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方便吗?”
见此,杜杯停便问了句,“若是二小姐不方便的话,也无妨,此事当我没说过就好。”
“也不是不方便。
只不过,现在尚未到给你看的时候。
毕竟,你现在才完成三换骨。
完成五次换骨,此事也说不定......”
宛如玉葱般的手指头,在石桌表面上轻轻敲了敲。
旋即,夏芷柔便给继续道。
“要不这样吧,等你什么时候完成第四次换骨,我便带你去观阅我这一门武功,你看如何?”
夏芷柔望向杜杯停,眼神郑重有神,不像是在说笑。
“既然二小姐都这般说了,我自然是没有其他的意见。”杜杯停微微一笑,随后轻抬手里的空荡荡的茶杯,茶杯底部轻轻叩动石桌面,意思显而易见。
“你这家伙,倒是胆大。
在血炎商会这么多的坊主里面,你是第一个敢找我讨茶喝的。”夏芷柔瞥了眼杜杯停,嘴上看似在呵斥,语气却是异常的柔和。
她轻轻抬手,给杜杯停的茶杯再次倒上。
“那二小姐不也私下找我,一同修练这等被世人所耻的邪异武功?”
夏芷柔并没接杜杯停这一茬,她抿了口茶后,便轻声转开话题。
“我事先跟你说好了,我们两人只存在有练武互助的关系。
修炼该门武功后,双方不得有丝毫的僭越行为、举动。
你可否懂我的意思?”
“我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二小姐所说的,我自然是明白。”杜杯停示意微笑。
“明白就好。
本小姐最欣赏的,便是你这等懂规矩的人。”夏芷柔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道。
“对了,届时等你完成四次换骨,所观阅的武功内容,只有前言前半部分。
其前言后半部分、目录详情篇以及内容详情篇,都不得观阅。
此事,我得事先告知于你。”
说完,夏芷柔似乎瞧出杜杯停眼中的疑惑,便继续解释下去。
“缘由很简单,那便是因为这门武功的自身原因。
该篇武功的内容极为邪异,仅是观阅前言,目录部分等内容,便会引动自身气血的暴动。
只要是自身尚未完成五次换骨的武人,便无法控制这一股在体内被引动暴乱的气血。
其将会导致体内的气血流动紊乱,会祸及肉身、骨骼以及脏腑。
损害到练武的根基。
甚至会,因此而死。
所以,你不得观阅该门武功的全部内容。
即便是完成四次换骨,也仅能观阅前言的半部分内容。
那一部分的内容,是任何人都可以正常观阅的。”
“是么?”杜杯停的眉头不由得挑起,脸上的惊诧不由得更浓几分。
他若有所思的点头,似乎在思索。
“不过也正常,此类武功,其内容多少是带有几分邪异?
那二小姐可否提前告知,这是一门含有什么招式类型的武功?有几个篇目?”
“拳法、掌法,腿法,以及步伐运用,内练口诀等,都有。
而且这些,仅是其一。
总共有五个篇目。
届时等你完成五次换骨后,与我一同修炼该门武功后,便会知道了。”
“行。那我们二人要将这一门武功修炼入门,大概需要花费多久的时间?”杜杯停继续问道。
“那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夏芷柔的目光,若有所指般看向杜杯停的某处。
杜杯停见其的目光扫来,便也立即意会。
随后,两人又交谈了关于该门武功的相关,杜杯停便主动告辞离开。
等离开府邸,走进明海坊的地盘后,杜杯停脸上的笑容才逐渐收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阴寒。
“前言,乃是一门武功的具体概述。
仅能观阅前言的前半部分内容,后面的内容不得观阅,不然会引起体内气血的暴动。
这话是把我当做是傻子不成?
而且,你应该是很清楚我的气血强度。
也应该清楚,气血练到我这种程度。
对自身气血的掌控已是达到一个极为可怕的阶段。
根本不可能存在“暴动的气血无法控制”这种现象......”
