原的专业判断毋庸置疑。
站在一旁的下人,悄悄咽了一口唾沫,没办法口中的唾液不断疯狂的分泌,他实在是忍不住。
他小心看了自己老爷一眼,生怕自己方才的举动惹得陈燎原不快。
事实上,他的担心是有些多余的。
此时陈燎原的所有注意力都在桌子在上那只荷叶鸡上,才没有注意他。
陈燎原见那下人呆愣在原地不做事,更是直接从他手中将那柄小锤子夺了过来,然后自己开始干活。
没一会儿,荷叶鸡外头的泥层被全部敲干净。
陈燎原忍着烫手,将外面包裹着的荷叶剥开,这个时候,一股比刚才还要浓郁的香气,好似直接钻进他的脑袋,让陶醉其中。
“咕咚。”
这时屋子里,一个十分明显的口水吞咽的声音响起。
那个下人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自己没能忍住,他正要下跪求老爷恕罪,马上意识这声音好像不是他发出来的。
他下意识抬起头,看向陈燎原。
面对下人的注视,陈燎原脸色不变,沉声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情我会喊你。”
“是,老爷。”下人躬身后退,离开屋子前,还十分识趣地将门给合上。
早在刚才,陈燎原肚子里的馋虫便已经被勾上来了,只是有下人在场,他要维持自己身为老爷的体面。
这个时候,再无任何顾忌。
也没有丝毫的斯文体面,陈燎原直接上手扯下鸡腿,然后就是狠狠咬了一口。
由于烫嘴,陈燎原的嘴里立马响起“斯哈斯哈”的声音。
荷叶鸡的鸡肉早就已经被那些调味料给浸透,一入口便是辛香料的辛辣味与荷叶的清香,再加上鸡肉本身的口感,那滋味,啧啧,美得不谈。
要知道整只鸡被放入火窑中烧前,被荷叶和泥块包裹,因此里头的水分并没有消失,而是蕴含在鸡肉中,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
一口接着一口。
到最后,就连鸡屁股都没有放过。
陈燎原拿出帕子,擦了擦嘴,打了好几声饱嗝,等到稳定下来后,这才喊下人进来收拾桌子。
下人进屋,看着散在桌上鸡骨头,全程低着脑袋收拾。
他收拾好准备出去时,身后响起了陈燎原的声音。
“你马上再去买几只荷叶鸡回来。”陈燎原顿了顿,接着开口道。“把悦来酒楼所有菜品都买一份回来。”
“是,老爷。”
在吃到荷叶鸡之后,陈燎原心里也终于是明白为什么自家酒楼生意会越来越差。
这样的对手,输得不冤。
他让下人们多买几只荷叶鸡回来,自然不是因为自己贪吃,而是为了让自己手底下酒楼的那些大厨们尝尝,看看能否破解出做法。
如果只是因为荷叶鸡这么一道招牌菜的话,那么还有得打。
陈燎原从事酒楼餐饮业这么多年,家族世代都是以此为生,见过太多,因为一两道招牌菜而崛起的酒楼。
可到最后,这些酒楼全都湮没在时间长河中。
酒楼餐饮业,比的是底蕴。
谁家还没有一两道能够拿得出手的招牌菜了,如果只有一道招牌菜,那么就算再好吃,百姓们也总有吃厌的时候。
在陈燎原看来,如果只是这种情况的话,那么等眼下这一段新鲜劲过去,百姓们便会慢慢回流。
可要是另一种情况的话,那就糟了。
这也是为什么陈燎原最后会让下人去把悦来酒楼所有菜品都买一份回来的原因。
而世界上,很多事情往往就是这样。
你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悦来酒楼,不是一道招牌菜,而是所有的菜色都要好过他的酒楼。
那还打个屁啊。
这样下去,他们迟早关门!
陈燎原这一幕,几乎同一时间发生在江南各地。
在陈燎原的号召下,一众富商们聚在了一起,商量如何应对此事。
“陈兄,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小弟我是支撑不住了,下个月怕是连厨师伙计们的工钱都发不起了。”一名商人开口诉苦道。
“要不搞低价销售?”另一个商人见没人说话,开口提议道。
不过他的提议,很快遭到了众人的否定。
陈燎原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咱们主动降价的话,确实能够拉回一些客流,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开门做生意的,为的是求财,哪有做亏本买卖的。”
“如果你是想打着靠降价就逼走对方的话,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到时候对方也跟着降价,我们又如何应对。难道到最后,白送不成。”
“别到时候还没逼死对方,反而我们先死了。”
这时又有一个商人开口道:“悦来酒楼如今生意之所以这么红火,无非靠着它的那个招牌菜荷花鸡。如今咱们只要破解这道菜的做法,咱们的酒楼也跟着上这道菜,这种情况自然会逆转。”
这也是酒楼餐饮业者的常见思路与手段。
陈燎原开口道:“如果只是荷叶鸡的制作方法的话,那么我龙泉酒家的大厨已经将其成功破解了。”
“陈老板所说的可是真的?!”
“陈老板要如何才肯把荷叶鸡的秘方相告?”
听到陈燎原说他手下厨子已经破解了荷叶鸡的制作方法,在场的一众富商们脸上都是露出了兴奋之色。
要知道这些日子,他们也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做这件事情,可却始终没能成功。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让陈燎原的龙泉酒家给做到了。
在他们看来,只要荷叶鸡的秘方破解了,那么眼下难题自然就跟着迎刃而解。
这也是这些商人们此刻如此高兴的原因。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陈燎原方才在说这件事时,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兴奋之色。
实在是平静的有些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