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往事全部曝光了,老皇帝也有些接受不了了,当年他和宁王的关系还是挺不错的,没想到那些忠心耿耿,下赫赫战功的功臣,全部被自己赶尽杀绝,连同那一点仅有的皇家亲情也在自己的猜疑和不信任之下磨灭。
老皇帝躺在龙床之上,浑浑噩噩的总能想起当年那极其残酷的夺位之争,总说不清谁对谁错,好似大家的立场不一样,选择也不一样。
就如同这么多年以来,他在上方把自己儿子们的那些把戏全都看在眼里,但却没有出手干预,等着最后的胜出者继承皇位。
“清阳公主到。”
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穿着华贵的清阳来到了老皇帝的寝宫。
清阳只是默默端起了药,用勺子舀起来,放在唇边轻轻的吹冷,然后喂给老皇帝喝。
老皇帝瞧着她,总能透过她的眉眼看到了自己的青梅,浑浊的眼睛微微的眯起,落在了那悠久的经年。
“你和你母妃真像啊,只是她的性格和你不太一样。”老皇帝感叹了一下。
清阳看着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脸上的肉松松垮垮的,眼尾处带着老人斑,那股精气神也被这一场大病折腾掉了不少,但依然可以隐约看的出来他年轻时候想必也是一位美男子,所以生出来的孩子个个模样也长得十分的俊俏。
清阳公主微微地垂眸,老皇帝待她很好,甚至是是将她宠到了天上。
“父皇,这么多年,你想母妃吗?”
老皇帝想也不想的说道:“想。”
“朕和你母妃是青梅竹马,说了你可能不信,朕年轻时候对这个位置并没有多少的执着,但有些事并不是你想不争就不争的,你不争你就得死,那时朕最喜欢的便是从那腥风血雨的阴谋当中,抽出时间来,去找你母妃,你母妃就坐在秋千上笑着。”
“你母妃等了朕三年,朕曾经向她许诺皇后的位置,可惜最后,终究是朕失约了。”
老皇帝也知道南宫清阳的母妃最后算计了自己,但是他不在意。
他只知道,但凡他多活一天,便会护着他们俩的女儿一天。
老皇帝带着慈爱的看着南宫清阳,伸出那双瘦骨如柴的手放在了南宫清阳的头上:“念念,朕走后,无论是你哪位兄弟坐上皇位,你依旧是离国最尊贵的公主。”
“权势是你必须争的,但也不要像父皇一样,迷失了自己。”
清阳公主眼眶微微的湿润,笑着应了一声,儿时她不太能理解老皇帝,但随着越长大在权势和阴谋的旋涡当中挣扎的越久,也感受到了那种挫败的无力感。
有些事确实不是他们想做就能做的。
就像是皇帝一样,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但也有着许多的无可奈何。
“总记得小时候,我经常溜进来找父皇,还伸手使劲的拽父皇胡子,父皇明明疼得直吸冷气,还是哈哈大笑的把我背在了背上。”
“现在啊,父皇好像再也背不起我了。”
南宫清阳觉得喉间有些苦涩,其实她也看不透面前这个老人,在这么多的妃子当中,这人对自己的母妃大抵是有着几分爱意的。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南宫清阳等老皇帝睡去以后,才离开了寝宫,漫不经心的在宫里头的走着,白雪镶了红墙,柿子还挂在枝头,熟烂透的落在了地上,她缓缓弯下腰去捡了起来。
穿过那重重朱门,南宫清阳头一次感受到那种高处不胜寒的滋味来。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阖上了眼眸:“挺好的,也不知这样的争夺何时才罢休,乐莹啊,你说本宫怎么忽然这么怀念以前,那时候去学堂上学,太傅大人夸我聪明伶俐,我也每次都得意洋洋的站起来表现,放了学,便揣着小点心,飞奔的穿过了这些门。”
儿时觉得每道宫门之间的距离都很远,现在也觉得很远,只是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甩开那些宫人朝着前方跑去,然后后面一大群人乌泱泱的喊着她慢点。
“饿了,去找二皇兄蹭饭。”
清阳公主说着,紧接便去找南宫哲,南宫哲还是待在那座茶楼当中,自顾自的点了很多的菜,也不怎么尝,主打的就是一个浪费。
南宫哲看着自己面前空落落的位置,还挺怀念当初和少年将军一起吃饭的情景。
他们俩虽然不是同一类人,但在吃饭上还蛮搭的来的,至少南宫哲每次看到少年大吃特吃,也觉得胃口好了不少。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惋惜,将一杯酒倒在了地上,轻轻的叹息一声:“我当初确实是想和你做知己的,在你面前,比在那些人面前自在的多,但你好像从来没有信过。”
南宫哲想着,如果少年将军没有死,等他登上了皇位,一定把什么脏活累活全甩给那个家伙做,气死他,然后自己就做一个昏君,天天和自己的女人玩耍。
不过这种事他也只是想想,若是自己真的做了昏君,只怕按照那姓徐的臭脾气,才不管自己是什么身份,逮着自己肯定一顿揍。
大概是还没有登上皇位,南宫哲就已经做起了成为皇帝之后的梦。
清阳公主到了以后,直接让人送了一副筷子便开始吃,吃完以后,她才有些慵懒的说:“二皇兄,怎愁眉苦脸的,公主府最近来了几个舞姬,要不送给你解解闷。”
二皇子有些骚包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有些开玩笑的说:“最近我已经足够纵情声乐了,现在我的幕僚天天指着我的鼻子骂,口水都差点把我淹了。”
清阳公主扬了扬眉。
说起来二皇子府中的一个幕僚她当初还挺感兴趣的,模样长得俊,人也有才华,只是太过于自命清高,再后来徐烬欢回京后,她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两人正说着话,从边塞传来的一个消息瞬间给他们俩给整懵了,惊得清阳公主刚刚端起的茶杯一晃,茶水便洒落了一滴,她的衣服上绣着的花心的颜色便深了几许。
“你说什么?”
“边塞传来消息,徐烬欢没死,他带着徐家军擅自做主拦住了和亲队伍,还把被姜国抢去的城池给夺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