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萍边将洗净的衣服一件件细心叠好,边暗暗抽泣。
招千树一旁解劝着:“云萍,你别哭了。不是我不想带你去,四川那太危险。”
“太危险?我们不是发过誓要同生共死嘛,可这些年凡是危险的事,你就一个人去,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以为总这么提心吊胆地盼呀、等呀的,滋味就好受吗?”
“可我也不能——”
招千树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闭口不语。
过了一会儿,招千树见收拾的衣服都快二尺高了,才道:“行啦,我用不了那么多。”
“我还想给你做几件新的呢,可我心里好乱,就是做不下去。千树,你还是带我去吧,老这么护着我,我的武功都快荒废了。”
“女孩子家还是不练武功的好。”
“你们男人为什么就整天要过那种刀尖舔血的日子呢?”
“其实,我也想过两天安生日子,可身不由己。这回行令使调动了数千人马,明着是去到唐门要人,实际上是要把整个四川——”
“二爷这人哪儿都好,就是野心太大,连累咱们这些底下的人不停地东挡西杀,有时我真怕你——”
“算啦,不提这些了。这次我入川一定买些上等的蜀锦回来,给你这天圣教头号的大美人多做几件漂亮衣服,你说好吗?”
“那就多买些红颜色的吧。”
“咦,你不是喜欢白色和绿色的吗?”
陈云萍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招千树:“咱俩认识都快七年了,可你为什么从不说要娶我?”
“我是……我是怕自己万一……”
“你怕我做寡妇是吗?你也不想想,我这辈子还会嫁给别人吗?”
招千树心头一热,上前把陈云萍抱在怀里:“云萍,你放心,为了你,我也一定好好活着。”
陈云萍将发烫的脸贴在招千树胸口上:“千树,我们结婚吧?”
……
唐门西跨院有几间楔式木结构的石砌房屋,是唐家为普通客人留宿准备的。
夜已深了,而居中的那间房里仍亮着烛光,欧阳功坐在床边,手不时还摸摸白天被哥哥打得红肿的脸。他深深叹了口气:“我哥这人为什么就这么不识时务?都到这时候了,还想和冯家对抗能行吗?”
“大哥,你也别急。”卢广宇坐在对面竹椅上劝道,“既然咱们来了,唐家也同意咱们住下了,就安下心来慢慢劝说吧,我想时间一长,您兄长或许会想开的。”
“二弟,你不知我哥的脾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呀。可我还得劝他,我们欧阳家就剩我们哥俩了,他要再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可怎么办?”
“大哥我想问你一句,你要把我当行令使的探子,就当我没问,你也不用说。”
“问吧,咱哥俩谁还信不过谁吗?”
卢广宇低声道:“你真的不想报仇啦?”
欧阳功呆愣了一会儿,而后似在喃喃自语地道:“报仇,报仇又有什么用,人得活着呀,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啦。”
“所以你才忍气吞声?”
“做人该忍的时候就得忍。我这样的都不叫会忍的,就刚才你我说的话要让那俩小子偷听了去,回头转告给冯进,我脑袋就得搬家。”
卢广宇气道:“这二人真是可恶,平时看他们做事还算稳重,怎么今天变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呢?”
“二弟,你怎么忘记了,他俩有几个不错的朋友前些时日就命丧于唐门,他们对唐门自然是恨之入骨啦。”
“嗨,大哥提醒的是,小弟糊涂了,我应事先多嘱咐他们才对。”
“说了也未必有用,人家可是冯行令使的红人。”
“这一回行令使可有些用人失当啊。”
“这位冯二爷对自己的亲信一向过于偏爱,早晚会吃亏的。”
卢广宇似有所悟地点点头,转而又霍然起身道:“不对劲,他们俩今晚会不会再生出些事来呀?大哥,你先歇息吧,我得去那哥俩的房里看看。”
出了欧阳功的房间,卢广宇便朝左侧钱锐二人的屋里走去,见那屋中的灯已熄灭,但近前看,屋门却是虚掩着的,心说“不妙”。他猛地推门往里一看,不觉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