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猪肉佬罗少崇竟然是夏芷柔的手下,被她所看重。
而罗少崇,早在十年前死了。
那时候的夏芷柔,不过才十五、六岁。
岂不是说,尚未十八的夏芷柔便收复了罗少崇这等妖孽人物?
要知道,当年罗少崇的名头可是传遍了整个泰元城,被誉为泰元城的一代天骄,修行速度进展神速无比。
一个摆摊猪肉佬,在短短不到七年的时间内,从一个普通人蜕变成为换骨八次的绝代强者。
而造成这一切的,便是源于夏芷柔的眼光。
被她所看重,带回商会进行培养,令其成为了自己的心腹手下。
按照事情的发展,罗少崇日后应该会成为名震一方的强者才对。
但事情的结果却是——死在了城外。
具体连怎么死的,血炎商会那边也没有给出具体的公告。
只是寥寥草草公布了罗少崇的死讯,为其举办葬礼,任时间的流逝,将此事给渐渐抹淡。
事后,血炎商会便再也没有提及。
仿佛,罗少崇这人根本没有出现过一般。
萧庆这番话给杜杯停带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
一时间,杜杯停的神情也是不由得微微紧凝起来。
他知道罗少崇的名头,也听闻过夏芷柔的名头。
但他从未听过,罗少崇此人是经夏芷柔之手,挖掘、培养出来的人才。
“若是这般的话,那我下场又会是如何......”突兀的,一个念头在杜杯停心里油然而生。
危机感渐现......
毕竟,杜杯停跟罗少崇一样,同样是被夏芷柔所看重的人。
而且,在杜杯停眼里看来,夏芷柔可不是一般的看中他。
刚加入血炎商户,不仅仅是血炎商会给他供给了一大批的修炼资源。
夏芷柔那边更是以个人的名字,给他带来了许多珍稀罕见的修炼资源。
其中,还有些许用于提升根骨的药物。
无亲无故的,夏芷柔完全没必要待他这般好,还盛邀各坊主的坊主,摆宴席,故而名曰是为了避免误伤到其他的坊主。
但在杜杯停眼里看来,这仅是其一。
毕竟,她可从来没有为了一个新坊主的上任,而盛邀其他的坊主,只为见上一面。
而杜杯停,则是例外。
在杜杯停眼里看来,她这是向众人示意杜杯停的地位。
就差明说出来——这杜杯停乃是我的人,谁敢动,就相当于跟我作对!
而夏芷柔是何等的身份?
血炎商会的二小姐,血炎商会会长孙女,如今泰元城毋庸置疑的第一武道妖孽,谁敢在她的面前造次?
得罪她,这跟找死又有何异?
所以,她这般行径相当于把杜杯停以后有可能会碰到的麻烦,给一次性处理掉。
彻底阻隔在外。
在没有任何的保障下,对杜杯停如此器重。
这般优待,她又如何能确定杜杯停是个忠臣?
