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毁灭虫族最重要的东西。】
这是某虫在星网上发布的消息。
从穆利斯特到艾德瑞拉,从军部基地到斯特罗克的地下黑市,所有有关虫族的大型网站都被黑客入侵,贴上了这样加粗字体的醒目告示。
在此之前,该匿名虫已经在两国犯过多起刑事案件。包括但不限于刺杀高级雄虫,毁坏虫神雕像等。
经过多方调查,暂时确定该匿名虫为先前追随翼族的狂热分子,有较严重的精神问题,暂未确定他的活动轨迹。
阿塔弥亚看过文件上的信息,光脑上数据持续跳动,上面的小红点正在极速朝南方靠近。
最重要的东西……
阿塔弥亚想了许久,也只想出了江淮景和阿婪。阿婪这只虫崽自出生后就表现出了对自己黑蛋蛋壳的极度珍视,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可能就是他的蛋壳。
阿塔弥亚于是给他们俩儿单独设了保护区域。阿婪牵着江淮景的手,临走时又把他所剩无几的蛋壳装进木盒做了屏障保护。
对虫族来说,最珍贵的生物还是雄虫。无论是在穆利斯特还是艾德瑞拉,他们自身稀少的数量,造就了他们珍贵的存在。
这片保护区域位于穆利斯特和艾德瑞拉的密林交接处,被保护于其中的大多都是雄虫。
江淮景他们又被安排进了更为中央的区域。阿婪脚步走得慢又不稳,他远远地看着密林中央站立的几只雄虫,在他们身上莫名其妙地闻到了自己蛋壳的味道。
“爸爸、爸爸……抱。”阿婪跑到江淮景身边,他感知到了那几只雄虫身上的压迫感,下意识张开手臂让江淮景抱他。
江淮景笑了声,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把阿婪抱了起来,“阿婪,不用怕,哥哥弟弟也在那里。”
阿婪搂住江淮景的脖颈,大树的枝叶茂盛,他金瞳看向树荫底下,见到了与他差不多大小的几抹身影。
他们张开同样明亮的金瞳,似有所察那般也看向了阿婪。
隔了不知道多少辈,穿梭过许多未知的年岁。交叠融合,纠缠分离,消散重影。
他们看着阿婪,也在看江淮景。
他们在看江淮景,亦或者是那索罗。
层层身影交叠,在这一瞬间似乎跨越时空,连接了过去与未来。
阿婪盯着他们,他莫名地感受到了威胁与颤栗,仿佛在这短短几秒的对视中,他就已经确定了某些起伏不定的东西。
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所有的雄虫都被安排进了特殊区域进行重点保护。谢清衍情况最为特殊,雪族对他的保护措施也最多。
在安排好一切之后,两国的军雌才开始实施全方位的抓捕工作。
这只雌虫光明正大地威胁穆利斯特和艾德瑞拉,军雌对他的耐心早已消耗殆尽。
如军雌所推断的那样,这只雌虫最终选择下手的地点是在雪族。雪族是谢清衍这只宝贝虫的居住地点,也是他的主要目标。
辛厄纳早有准备,谢清衍已经被转移去了别的地方,他只需要在皇宫瓮中捉鳖。
可事态的发展总是出乎预料,雪族境内的宝贝虫不只有谢清衍。那只雌虫找不到谢清衍,干脆拎走了还在钻石山上睡觉的桑西亚。
这只肥兔子被养的那么胖,一看就是谢清衍最珍贵的宠物。
雌虫阴恻恻地笑,他就算找不到谢清衍,也不会放过与他有关联的所有生物。
谢清衍既然这么珍视这只兔子,他就扒了这只兔子的皮。
这对桑西亚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他昨夜对着夜色小酌了几杯红酒,没想到后劲上来头晕眼花呕吐不止,直到熬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那只雌虫便是趁桑西亚虚弱的时间段给他套了麻袋。
桑西亚半梦半醒间被虫揪着耳朵在天上狂飞,他耳边全是嗡嗡的冷风灌入,刺得他眼睛生疼。
【啊啊啊啊——贱虫贱虫,你脑子被门夹啦!竟敢偷袭……呕——】
桑西亚的狂怒声顺着精神力刺入雌虫的脑海,雌虫飞行的轨迹顿时被强制打乱,他骤然飞起下降,颠得桑西亚直接在空中吐了出来。
“靠,恶心死了——你个死兔子臭兔子!给老子闭嘴!”雌虫怒斥一声,他脑海中留着刺痛感,在空中更加暴力地拉扯桑西亚的长耳朵。
【滚蛋!你弄疼我了!】
桑西亚眼中寒光一闪,他猛地在空中弯起身体,一口咬到了雌虫手臂上。
他选的这只怪力兔牙齿锋利有力,直接将雌虫手臂上的皮肉连着骨头啃裂粉碎。
“啊!!!”雌虫没想到这个变故,他手臂被桑西亚在中间整个咬断,面色狰狞下用另一只手想要掐爆桑西亚的脑袋。
“砰!”
