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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林在匠房外空地上挥舞了下长枪,似乎觉得重量有些不足,也不知是不是近日习拳修炼力量有些增长,一时之间竟掂量不出分量来了。想了想还是去称量了一下,结果一看,才二十四斤,不由得头疼,差了两斤,重新打造不可能的了。

卢林有些郁闷了,刚才的兴奋荡然无踪,扛着枪推门入匠房,门也不关,就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仰望着屋顶,屋顶四周有绳索悬梁挂了一些五姑姑的药材,说是需要匠房之地的火气烘干为好。

就这样卢林愣愣的待了有半个时辰,此时起风了,北风呼啸,门又未关,直接刮进了匠房,悬挂的药材飘荡的厉害,卢林看着飘荡的药材,眼神忽然一亮:有了。卢林赶紧起身关门,继续开炉炼铁。

一直用了两个下午,卢林打造出了一根五分粗细六尺长的铁锁链,枪头下端有个扣。卢林秤了秤这根铁链,不多不少,正好秤星两斤的位置,略微翘起了一些。卢林把这铁链镖塞进枪杆空心处,再驳接好,出门挥舞,不时发出‘叮当’之类异响之声,卢林顿时心满意足,这样也很好。

此枪拆了就是两根短棍,铁链镖取出扣上枪头就是一根铁链镖。卢林想了想,这情急之下想出的法子,虽说是自己不够严谨,但一物三用,算是别出心裁了,这应该可以向三叔交差了。于是兴冲冲地扛着枪向五姑姑药铺报喜去了。

这些天下午并无人打扰卢林,任由他一人捣鼓。五姑姑看见扛着枪来的卢林也略微惊讶,说道:“阿林不错啊,用了十四天就打造出来了。”

卢林心道:“其实只用了十二天,多出两个下午用来打造铁链了。”暗暗勉励自己以后不能再犯这种不严谨的失误,这些其实大掌柜都说过的,只是卢林少年心性一时稳重不来。

把枪放下立于地上,卢林昂首挺胸“嗯”了一声。

五姑姑接过枪,挥手一刺,刺向旁边栅栏一根粗木,枪尖穿过木头应声而裂。五姑姑再挥舞了几下,说道:“你这小小年纪就能够打造出来,确实不错。只是阿林你在我这为学得如此辛苦勉强?”言语之中似有些伤怀。

卢林闻言,顿时大窘,脸色一红说道:“五姑姑,我也不知怎么,就是兴致不高,那本药谱那些药草看多了也迷迷糊糊地,总觉得它们大多数是一样的,这些日子下来也就是勉强能够分清楚个一二。”

五姑姑也是无言,卢林并非懈怠,平日里也算是勤奋用功,就是没有多大见效。五姑姑仔细思量三叔曾经说过的话,想了想问道:“那我这里你可有感兴致之处。”

卢林思索了一会,犹犹豫豫的回答道:“经络房。”

五姑姑眼睛一亮,说道:“也对,针灸之术,你来那日泡药水之时给你扎过几针,你有兴致学这个?”

卢林看着五姑姑满是希冀的眼神,坚定地说道:“小侄愿学。”

倒不是卢林勉强自己,心法从小修炼,三叔也从未细致讲过,只要求卢林每日早晚修炼,三个月左右就会查验一次,平日都在照着三叔说的做,对于体内各种脉络不甚了了。这些日子在五姑姑这里总是进展不大,对五姑姑便多了些愧疚,有心想学又不好意思开口,今日五姑姑既然说了就正合心意。

五姑姑大喜,说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你且歇息,我去准备一下,明日下午开始教你。”

五姑姑走后,卢林看了看天色尚早,枪已铸造完成,心情舒畅,又去练拳了。不知何故,练了一个时辰居然将第一手‘云山万重’有模有样的练出来了。可能因为经历前几天铸枪波折,心境起伏,卢林此时心境平稳了许多。

第二日下午,卢林来到经络房,五姑姑已经准备齐全,一尊光头无衣木像立在房中,头部四肢躯干上都是红色的黑色的小圆点,红色的旁边有细小黑字,黑色的旁边有红色的小字,密密麻麻的,然后红色和黑色各自连接在一起。五姑姑说道:“这是各位置经络,你先熟悉一下各个位置,你对照这本了解一下各个经络穴位。”说着递给卢林一本书,上面写着‘脉络释义’四个字。

卢林恭恭敬敬双手接过书说道:“小侄定会勤勉学习,不辜负五姑姑期望。”

五姑姑说道:“你先学着,能够学到多少得看你自己。以前你心法修炼因为年纪小,心无旁骛,有你三叔照看,不容易出岔子,心法越到后面越难。若是熟悉了经络穴位,在心法修炼之时可以留心运行在经络穴位的感受。以后你心法精进会体悟更多,对于你练拳,运气行使也大有益助。”

卢林一听,心下欢喜,竟有如此多用处,眼睛一亮。

五姑姑看着卢林满是希冀的眼神,继续说道:“其实这些都是些基本功,你把这些都熟悉后方可习针灸之术。一步一步都得循序渐进,急不来也急不得。”

卢林心下有些纳闷,问道:“基本功?为何三叔从未教过?”他自幼有三叔养大带大的,虽不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也没短缺过什么,更从未怀疑过三叔,只是自小就只有三叔一人亲近,郭家兄弟有大掌柜二掌柜,婴宁和晓梅都有父母,自己身世如何从不知晓,三叔应该知道但是从未说过,他也没有去问的念想,今日五姑姑一说,倒是想起了这些,心底有些急切,只得按下这份念想。

