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斜的月陆上很是寂静。
苍白色的茧蛹处在正中央,里面微红且透明,能依稀看出一道人影。
“疯了,这人真是疯了!”一旁有狼狈身影跑出,站在苍白茧蛹之前,惧怕的看着陈宁。
它怎么也能想到,原本在自己眼中只是一个猎物的陈宁,到最后竟然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于颠覆了整个月神的神国。
也让它从崩溃的红月之境上坠落到了月陆之中,到达弑杀母亲的亘古战场。
第六神子身躯歪斜,绝望的看着陈宁,喃喃念道。
“难道你真是第七子吧,不可能吧,不可能的……”
如果真是的话,迎接它的只会是终结,第六神子接受不了这种结局,举起拳头,想要朝着苍白茧蛹出拳,打烂茧蛹,让里面的陈宁付出代价。
它一直举着拳头,脸上面容很是纠结,最终它无力放下了拳头,不敢出拳。
它已经被陈宁吓破胆了,这么多巨大变故的发生,让它此刻极端忌惮陈宁,不敢有异动,生怕会被陈宁给毁灭。
但一想到自己未来的结局一定会是灭亡,它又忍不住悲伤,跌坐在地上,言语里带上了哭腔。
“不要啊,我还没活够呢,我还想登神,不要对我这么残酷啊——”
哒。
清脆脚步声响起。
披着破旧麻布袍子的老人缓缓走来,身躯干瘦,随着走动甚至能见到骨骼浮动,它停在了苍白茧蛹和第六神子之后,苍老声音轻道。
“其实终结也未必是坏事,残存的老东西不死,又怎么又有新生儿呢?”
第六神子立马转头,惊疑的看着老者,赶忙起身质问道。
“你是谁?!”
老者未回答,目光始终打量在苍白茧蛹上,沉默许久,最终摇头道。
“千年算计,没想到最终捣鼓出来这么个东西,上位者们到底在想什么呢,是要神明陨落,还是要天地彻底蜕变呢?”
“你在说什么啊?”第六神子在旁警惕询问,不敢靠近。
“没什么,一个亡魂的无奈念叨而已。”老者轻声道,又将目光看在茧蛹身上,它从这茧蛹上感受到了诸多神力,像是一个诡异的集合体,又莫名安稳糅合在一堆。
想不通透,也不该是它这个亡魂该多想的。
老者慢慢转身,最后瞥了第六神子一眼,轻声道。
“你这实力,如果想在月陆之中活命的话,就尽量留在这苍白茧蛹旁边,他和母亲建立起了唯一联系,所以母亲也会略微关照你的,另外……”
老者话语一顿,手轻轻一甩,便将一小截黑刀碎片扔到了第六神子面前,再轻声道。
“这个或许有点防身用处,你拿着玩吧。”
它最后说完这句话,脚步轻缓一踏,整个人便如风般骤然消失在原地。
第六神子呆愣站立在原地,眼神猛然一凝,下意识般喊道。
“最初……”
老者已走,没有回应。
第六神子便只能捡起地上的一小截黑刀碎片,看着苍白茧蛹,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呆站于一旁,许是觉得尴尬,它忽得干笑道。
“你是第七子,我是第六子,咱们是亲兄弟,哥沾沾你的光应该不介意吧?”
“之前打架的矛盾纠纷是哥不懂事了,但责任也不能全怪在哥一人身上,你要是早揭露身份,咱们不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了吗?”
“我知道你杀了三哥,但没关系,我替三哥原谅你了,咱们都是亲哥们……”
它似疯癫一般,坐在苍白茧蛹旁一直自言自语。
月陆极北端。
破损的大锤处,铁匠迷糊爬起,嘴中喃喃念道。
“不了不了,太爷,今天我就不留宿了,你自己住吧,我得回家,不……”
他猛然睁眼,疑惑的看着前方,诧异道。
“诶,我太爷呢?”
太爷没了,铁匠也清醒了,他拖着重伤躯体,从坑洞里咬牙站起,皱眉道。
“老天师,这个人情还给你之后,我可就不欠你啦,我得退休了,你另请高明吧。”
他将一旁破损大锤提起,其上灿烂火焰涌现,直接灼烧出一条道路,供他离去。
月神一事,好像尘埃落地。
外界接连天穹处。
老天师伸了个懒腰,轻笑念道:“还真是累啊,从堕母觊觎月神开始,便展开算计,由箴言引导,一切种种,都是一个巧合连着另一个巧合,真不容易。”
“这是您算无遗策。”流光身影在一旁称赞道。
老天师摇头否认道。
“不,我只算到了一个大概,能成功的真正原因,是由他们自己构造而来,毕竟我又不能操控他们的想法。”
“世上没有算无遗策的算师,也不可能出现这种算师,且算师都会死在人生中最大的一场算测里,若真算无遗策,便不会死了。”
流光身影轻笑道:“即便如此,您也已经是天下算测第一了。”
“也许吧。”老天师不置可否。
现在天下尚稳定,但最多再过数十年,九州也会撑不住的,即使如今大帝已在竭力的思索稳定法,但诡物的影响对九州太大了,而等九州也变成诡国时,天外天便会彻底异动。
到时候或许会是上百神明的第三次重新洗牌,会是一个令人惶恐不安的时代啊。
据老天师所知,其实各地都已经预料到了第三次神启时代的到来,已经开始培养能够抵抗神启时代的绝世天骄了。
所谓乱世,也可能是最后一个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