至少,杜杯停不这么认为。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忠臣。
在得到丁点的甜头后,就会随着对方的牵绳而走。
所有行事,杜杯停都会从自身的利益出发,但凡是涉及到自己利益、安全的。
毫无例外。
所有的隐患,他都会提前扼杀在摇篮当中。
“你可知罗少崇是怎么死的?”杜杯停冷不丁的问出一句。
“不知道。”对于杜杯停这番提问,萧庆也是稍愣,随后便给出了回复,“罗少崇乃是二小姐那边的人,给予了像你这般的权限,我可无权管辖,我哪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不过——”
萧庆的话音稍顿,继续往下道出。
“我只知道,那一次他出城,似乎是在执行某种任务。
至于向他发起任务的人,有可能是二小姐,也有可能是血炎商会。”
杜杯停点点头,若有所思,正想继续问话,而萧庆则是直接转移了话题。
“还是回归正题吧。
罗少崇好歹是二小姐那边的下属,我不好对外谈及。
更何况,当时的血炎商会可是下达了命令,不允许与血炎商会的任何人再谈及任何关于罗少崇的事情。
你问了这么多罗少崇的事情,我都如实告知于你。
已经算是犯了大忌了。”
诚然,萧庆并不想在罗少崇这个话题上继续交谈下去。
见此,杜杯停也不好继续追问。
“行,那以后在血炎商会,还请萧总管多多指教了。”
“好说好说。”萧庆抱拳拱手,直接敞开了话题,“我此行将碧泥白灵玉带你送你,与你交好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希望你能在狩猎日上,多多照顾我的孙儿。
他完成一次换骨才不过两年。
其实力在众多坊主、护法中,也算是较弱的一人。
此行狩猎日活动中,很有可能死去。
所以,我希望你能保他性命,直至狩猎日活动结束。”
萧庆老头的目光庄重,“若狩猎日过后,他还活着,安然回到泰元城,我必有重酬。”
他的话音一顿,又补充了一句,“酬物之价值,丝毫不亚于碧泥白灵玉。它乃是一件养骨之物!关于此物,我可以提前告知你一声。”
“哦?”听后,杜杯停的眉头不由得微微挑起。
淬骨,他倒是听得多了。
但养骨的东西,他听得并不多。
即便是他,所拥有的养骨之物,也仅有《伏龙养骨秘术》。
直至目前,他尚未完成入门。
前些天,才刚开启第二个骨窍,具体达成第一段练法,还有一段时日。
却没想到,眼前这萧庆,竟舍得给自己一件养骨之物?!
此物,对于换骨武人来说,说是至宝也不为过。
杜杯停一时间并没有急着回应萧庆刚才的话,反倒是询问了起来,“萧总管,你也是武人,应该很清楚养骨之物的珍稀程度才对。
堂堂养骨之物,你竟舍得送给我?
你为何不拿此物去血炎商会内部打通关系,除去你孙儿参加狩猎日活动的名额?
这样一来,岂不是更好?”
“杜坊主是个聪明人,你能想到这一步,老头子我,也自然是想过。”
萧庆摇摇了摇头,叹气一声,“但这可是狩猎日,是内城三大势力结成的大型试炼。
由此,血炎商会便强硬定下相应的规矩。
强制规定所有坊主必须要参加!不允许弃权!
但凡是参加狩猎日的坊主。
他们每一人,都代表着血炎商会的颜面所在。
而且,坊主的数量有限。
总的来说就那么些人。
若是在关键时刻,选择放弃参加狩猎日的名额,这不明摆着向外表示——我乃血炎商会的怯弱之人,我怕死,所以选择放弃参加狩猎日。
血炎商会岂会容忍此等丢人现眼的事件发生?
所以,即便想走关系,也走不了。
但凡是背上血炎商会的坊主,都必须要参加。”
杜杯停颔首,似在认真思索。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血炎商会这么多的坊主你不选,偏偏找上了我?”杜杯停的目光中带着几分询问,“我记得,我才刚上任坊主这个职位吧?
你去找那些资历更老、实力更强的坊主,去为办这事,岂不是更好?
再者,以你副总管这个职位来说。
要喊动他们,不过也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对此,萧庆则是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方才已经说过了,既然是杜坊主想到的,在下不可能想不到。
实话不瞒杜坊主。
商会内的好几位实力排名最前的那几位坊主,我都已经打点过了。
保护我孙儿性命这件事,他们都已经答应了下来。”
“哦?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找上我?”杜杯停顿感纳闷,“如果连他们都保护不了你的孙儿,难不成你就觉得莪能行?”
“杜坊主有所不知,在狩猎日举行试炼的那一片丘陵区域中。
除去素银赤焰熊,还圈养有各种千奇百怪的异物。
比起素银赤焰熊还要危险的异物,种类上就有不少,也仅是在数量方面上要少上一些。
素银赤焰熊,不过是狩猎日主要的添头罢了。
其真正的危险,便是来自于这片丘陵的其它危险异物。
往年便有不少实力强大的坊主,死于这些异物的手中。
而杜坊主你......”