五姑姑笑道:“你三叔有些念头跟平常人想得有些不一样,他有他的一套道理。”说着口气有些不善了,有点恶狠狠的味道了:“而且他惫懒得很,这不,把你带神龙溪来了,让我和你大姑姑教你来着。”五姑姑对于三叔这些年一直未曾好好教卢林怨念颇深。

卢林想起三叔平日在铺子里的模样,也没觉得三叔哪里惫懒了,从小未曾严格管束过自己,郭文郭武二人倒是被大掌柜管束得厉害。说道:“没觉得三叔惫懒,只是,五姑姑,三叔是个什么样的人?”说着又想起路途上的事情,有些兴奋的问道:“五姑姑,你们和三叔是不是江湖高人?”

五姑姑看了看兴奋的卢林,想起三叔来的那天他们聊过的话,说道:“我们那,都是年轻时走过江湖的,江湖很大,不走江湖不知道深浅,走过了江湖依旧不知道江湖深浅,等你以后走江湖就知道了,如今都老了哦,也算是曾经在江湖中留过痕迹,现在只能说一句,‘江湖,来过’。

江湖高人很多,你这年纪还小,正是学东西的时候,得好好学点东西,没点底子去江湖,浪高风大的,一个浪头过来你就没了。现在说这些还早得很,等你去江湖的时候再说。”

卢林听了倒是想起了一句话,忘记了是书院里学的还是听说书的来的,脱口而出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五姑姑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卢林说道:“你三叔当真没有说错,你听多了说书的了,这些个套路一套一套的,还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一套一套的了。那些个写书的也真是……唉,若是你见到了写书的不知会如何去想?”

卢林闻言一惊:“啊!五姑姑还认识那些写书的?”

五姑姑想了想,眼睛略微有些出神,说道:“认识一个写书的,可能那些说书的江湖故事大多都是她写的。”

卢林一听,心痒难耐,他平日隔三差五地伙同郭家兄弟去听书,并不能听个全须全尾的,总会落下一些听不全,时不时还经常的听不明白就问旁人,人家听得起劲不太耐烦他问,都是简单敷衍他,如今听到五姑姑居然认识写书的,赶紧问道:“那个写书的在哪儿呢?可以找他买书么?好多故事我都没有听全,说书的也不会把书卖给我。”

五姑姑叹息了一声说道:“有些年头没有见过她了。你三叔也认识。”

接着又说道:“说书的是靠这个吃饭,卖给别人?若有捣乱人家说啥书,说书的有个说书会,每年都会互相交流,一年在那几个地方说书都会谈妥当的,在一个地方说完了就会换一个地方说书,每个说书的心里都有不同的故事。”

卢林又“啊”了一声:“三叔也认识此人?”心里顿时对三叔再度仰望起来了,感觉三叔确实有些不一般了,不再是铺子里的三叔的形象,再想起三叔就仿佛在迷雾中不真切了。卢林从小跟着三叔长大,平常也看不出三叔哪里不一样,而且三叔这些年就没有出过远门,天天见到,这次出来是第一次。

五姑姑摸了摸卢林的头,笑了笑说道:“是啊,不是说了,我们也曾走马江湖,你不用着急,急也没用,说了你现在也见不到,你三叔自有打算,以后啊,那写书的你早晚应该会见到她的。现在来了这里就好好学东西,没点本事你是见不到她的。”

卢林想想也是,按下心思,说道:“嗯,小侄明白,会用功的。”

五姑姑也不再说什么了,临走指了指那木像叮嘱卢林道:“这个脉络图像比之旁处齐全详实些,那本‘脉络释义’是我这些年的心得体会,你先好好看看,不明白之处再来问我。”

第二日,五姑姑领着卢林进了书房,指着右边一侧的架子说道:“左右你看不进药草药谱,那些方子,你也都是死记硬背,囫囵吞枣一般,你记得多少是多少,但是要记住,宁可不记不能记错,一错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马虎不得,不能有丝毫差池。

这些架子上的都是针刺之术,你且自己挑选几本去研习,若有不解之处再来问我。记不住的你就抄录下来。”

架子上有三四十本书,卢林粗略看了一个多时辰,挑了本‘十三针’和一本‘甲乙经’。

三天后卢林一鼓作气,勉强将‘云山万重’‘归路远’‘疾风千里’‘尘飞扬’四式似模似样的练了出来,卢林大喜。这些进展离不开五姑姑的‘脉络释义’的功劳,熟悉了脉络运行之后,心法也小有进展,对于内息运气也多了些体会,‘云山万重’‘归路远’‘疾风千里’‘尘飞扬’这四式就这样堪堪连贯了起来,虽说和大姑姑当日相比天差地远的,相较于之前一个月毫无进展已是让卢林很满意了。

脉络木像上那些粗大的黑点路线要点卢林已经牢记了,五姑姑说那是奇经八脉,当心法修炼到一定境界就需要打通奇经八脉了。卢林也清楚了木像的黑线红线了,那些小黑点连起来就是一个小周天,那些红点连起来就是一个大周天,卢林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小周天尚未圆满。

卢林这几天粗略理顺了脉络之后,心法精进而且效果显着,所以今天下午更是兴致勃勃的来研习,不再是以往看药谱那种苦哈哈状态了。还没一会,忽然听见一声长啸,啸声绵长,整个溪谷都清晰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