“砰!”
“砰!”
军雌的子弹贯穿雌虫的手臂,他身形在空中翻滚几下,被桑西亚用精神力再度摧毁了精神海。
【放了我——】
桑西亚耐心不多,他对雌虫本就没什么好印象,现在完全是在消耗他为数不多的平和情绪。
雌虫手臂脱力,他望向身后,成群的军雌从他身后涌了过来,入目之处满是紧追而上的精神力。
他冷笑一声,在飞过一块没有灯光的山地时,蓦地将桑西亚从上空扔了下去。
他今日是逃不掉了,但这只死兔子也别想活。
桑西亚从空中掉落而下,他身体笨重,下落的速度以肉眼几乎难以捕捉。山上大树密集,草木郁郁葱葱,却是没有一处亮光浮现。
这是座尚未被开发的大山。
军雌分了一支小队去救桑西亚,其余的主力都将目标对准了还在负隅顽抗的雌虫。
桑西亚听到了上空激烈的枪火交战声,他在自己极速坠落的身体外裹上一层精神力,以此来防止自己被摔成肉泥。
都怪契约那!桑西亚越想越气,他以前都是悠哉悠哉地舒服过日子,契约那非要给桑西亚尝尝他亲自酿出来的红酒,害得桑西亚又吐又拉,还被这只变态虫拎着耳朵在空中游街示众。
这如果让虫母知道了……桑西亚设想了一番那副场景,脸色更是黑的堪比锅底。
桑西亚撞断了树木的枝干,他闷哼一声,为他身上加固了一层精神力。怪力兔的皮毛虽厚,但也保证不了桑西亚能完全不受到伤害。
他可得多给自己加几层保障。
树林间的身影快速闪过,桑西亚耳朵动了动,他感知到某股精神力的细微波动,继而他整只虫就被从林间窜出的虫抓住了身体。
桑西亚头晕眼花,他唇齿间还残留着先前那只雌虫的血肉碎屑,对这只突然窜出的雌虫警惕心不断上涨。
雌虫没有在林间停留,他抓住桑西亚的后颈,不顾桑西亚还在扑腾的四肢直接带着他钻进了某处山洞。
山洞里面围绕着潮湿与腐烂交织的味道,桑西亚眼前一片漆黑,他看不见事物,只能听到雌虫不断奔跑的脚步声。
桑西亚感知着雌虫的精神力,从他刚刚展露出来的身手里面猜测他是只A级的雌虫。
雌虫很快就顺着互通的山洞离开,他带着桑西亚进入到另一处隐蔽的地点。桑西亚眼皮沉重,他微眯起眼睛,被骤然出现的灯光刺到了双眼。
“主虫,是只兔子。”雌虫到了目的地,他用精神力绳索绑住桑西亚,将他随手扔到地面上。
桑西亚啃了一鼻子灰,他被绑着趴在地上,心里把这些该死的雌虫又骂了一个来回。
桑西亚掀起眼皮往上看,沿着沾灰的皮鞋往上,是另一只雌虫较为宽松的西装裤裤腿。
“凯拉,你弄疼他了。”明显透着虚弱与疲倦的声音响起,里面夹杂着几分不易被察觉的无奈。
桑西亚身体一轻,他身上的精神力绳索被斩断,另一双骨瘦如柴的手臂把他抱了起来。
桑西亚抬眸看向他,这只雌虫头发是颜色微淡的金,双眸全银,身上的服饰很简单,只是普通的衬衫和西装裤。
他坐在轮椅上,皮肤病态苍白,脸颊凹陷,嘴唇更是干涩得没有一丝血色。桑西亚定定看着他,猜测他是得了某种重病。
凯拉闻言朝雌虫低头道:“抱歉,主虫。我刚刚太着急了。只是这只兔子是雪族王所饲养的,我们是否需要还回去?”