说到杜杯停身上的时候,萧庆语气一顿,“乃是被二小姐所看重的人,我相信二小姐的眼光。
也相信你当日在三帮聚会武斗上的表现,绝不及你平日里的一成。
你隐瞒了自身的真正实力。
你的真正实力,绝非如此。
不然,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安然坐上明海坊坊主这个位置。
各大坊市的护法,可都不是善茬子,绝不会允许实力比他们要低的人,坐上他们顶头的位置。
我说的是不?
当然,我之所以说那么多,并非是想表明些什么。
只不过是想告诉你,在这么多的坊主当中,你绝对是实力最强的人之一。
毕竟,上次被二小姐所看重的罗少崇便是如此。
其实力,在换骨境界的武人当中,便是呈现出跨层次级别的。
即便是境界比他稍高一些的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十个回合之内,对方必会败于他的手下。
所以,在我看来,你能被二小姐选中。
你跟罗少崇,应属同一类的人。
相较于其他坊主,我更加相信能够保住我孙儿性命的人是你。”
听后,杜杯停脸上的笑容反倒是缓缓收敛起来,看向萧庆的眼神也是蕴含着几分阴寒。
而萧庆,也被杜杯停这番眼神,瞅得肌肉下意识紧绷,脚步也是后移了一步。
只不过,在几息过后。
杜杯停眼中的不善已是散去,他重新上下打量萧庆一番。
“萧老头子,没想到你年纪不小了,肚子里的心思倒也不少。”
“行吧,此事我答应了。
还有,你跟我所说那一件养骨之物,给我准备好了。
别到时候你孙儿还活着,结果东西却是没能拿出来。
若届时真出现这种情况,那可就......”
杜杯停的眼睛稍微眯了眯,给出个“你懂的”的眼神。
萧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还请杜坊主放心,萧某我好歹也是咱们血炎商会的副总管,代表着血炎商会的信誉、颜面,没必要在此等重要事情上诓骗于你。
再者,此事与我孙儿性命攸关,我哪敢随意跟你这般耍滑头?
这不是要我孙儿的性命吗?!”
说完,他稍微吁了口气。
说实话,他压根没想跟杜杯停发生有任何的冲突、意外。
“嗯。”杜杯停点了点头,伸手往自家的屋内探了探,“既然如此,那萧总管接下来还要到我家喝茶吗?”
萧庆知道杜杯停这是在下达逐客之意。
他便也没继续废话,“不用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夜色将至,那我便不打扰杜坊主了。
老头子,先行告辞了。”
萧庆朝杜杯停拱了拱手,转身便离去。
杜杯停望着萧庆离去的背影,看了几眼,才伸手入兜里,揣了揣里头的东西,便走进自家宅院。
门栓拉上,杜杯停背站在门后,眸子望着地下,眼中的目光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半会儿,他才抬起脑袋,往卧房走去。
“夏芷柔这家伙,果然没有想象中这般简单。
以后行事,得多加谨慎、小心才行……”
一眨眼,一个来月的时间过去了。
冬季将至,寒风凛冽。
泰元城的百姓平民早已经裹上好几层的衣物、裤子。
临近除夕,街铺也早早就贩卖起福贴、对联,到处挂满红灯笼,街巷口不时会见着孩童手里拿着麦芽糖、糖葫芦在相互嬉戏。
同时,也亦有炮仗炸开的声音,不时的响了起来。
宅院内。
温度很低,寒风在呼啸,吹得撑开的窗柩吱呀作响。
院子里的枝丫,也是随着寒风的吹袭,不停的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口大缸正架在院内。
在大缸的底部,堆积着一大片的木柴,烧着柴火,高温将大缸的底部舔砥得通红。
缸中的药液,更是滚烫无比,不断有热气从中逸散而出,往上空飘去。
杜杯停,正赤着身体,整个人完全浸没在药浴中。
双手相互外探,五根手指头长得老大,根根弓起,形似龙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