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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天,卢林被三叔带到山顶两次,平常也都在练武场练习,那弓箭也练了起来,飞刀和霜寒刀法都是晚上在院子里练得多一些。剩余的时间就都是呆在匠房铸造刀剑了,熔炼这寒冰石有三叔帮忙,节省了一天时间,但是锤锻起来比铸造【秋水】之时还费力,卢林都用上八脉内力了。

一直到腊月二十三,卢林才将这刀铸造出来,这几天黄云峰也制作出来四个百宝箱,一个是给盼盼的,还写信给黄云英问问她,一并给三叔了;晓梅也重新制作了一个,还有两个是给婴宁和冯清容的,准备让玉宁带回去给她们,顺便让她们帮忙去问问同窗女学子。

腊月二十三吃过早饭卢林就带着刀去了寒潭旁边的淬火房,用了一上午才淬火完成,此刀长三尺,刀柄长七寸,刀重六斤半,卢林借鉴了陈堂首的蛮刀刀柄样式,刀柄两面中间留了一个三寸左右的凹槽,这凹槽是卢林按照自己的飞刀大小留下的,飞刀刚好可以嵌进去,用布一缠也看不出来,若是对敌也方便取出。

淬火后卢林用的还是开锋见血之法,至此这刀总算是铸造出来了,卢林左右手各使了一番,都运使得很顺手,卢林自己也觉得很满意,握着刀体味了一番【人器合一】,感觉自己和这刀隐隐有些勾连,不知道是不是这开锋见血之法还是铸刀的缘故,当日铸造【秋水】出来后他没有去体味,这开锋的法子也只有秦仪用了,再遇见秦仪的时候问问秦仪,姜星冉也应该用了,只是一半,去了神都也可以问问。

当初这寒冰石是墨绿色,熔炼后呈青中略带微黄之色,到现在铸刀完成,刀色淡青透亮,与此时的天色相仿,卢林铸刀是刻了自己的名字在刀身上,那剑是按照三叔的意思刻了‘临江’二字,以后会留在临江坊。卢林想了想,当初铸剑取名【秋水】,那这刀就可以取名【长天】。

刀已铸成,卢林将淬火房收拾好了,便提着刀兴冲冲的去找大掌柜品鉴一番。大掌柜仔细看过后,感叹道:“阿林,你这刀与【秋水】相比,不遑多让了,材质略微差了一丝,但是你铸刀技艺却是胜过铸剑,此刀可谓江湖第一刀了。”

卢林听后心喜,说道:“这刀的样式我准备再铸造一把出来,让大掌柜带去神都,如何?”

大掌柜说道:“可能不适合大多数人用,而且弧弯处需要寒铁,材料也难得,普及不了,可以用点玄铁替代,虽不如寒铁之效,也还不错了。算是一种新的样式了,可以铸造一柄让大家见识见识。”

卢林接着说道:“大掌柜,那霜寒刀的样式不宜铸造了,前些天我给陈堂首铸造的蛮刀可以算是一种;以前我在龙城为自己铸刀应该可以适合大多数人使用,直接带去就行;还有我给魏师傅铸造过横刀样式也不错的,我再略作修改重新铸造;第五种我觉得苗刀样式不错,这样五种不知如何?”

大掌柜笑道:“阿林,你如今铸造技艺远胜过我当年了,而且你的铸刀技艺如今可谓是百年来的顶尖了。别人我不敢说放心,你放手铸造就行。”

卢林赶紧说道:“小子有今天都是大掌柜倾力栽培出来的。”

大掌柜说道:“如今坊里,曲风铸剑还不错,中规中矩,等他心法修炼起来了,还有提升,章师弟和老杨还欠缺一些,其他一些弟子有大匠水准了,但都一般;云峰的机关坊很不错,比较耗费精力和时间,他自己又喜欢这机关术,铸造自然会耽误下来,这是没办法的。坊里这两年招了不少弟子进来,也有些好苗子,暂时这几年还无人可以跟着你学铸造。你以后行走江湖遇见好的铸造人才也可留心一二。”

卢林恭恭敬敬说道:“大掌柜说的是,小子明白。”临江坊的这三年来突飞猛进,底蕴还是不够,那日大掌柜和三叔也说过,急是急不来的,大匠也不是那么容易培养出来的。

临江坊势头喜人,大掌柜别的都不担忧,如今就是希望临江坊后继有人了,只有卢林和曲风拔尖突出,其余大匠都差了不少。卢林和大掌柜说了一会话,提着刀又去找三叔去了,三叔看过刀问道:“阿林,你这刀取名了没有?”