莫温低眸看着桑西亚,他手掌慢慢抚摸着桑西亚身上厚重的皮毛,双腿在这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就被桑西亚压得有些酸涩和疼痛。
桑西亚睁着猩红的眼睛往莫温身上看,圆润的瞳孔里有水泽闪过。
他情绪表现得很明显。桑西亚在莫温手上不停挣扎,他真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在这个破地方久待,只想赶紧回他的钻石山上睡觉。
他是宝贝虫,他今天吃的苦已经够多了。
莫温与他对视,他揉了揉桑西亚的脑袋,声音轻微道:“我挺喜欢他,过几天再还回去吧。”
“可是……”凯拉面上闪过一丝诧异,他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有把犹豫的话说出口。
他们这里只剩下了他们两只虫,莫温或许也想要某一只活物陪伴——哪怕是一只异兽。
“是,主虫。”凯拉开口道。
莫温抱住桑西亚,桑西亚身体沉重,他在莫温起身时故意蹬了下脚,差点让莫温承受不住撞到旁边的桌椅。
“主虫!”
凯拉正想上前,莫温便给他做了手势,“不用,我一只虫能行。”
凯拉瞪了眼桑西亚,桑西亚扬起下巴,他不悦地舒展着自己肥胖的四肢,继续把脑袋压在莫温瘦弱的手臂上。
莫温眼睑下垂,他搂紧桑西亚,指尖穿梭过手底的皮毛时将精神力留在了上面。
纯金又悠久的灵魂……长得好漂亮。莫温手指缓缓蜷曲,他在桑西亚看不到地方银眸微闪,显露出几分病态的愉悦。
他要养他。
桑西亚在陌生的环境里精神尤其紧张。他本身身体特殊,即使现在到了兔子的身体里面,他还是本能地对外界的未知感到畏惧和担忧。
莫温没有用笼子关着桑西亚的意思,桑西亚便趁机在半夜偷跑出去观察了环境。
他们现在在某一处的断崖上,周围草木茂盛,下山的路尤为崎岖坎坷。他没有翅翼,又是只兔子,自己跑回去免不了要吃苦。
桑西亚在断崖边转了一圈儿,最后还是泄气地回到了莫温的小木屋。
他是宝贝虫,他怎么能受这种苦?
桑西亚脑海里还残留着与谢清衍的精神力链接,他调动了自己的精神力,让谢清衍能知道他现在所在的位置。
做完了所有的事情,桑西亚才躺回了自己的毛毯上睡觉。莫温还算是只脑子正常的雌虫,至今为止还没有什么变态的举动。
深夜睡觉时桑西亚听到了莫温的咳嗽声。他这只雌虫身体不好,走路时仿佛风一吹就倒。但之前感知他的精神力,桑西亚竟然无法判断他的等级。
在以实力至上的虫族能让凯拉称呼他为“主虫”,莫温的精神力至少为A级,甚至更高。
这可真是稀奇。桑西亚自认为自己对虫族还算了解,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岭的还藏莫温这种高等级的雌虫。
桑西亚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他第二日起床时,头脑还留着混沌不清醒。
莫温想必很喜欢兔子。桑西亚一天内被他抱起来好几次,他什么也不干,只是抚摸桑西亚的毛发。
“你叫什么名字?”莫温看着桑西亚粉红的鼻尖,他瘦得几乎成皮包骨的脸庞映入桑西亚眼中,笑起来时眼中才显露一些活虫的生气。
桑西亚当然不说话,他现在就是只兔子,用精神力说话只会暴露自己的不同寻常。
莫温将脸颊埋进桑西亚厚重的纯白皮毛里面,他感知到桑西亚紧绷起来的神经,又问道:“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桑西亚:“……”
桑西亚瞬间炸毛,他四条腿一起蹬,踹开莫温就要跳下地面。莫温连忙费劲把他抱住,他无奈道:“我只是问问,不看你。”
桑西亚冷哼一声,把脑袋转到了旁边。
莫温眼眸深沉地看着他,他透过这兔子的表面,看到了桑西亚藏在内里的灵魂表情。长得那么漂亮,脾气却那么坏。
“你如果是虫族,应该是只小雄虫。”莫温声音缓缓道。
桑西亚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莫温朝着他笑,“脾气又大又不乖的小雄虫。”
桑西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他都不知道比这些孙子虫大多少岁了,莫温可真会说话。
他扭过头,继续装死不作回应。
