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点火,汤秀娟就抱着一脸泪痕的虎子跑了过来。
姚幼宁急忙下车。
“二婶!”虎子带着哭腔,扑进她怀中,“二婶,不要丢下我呜呜……”
汤秀娟大口喘气,“虎子不知道从哪听说祁副团出事的消息,哭着跑回家,我实在哄不住,就带他来找你了。”
一个两个还可以说是谣言,那若是整个军区都在议论呢?
自打那辆军卡开回来,白布担架停在团部,这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再也压不住了。
虎子哭得颤抖,“二叔,别丢下我,我要二叔……”
姚幼宁将他小小的身子紧抱在怀中,边拍后背边哄:“我们不会丢下虎子的,二叔受伤了,现在在医院治疗,虎子乖乖跟着汤婶婶在家等,二婶一定把二叔带回来,好不好?”
“一起,跟二婶一起,不分开……”
虎子被吓坏了,紧紧抱着姚幼宁的脖子不撒手。
他怕一撒手,二婶也会跟二叔那样不回来了。
姚幼宁心口泛酸,抱着虎子上车,“好,我们一起去找二叔。”
熊飞踩下油门,车快速驶出了军区。
他刚才在裴念念那里得知了祁焱和裴家的关系,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老祁是裴家的孩子,那就是他未来大舅哥啊!
大舅哥啊大舅哥,你千万要争气,别出什么事啊,这一车子人的心可都拴在你身上呢。
一个半小时后,车开进了军总医院。
姚幼宁下车就直奔护士台,问山南军区送来的伤员在哪里。
医院里人来人往,闹哄哄的,护士头也没抬,随手指了个方向,“左拐,五号手术室。”
听到手术室三个字,姚幼宁眼眶忍不住的盈满泪水。
到底得多重的伤,才需要进手术室抢救?她给他备了那么多的药丸都没有用吗?
想到被留在药箱里的三粒生龙活虎丸,姚幼宁不由埋怨了声傻子,若是把那三粒药带上,他可能就不会伤得这么重了。
“孩子别怕,我们都在,我们要相信小焱,他一定能平安出来的。”
方亦舒擦干眼泪,揽过姚幼宁的肩膀安慰。
现在最害怕最无助的,就是儿媳妇了。
这么一个年轻柔弱的小姑娘,怎么承受得住丈夫伤重的消息,作为父母,在这种紧要关头,必须振作起来,成为他们的依靠。
就在他们惴惴不安地等候在手术室外的时候,一行人脚步匆匆地走过来。
领头的赫然是江老。
“江老,伤未及要害,血也已经止住了,为什么人还没有醒?”
“突然大量的吸入有毒气体,会导致脑部神经受损,是病人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如果今晚还醒不过来,很可能一辈子都要躺在床上了,但我看过他的检查报告,情况没有那么严重。”
“来医院之前,我给他服用了一种解毒的药丸,中途清醒过一次,那药丸应该是有用的。”
“又是那丫头琢磨出来的?还有吗,再给我一粒。”
“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走廊拐角,江老接过小瓷瓶往前走,率先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嘿,说曹操曹操到!”
跟在后面的祁焱惊讶抬眸,“幼宁?”
隔着一大截走廊的距离,他的嗓音混杂在细碎的说话声中,并不明显。
可姚幼宁就是听到了,如同心电感应般地回头,循声望去。
高大的男人,一身满是污渍的作战服,直身笔挺地站在一堆白大褂中间。
没有鲜血淋漓,没有缺胳膊少腿,除了疲惫消瘦,看起来好好的。
看见自家媳妇红着眼眶飞奔过来,祁焱的心揪成了一团,也不管医生护士都看着,大步迎上前,张开双臂,让委屈的小人儿扎扎实实撞进了自己的怀里。
“祁焱……”
姚幼宁抱紧他,眼泪簌簌而下,“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吓死我了知不知道…呜呜……”
人前克制隐藏的害怕和担忧,在真切地感受到他的体温时,尽数宣泄了出来。
自打认识起,她从没哭成这样过,滚烫的泪水浸湿了祁焱的胸口,热度抵达心脏。
他的心都要被她哭碎了。
祁焱弓着腰,将她整个儿包裹在怀里,用脸颊轻轻摩挲她的耳侧安抚,一叠声地哄:“乖宝别哭,我没事,别哭…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一时情急,竟将两人私下的爱称也喊了出来。
整个走廊的目光都汇聚在他们身上,姚幼宁埋在祁焱颈窝的脸颊微热。
“你别乱喊呀。”带着哭腔的嗓音又软又糯。
祁焱克制又克制,才松开了怀抱。
一别数日,若非场合不对,他不仅想喊,更想……
姚幼宁止住哭声,往后退,脸颊却被人温柔地捧起。
“哭成小花猫了。”祁焱屈起手指,小心翼翼地给她擦去眼泪。
小两口旁若无人,围观者却看直了眼。
方星河一直跟在江老身边做记录,他是在听到那声幼宁时才抬头的。
他呆愣地看着哭成泪人的姚幼宁,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老师,祁副团和小师妹,他们是?”
江老啊了一声,“刚才忘了和你说,他们是夫妻,你小师妹随军来的首都。”
“夫妻…小师妹居然结婚了吗?”
方星河喃喃,视线落在那一对璧人身上,他感觉到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还未破壳萌发,就被迫熄灭了。
江老没察觉出他情绪不对,“是吧,我也觉得她结婚结早了,看着还是个小丫头呢。”
匆匆打完招呼,江老就带着人进了手术室。
方星河也迅速整理好心情,跟在后面。
姚幼宁看向门上亮起的红色指示灯,“护士和我说山南军区的伤员在手术室,不是你,那里面的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