杜杯停的眸子微微眯起,异色在眼底闪动。
“说那么多,无非是不想让我观阅这门武功的全部内容。
这一门武功,怕是有古怪。
不然,两人共同修炼同一门武功。
不可能让另一个人不得观阅该门武功的全部内容。
这恐怕......是在谋划着什么阴谋?
而且,其中的关键便是我要完成五次换骨......”
直至现在,杜杯停都尚未能确认夏芷柔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不过。
最起码的,他能确定她口中所说的那一门武功必然存在着端倪。
不然,也不会有当下这般行径。
而且,夏芷柔手中是否真有这一门武功,还是一个未知......
“实力,是必须要提升的。
而且,还得是要尽快提升。
只有尽快提升实力,我得以自保的概率才会大大增加。”
杜杯停眸子里的目光沉了沉,看向自己的手掌。
“还有,我不能再这般继续坐以待毙下去了。
任由事情这般发展下去,始终是一个未知的风险。
一不做,二不休!
得找个机会下手,把夏芷柔给做掉了。”
相比于当一个名头上的“好人”,杜杯停更愿意当一个相信自身直觉的人。
在夏芷柔这人的身上,他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而这一股危机感,是能够带来死亡的。
他与夏芷柔相识才将近一年的时间,两人的关系、交情算不上多好。
虽说他明面上是夏芷柔所器重的属下,给自己供给了大量的修炼资源,但两者之间,不过是互助互利的关系罢了。
在任职明海坊坊主这个职位期间,他可是替明海坊这地方办过不少麻烦事情。
期间,就曾有替血炎商会去暗杀其他势力的人员。
“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自身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杜杯停定了定眼神,再三确认想法后,便往自家缓步走去,思索着接下来的计划。
当下还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若是在泰元城暗中对夏芷柔动手的话。
即便成功将其给杀掉,也很容易引起她爷爷夏云飞,也就是血炎商会会长的注意。
届时,嫌疑的名头便容易落到他的身上。
毕竟夏芷柔平日里接触的人不多,杜杯停算是其中一个。
要是夏云飞二话不说,也不给杜杯停等人摆脱嫌疑的机会,便直接动手杀人。
任凭杜杯停再有通天之能,也难以保全自身的性命。
他现在的实力,虽说号称脱胎境之下无敌,但遇上了脱胎境界的武人,能否打得过对方,活命下来,这还是个未知。
杜杯停不是一个喜欢将自身命运交在别人手上的人。
若非迫不得已,他暂时还不想离开泰元城。
但现在......
“目前我尚未完成第五次换骨,夏芷柔那边暂时不会对我有过多的关注。
再有二十来天,便要过年了......
从陈少鹰身上搜来那地图的地儿,看来得要提升些日程了。
年后,便出发吧。”
......
府邸内院。
望着杜杯停的背影离去后,夏芷柔才起身,顺着鹅卵石小路,离开了自己的房院。
穿过院后的一条蜿蜒长廊。
很快,便来到一处静谧的别院。
这一处别院地段较小,连石亭也没有,房门前只有一条青石板小路,两侧种满各种颜色各异的花圃。
夏芷柔静步走上前,来到门前,伸手轻轻敲了敲。
“爷爷。”
“是芷柔吗?”