莫温身体单薄如纸,有时走路都不能实现,只能依靠轮椅活动。桑西亚时常听到他在咳嗽,但在房屋里面却没有看到任何类似于药物的东西。
莫温像是知道自己无药可救,对自己每况愈下的身体状态保持放纵态度。
桑西亚对此毫无情绪波澜。虫族每天死去的虫族不计其数,莫温只是未来会被算入其中的一个。
莫温也没有向桑西亚说过他的病情,就像桑西亚不愿意开口和他说话,莫温也没有提及过他的曾经。
他最开始会给桑西亚准备胡萝卜盛宴,桑西亚绝食抗议了一天后,莫温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应该让桑西亚上桌吃饭。
果然,莫温给桑西亚安排了专属座位后,桑西亚便恢复了他日常的生活。
桑西亚是一只很娇贵的白兔子。莫温记住了他的口味,之后每晚睡前都会给他准备一杯热牛奶。
凯拉对此嗤之以鼻,桑西亚一只兔子喝什么牛奶?他肥的路都走不动了!
桑西亚倒是很享受,谢清衍到现在也不来接他回去,桑西亚只能被迫适应当前的优越生活。
在一周后的某一天,桑西亚听到了二楼的某道撞击声响。像是墙壁被撕裂,重物狠砸地板。
整个木屋都随着声音的响起震颤不止,桑西亚从毛毯上惊醒,他站在楼下站立了几秒,还是快速朝楼上爬了上去。
“主虫!”凯拉的站在门口,他身后的翅翼张开,挡住了房间里面不断冲击而上的精神力。
精神力的强度远超过了凯拉所能抵挡的范围,他被那股精神力冲击倒退了近一米远,后背撞到了二楼的栏杆,嘴角顿时溢出了血丝。
“出去……出去!”莫温跌倒在床边,他身上红纹遍布,银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全黑。巨大的骨翼在他身后展开,尾勾顺着他的脊椎骨生长,刺破皮肉,沾着血腥味在空气中直竖而起。
桑西亚不知何时来到了二楼,他躲在门外,见到里面的情况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尾勾……骨翼……
与虫族的雌虫完全不同的翅翼,没有血肉,上面全是累累白骨堆积。
他不是虫族……桑西亚感受到里面充沛的精神力,面色瞬间变得微妙。
莫温是翼族。或者说,他是翼族与虫族的结合体。
这样的身体,与新神莱希相差无几。
莫温抓紧被单,他看向门口,见到那股白色的身影从外面一闪而过。
“哈……”莫温捂紧自己的脸颊,他手掌全部虫化,映衬他全黑的眼眸更加狰狞可怖。
还是被他看到了……
莫温眼中杀意浮现,他撑起身体,努力去控制自己越来越失控的精神力。
他是个失败品。
是远在莱希之前的失败品。翼族创造了他,却又因为莫温产生意识,又不能有效操纵自己的精神力而抛弃了他。
他们摧毁了他的身体,将他从失败品彻底变为废弃品,扔进了垃圾堆。
像他这样的试验品,说难听点还是个机器,失败了就是垃圾。
可莫温在产生自主意识的那一刻便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机器。他有血肉,能感知到疼痛,甚至能够体会到情感。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被撕裂粉碎是什么样的痛楚。
翼族抛弃了他,莫温也不会对他们抱有善意。新神莱希的各个部分都很完美,可他唯独缺少了一项能力——看清万物灵魂的能力。
莫温弥补了莱希的缺陷。从神石植入莱希身体的那一刻,莫温便看到了混入莱希身体里的灵魂碎片。
他怎么会说出来呢?他当然不会说。
他要抛弃他的生物死去。
他需要修复他残破的身体。
他需要自由。
哪怕如今的虫族已经容不下与翼族有关的生物存在,哪怕他只能一辈子龟缩在深山老林里面。
莫温如今已经能够操控他百分之七十的精神力,而剩下的百分之三十,还处于不可控制的范围。
莫温心里恨意滋生,他挥手用精神力把房门关上,咬紧了他手上的皮肉。他用痛感保持头脑清醒,避免自己的精神力波动来误伤他虫。
没关系,他就是只肥兔子。身体笨重,四肢也短,他跑不快。莫温缓下心绪,他眼中的黑色慢慢往下褪去,露出底下被掩盖的银眸。
再抓回来也是一样的。
莫温直到两三个小时后才恢复正常。他身体几近虚脱,身上满是细汗,脸颊上的皮肤还残留着因精神力膨胀而产生的大片血丝。
他推开房门,瞥了眼站在门外的凯拉。
凯拉适时地往后退,给莫温让出了道路,“主虫,需要洗澡吗?”