卢林说道:“三叔,我取名【长天】。”

三叔听了笑道:“呵呵,秋水长天,这名字还配得不错,书院几年没白读啊。”

卢林“嘿嘿”笑道:“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只能这点水平了。”

三叔说道:“韩空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过两日差不多就到了。”

卢林连忙问道:“韩师傅这趟情况如何?”

三叔说道:“说是还算顺利,没什么意外,等他回来再说。”

卢林和三叔说了会话就去了饭堂,吃过饭继续回到匠房铸剑。

腊月二十四小年了,午时大掌柜就安排了筵席,请【临江学堂】的夫子们吃饭,如今【临江学堂】扩建了一倍,梅塘刘氏有七个夫子,黄桥杨氏有八个夫子,还有三个临川来的夫子,和白鹭洲书院时常有些往来的,得知临江坊的情况今年也来【临江学堂】教学了。大掌柜定过规矩,十六岁以下的都要到【临江学堂】求学三年,不识字的是五年。这几年招了不少年幼的弟子,【临江学堂】如今有两百多个十六岁不到的弟子每天上午在学堂读书,还有一些庐陵城的商家孩子和林戴里的商家孩子在【临江学堂】读书,总共加起来有近三百个学子。

如今有六个夫子定居在临江坊了,梅塘刘氏和黄桥杨氏各有两个,还有临川的两个夫子一个姓汤,一个姓晏,也都定居在临江坊,家人也都接过来了。午筵过后,戴老板安排漕帮人护送其余夫子回家,临川的那个夫子是漕帮临川分舵的人来护送的。玉宁也被安排回庐陵城了,和【临江学堂】那些庐陵城的学子一同回去了。

卢林和郭文、黄云峰他们一起送到临江渡便回转了,下午卢林也没想去铸剑了,拉着郭文和黄云峰在林戴里闲逛了起来,说起来他回来一个半月了,还没在林戴里好好看过,这一圈转下来,发现林戴里居然也有青楼和赌坊了,不在什么显眼处,都在僻静之处,没有龙城那般显眼醒目,郭文说晚上这两处地方热闹得很。

看过后,卢林发觉林戴里差不多是庐陵城有的都有了,基本上都不缺,小酒肆不少,各地的风味都有一些,各种点心也是都有,卢林都兴致勃勃的买了一些尝了尝,贩卖的物品也是五花八门,比之庐陵城还丰富;还有一些书画斋琴室乐坊,茶楼还是只有一个。

卢林他们进去看了看,是朱丹和罗晨在打理,卢林打了声招呼,三人坐着喝茶听了会说书。说的是小商河一战,杨再兴连挑雪里花南、雪里花北、雪里花东、雪里花西四员金国四太子兀术手下大将,金兵大败;杨再兴乘胜追击,欲抄近路赶在前面截杀金兵,不料附近的小商河被大雪遮掩,这小商河河水虽不甚深,却皆是淤泥衰草,被雪掩盖,不分河路;杨再兴单枪匹马来到此处,不慎误入其中,犹如跌落陷坑一般,连人带马,陷在河内;金兵见状万矢齐发,一阵箭雨,可怜杨再兴连人带马,被射得如柴蓬一般。后人有诗吊之曰:东南一棒天鼓响,西北乾方坠将星。未曾受享君恩露,先向泉台泣夜萤!

这说书的不知道是哪里人,但说起这杨再兴却说得清楚是庐陵吉水人氏,其父是杨邦乂,乃是黄桥杨氏之人,与【临江学堂】请来的杨氏夫子同乡不同村。卢林三人听完这段小商河已经是酉时了,给了些几十文钱便离去了。路上卢林想起这等听书之事,已经是很久没有认真听过了,当日在阳朔是打听消息,后来再龙城多次去茶楼也是打听消息。心中感慨不已,回去后晚饭都是在大掌柜那里吃的。

腊月二十六午时,韩空回来了,还带来了姜星冉的回信。韩空笑言姜星冉对卢林关心得很,最初写了封信给韩空,后来临走前又给了一封信,卢林心中算了下日子,多半是让郭文寄去的信姜星冉收到了。三叔问起韩空:“那展二掌派你可曾遇见?”