屋里头传来了一个老人的声音,“进来吧,门没上锁。”
“好。”
夏芷柔点头,手一推,便往屋里走了进去。
正瞅见夏云飞坐在长条木桌上,手里拿着一根蘸墨的毛笔,在一张泛黄宣纸上勾动,似乎在写些什么。
见夏芷柔进来后,他才停下手中的笔,继而望向夏芷柔。
“情况怎么样了?那小家伙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进度比莪想象中的要快。
才过去近一年的时间,他便已经完成三次换骨。
预估再过两、三年的时间,便能完成五次换骨。”
“已经完成三次换骨了吗?”夏云飞的眼底闪烁着异色,捋了捋下巴上的白须,微微点着头。
“不错,这等习武天赋,的确是可以的。
也不亏你当时给了他大量的修炼资源。”
“再有二十来天的时间,便是除夕大聚。
届时,咱们血炎商户会召集名下各坊主前来聚宴。
我打算到时候可以冠以其一个名头,赠予其修炼资源,加快一下进度,好让他尽快完成第五次换骨。”
“这样么......”夏云飞紧了紧眉头,大手在褶子脸上揉了揉,似在思索。
“那你打算赠予他什么修炼资源?”夏云飞问了句。
“子母落心花、百年惊雷铁木、罗茶子青石......这些东西,都是我往些年得来的稀罕修炼资源。
对于换骨境界的武人来说,都可以说的算是顶尖的修炼资源。
我即将迈入脱胎境。
如今,这些东西我已经都用不着,打算都赠予给他。
不然,留在我的手中也是浪费。”
“不可。”夏云飞思量许久。
最终,还是伸出一只手,止住了夏芷柔的打算。
“前不久,你才跟他说了那一门武功的事情。
现在又突兀冠以其虚名,赠其大量的修炼资源,定然会引起他的怀疑。
亦或者。
在你给他说出这一件事的时候,他早已是心生怀疑了。
能够从一个帮派的底层,一路偷摸爬滚走上来的人,都不是一般的角色。”
“没错。
在我跟他说这件事的事情,我就已经察觉到他内心的怀疑。
只不过,他的心思颇为缜密,并没有明显表现出来罢了。”
“能够产生怀疑,那才是正常的。
如果连怀疑的心思都没有,那我反倒会觉得芷柔你看看走眼了。”
夏云飞的语气稍微顿了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按平常心态来即可。
此等进度,相信不久,他便会完成第五次换骨。
不过,在此之前,你得派人在暗中盯紧他一些。
可别让他跑了。
毕竟这小子在泰元城无牵无挂的,连亲人都没有一个,也极少与外来人来往。
一旦被他察觉到有不对劲的地方,他极有可能会找机会跑路的。”
“此事,我自是明白。
早在几个月前,我便安排了陈伯前去暗中将其给盯住。
爷爷放心,他跑不掉的。”
“嗯,此事你有把握就好。”夏云飞轻点头,旋即将桌上的一杯热茶给端起,凑到嘴边轻轻小酌一口。
“动手那天,如若没有把握的话,记得多带几个人。
我总感觉这小子多少有些古怪。
其境界虽说不高,但实力却一直是个未知,并没在大众面前完全展现出来。”
“爷爷放心,实力再说,也终究是个换骨境界的武人罢了。”夏芷柔的目光平静,“在我面前,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
时间眨眼即逝。
二十来天的时间过去了,除夕已至。
即便寒冬,也仍旧阻挡不了泰元城百姓的火热内心,到处皆是红灯结彩的一片。
鞭炮鸣动的炸响不时从泰元城的各处传来。
熙熙攘攘的街道路上,尽是喜庆的气息。
每家商铺两侧也开始换上新的对联,正门口几乎都有一口香炉拜着财神爷。
除夕之日,血炎商会盛摆大宴,邀请各坊坊主前去参加。
杜杯停,便是其中一人。
被安排到寻常坊主的那一桌。
虽说他的食量极为恐怖,但他并没有吃喝太多。
见时间差不多了,有人吃完率先立场,他便也跟着离开,径直回到家中,早早就洗漱睡觉。
次日一大早。
晨曦初升,掺杂着漫天飘落的雪花铺在地面上,刮着寒风。
杜杯停在屋里,正收拾着东西,往包袱里塞去。
“指虎、毒药、解药、驱虫草......”将一大堆的小瓶小罐都放到包袱里,系上后,杜杯停微微偏过脑袋,目光若有所示的瞥了眼东南边的方向。
旋即,抄起挂在墙上用于开路的除草刀,挂在腰间上,便走出了门。
一路走到外城,来到一个马棚,花了些银子买下一匹马后,便沿着农田的官道,驾马往城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