莫温摇头,他嘴唇苍白,握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慢慢往下走。他周身气压阴森,心里的郁气随着脚步的前进往上堆积。
莫温眼眸漫无目的地在房屋里转了一圈儿,在到达一楼时身体猛地一顿。
桑西亚还趴在他的毛毯上,他蜷缩着身体,圆润的红眼睛在听到声音后仍旧湿漉漉地看向莫温。
莫温瞳仁颤抖,他拖着瘦弱如干柴般的身体,慢慢走到了桑西亚面前。
“对不起,吓到你了。”莫温现在的情况抱不起这么沉重的桑西亚,他跪坐在桑西亚面前,俯身搂住他毛绒绒的身体,“我还以为你被吓跑了。”
桑西亚这么多年活过来只被吓到了一次,那还是在雪族。他去观摩艾瑞尔蜕变,被艾瑞尔这个丑东西蜕变时满身的肿瘤差点戳瞎眼。
莫温和艾瑞尔比起来,还算是正常。
莫温感受着桑西亚的体温,他鼻尖闻着桑西亚身上的味道,竟然从中闻到了雪族境内清冷的空气。
莫温起身给桑西亚热了晚上的牛奶,他倒入桑西亚的专属大金杯,放到了桌子上。
桑西亚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低头喝了两口。
莫温嘴角有了浅淡笑意,他捂住自己血丝遍布的脸颊,开口道:“我这样……很难看吗?”
桑西亚在他几次三番的询问里也猜到了某些东西。莫温不会平白无故对着一只白兔子说话,他能看到的东西或许比桑西亚预料的还要多。
最为严重的情况,是他知道桑西亚也是只宝贝虫。
他只是没有对桑西亚下手。
桑西亚重新躺回了自己的毛毯上,他瞳孔看过莫温的身体,在他站起身时做了回答。
【不难看。】
莫温身体一僵,他没有想过桑西亚会回答他。精神力凝聚汇成的声音寡淡,一如他眼中所看到的那样澄澈又明亮的灵魂。
“谢谢你。”莫温笑了声,“小兔子。”
有的虫能成为宝贝是有原因的。像桑西亚这样可爱的虫,的确应当得到多点宠爱。
谢清衍是在两周后的周末来接的桑西亚。那时桑西亚躺在软椅上晒太阳,完全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莫温和谢清衍说了两句话,他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桑西亚,开口问道:“我挺喜欢阁下家的兔子,以后能去看他吗?”
谢清衍有些诧异,桑西亚这副臭脾气竟然会有虫喜欢。
他开口道:“当然,你想来就来。”
桑西亚这几天在山上找了些能够治疗精神力创伤的药草,他临走时全都塞给了莫温,暂且当作是对他这些时日照顾自己的报答。
莫温抱起他的时候还是尤其费劲,他在阳光下看向桑西亚,病容中显露笑意,“我们还会见面的。”
桑西亚没有说话,他拍了拍莫温的肩膀,随即挑剔地看了他一眼。
莫温嘴唇微张,他隔了近两分钟,才尴尬地开口道:“阁下,我会热爱生活热爱生命,请您放心。”
谢清衍:“……”
桑西亚满意点头,他跳到地面上,站起身体走进了飞行器的舱门里面。
莫温看着飞行器驶离地面,最终化为黑点消失在天际——连带着里面的所有虫都一同消失在视野当中。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