韩空说道:“三爷,我离去时是腊月十一,展二掌派他们据说还在路上,离神都还有两三天的行程。”

三叔说道:“大掌柜前些日子和我说过临江坊的赏罚一事,我便说让你和魏定一先去帮上一把。等下你们两个就去找大掌柜商议一下。”

韩空讶异道:“三爷,这等事情我和魏定一都没做过,怕是不好做啊。”

三叔说道:“如今临江坊声势起来了,还没有什么太多事情,谁都是从不会到会,慢慢来,你们先管着,等过个一两年我问问逸儿和晗儿他们谁愿意过来,临江坊终究和他们两个也有不小的干系的。”

韩空听了问道:“三爷,那这赏罚之事该如何来做?”

三叔眼睛一横,说道:“韩空,你平日为人处世还算稳妥,这赏罚之事还需问么?公道即可。”

韩空听了赶紧说道:“三爷说的是,韩空明白了。”

卢林急于看信,又到了午饭时间,没说多久便和韩空离开了。卢林匆匆吃过午饭便回到房中看起信来,第一封信是收到韩空带去的信回的,【秋水】收到了,也按照卢林信中所说的开锋见血之法将另一半开锋了。姜星冉对这剑喜爱异常,更说起用剑感受,也体悟到一丝【人器合一】之说的境况,对于这【秋水】的名字,她也认为很贴切,她将【秋水】给师父李皇极看过了,也说起了自己的体悟,李皇极听了更是迫切想要卢林铸剑,准备好了材料让韩空带来。

至于卢林说大掌柜评价【秋水】为天下第一剑,姜星冉认为确实可以算得上是了,姜仲云的【破晓】她是从小就见惯了的,她握着【秋水】就知道此剑胜过【破晓】许多,前些日子她还握过【破晓】感受不到什么,这【秋水】能够让她感受到一丝【人器合一】就已经很不凡了,李皇极也认为【秋水】当得上天下第一剑。

信中还说了将烈火堂和高宪给的银票附在信中,卢林将信抖了抖,果然落出那张九万两的银票出来,姜星冉信中笑言:聘礼已收,极为钟意。这些银子她也用不上,卢林都回临江坊了,这些银子给他和郭文做买卖去用,还可以用来购置一些珍惜矿材。信中后面说及思念之情,感受到卢林的情意,姜星冉留了八个字:思君心切,唯君不嫁。

卢林看完信异常欢喜,尤其是最后四字【唯君不嫁】更是看得心花怒放,恨不得此刻就飞身到姜星冉身边去。卢林平复了一下心情,卢林打开了第二封信。信中前面说及收到卢林的第二封来信,李皇极想过后也觉得要等到卢林来神都后再帮忙铸剑,希望卢林洛城之后就去往神都。

然而后面说到的事情却令卢林心中有些不安。姜仲云回到姜家和兄长姜伯涛说起二人之事,只是前一日曹长老带着曹石再来姜家,送了一柄剑,说是三尺溪邵大匠所铸,名为【碎星】,品质都在【破晓】之上,算是送给姜星冉的见面之礼,姜伯涛收下了。姜仲云回来听得此事就觉得麻烦了,和姜伯涛商议退剑,孰料姜伯涛不肯答应,还想要姜星冉回来,去一趟临清派。

姜仲云和姜伯涛兄弟二人起了争执,姜伯涛更是说姜仲云见不得【碎星】胜过【破晓】,有嫉妒之心,这【破晓】天下第一剑之称不保了,以后女儿姜星冉成就会更高。姜仲云听了是很无语,和姜伯涛说卢林也是临江坊大匠,是有来历的,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姜星冉前年所铸之剑就是卢林铸造的。姜伯涛直言说,那剑岂能和【碎星】相提并论,连【破晓】都不如,而且从未听说过卢林之名,曹石是五大派有数的弟子,配女儿足够了。

姜仲云无法再和兄长说什么,【人器合一】之说是卢林提及的,他从姜星冉口中就知道不凡,姜季风去了临江坊还没回来,这些还不便说。只说姜星冉之事由姜星冉自己决定,而且卢林在东南国走镖对姜星冉有救命之恩,待到明年神都之比再说。姜伯涛则说他是姜星冉的父亲,做得了这个主。姜仲云很无奈,不欲和兄长太过僵持,而且临清曹长老向来是很不好说话,三叔的身份他略知晓一些,说多了怕是会起更大的风波,于是写信说了这事,让李皇极去信和姜伯涛说一下,临清那边也想办法缓和一下。

姜星冉在信中说她虽见过曹石,但是对曹石没有什么观感。坦言无论父亲什么态度,她是不会同意这亲事的,非卢林不嫁。她师父李皇极已经写信给姜伯涛了,【碎星】一剑她虽没见,但是姜仲云信中说是略胜【破晓】一筹,那就肯定是比不上【秋水】。

卢林看过第二封信后,心情陡然跌落下来,这未来岳父还没见过,平地就起了风波,姜星冉表态了,很坚决,但他也不想和这未来岳父交恶。想了一会,就去了竹楼。

三叔见到卢林匆匆过来说道:“阿林,莫不是姜姑娘来信起了什么变故?”

卢林尴尬将姜星冉来信的内容说了一下。

三叔听了沉思了一会,说道:“阿林,姜仲云收到你五姑姑的信,应该知晓些我的情况了,那【秋水】他还未见到,但是他对你还是很有信心的。只是姜伯涛是姜姑娘的父亲,这事确实有些不好办,真要拖到神都大比去了。”

卢林急忙问道:“三叔,那我该如何去做?”

三叔说道:“阿林,看来你在神都大比的时候要取得好名次才行,这姜伯涛不是个明辨是非的人,眼光短浅。也不知道当初他让出族长的位置给姜仲云是不是心甘情愿,如今看来怕是其中还有故事。”

卢林听得血气上涌,说道:“三叔,神都大比我会全力去争的。五大派的弟子又如何?”

三叔笑道:“阿林,心气不错,还要看实力的,这两个月我会好好来教教你。”

卢林这些天跟着三叔到山顶是吃够了苦头了,这会想起觉得再苦一些也能够承受,说道:“三叔,你再狠一些,小子应该还可以承受得住。”

三叔说道:“阿林,过犹不及,慢慢来,这不是一下子就可以提升的,我再狠一些,怕会伤及你的根基了,心态放平和一些,往日你还稳重,不可就此乱了心神。”

卢林听得心里悚然一惊,这些问题他真没想过,说道:“三叔,小子不懂这些,请三叔多指点。”

三叔说道:“关心则乱,你这些还太欠缺,先把心态摆正,不要急于求成。”

卢林想了想,确实如此,若不是姜星冉,是别人或许自己不会如此激动,平复了下心情说道:“三叔,我会尽量做到。”

三叔说道:“没想到这曹长老是去三尺溪求剑了,邵大匠能够铸造出【碎星】来,也是个人才,他们不知晓前些天在临江坊会聚之事,三尺溪送出【碎星】是何意?真不把天下大匠当回事么?还是他三尺溪另有倚仗?”

卢林问道:“这三尺溪得罪了大掌柜,这次没来,他们铸造之道究竟如何?”

三叔说道:“三尺溪铸剑别具一格,最早也是铸剑闻名。这次没来,就如莫大匠说的,对大掌柜对临江坊心中有愧。呵呵,此事看来不是那么简单了,还真有点意思了。”

卢林不知道三叔说的有点意思是什么意思,只是说道:“姜大侠的【破晓】都是见过的,那邵大匠铸造熔炼火候不够,早年大掌柜就评价过,这邵大匠应该远不及大掌柜的。这【碎星】估计是邵大匠近年来铸造技艺有了些提升才铸造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

三叔说道:“阿林,你就先不用去管这些了,你该如何就如何,你自当勤勉提升你自己,纵然你如今铸造出了【秋水】和【长天】,大掌柜评价为天下第一剑、天下第一刀,亦不可小觑了天下人。”

卢林诚恳说道:“三叔说的是,小子自当谨记。”

三叔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你明白就好,该来的自然会来,你和姜姑娘情投意合,一个非你不嫁,一个非你不娶,有风波也是磨炼,不用太过担忧,到了神都大比自有分晓。”

卢林听得心情舒缓了一些,便和三叔告辞回匠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