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玉花插腰,左右打量,没好气道:“你二哥人呢?”
身后,刚准备进院子的姚振中:……
默默收回脚,打算躲一会。
霍青霜去隔壁借东西回来,看见靠在院墙下的青年,道:“姚振中同志,你不忙进去吗?”
姚振中飞快看她一眼,站直了身子,语气很是客套,“霍知青,我等会就进去。”
熹微晨光下,他背在身后的手无声收紧。
话落两人都没有再开口,霍青霜心情有些低落,想到自己留在姚家的原因,她打算再努力一次。
于是主动找话题道:“我看你一早就出去了是有什么事吗?”
问完她就后悔了,觉得自己管的太宽。
姚振中从身后拿出一把沾着露珠的野花,“没啥,就是小妹房里的花蔫儿了,我去给她采了把新的。”
霍青霜有些羡慕,“很漂亮,幼宁肯定喜欢。”
女孩的眼睛清亮有神,姚振中下意识摸向口袋,“……你喜不喜欢花吗?”
霍青霜的心跳没由来加快了一瞬,点点头。
随即姚振中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枝盛开的木槿花,“多、多的,给你了。”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快速转身进院子里去了。
这朵木槿花被塞在口袋里,花瓣都有些皱了,霍青霜轻轻抚平,脸颊也泛起了如木槿花一样的淡粉色。
堂屋内,苗玉花细细清点着姚幼宁的聘礼和嫁妆。
屋子最中间放的自然是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和手表。
前面三个外面的白色塑料膜被撕下来,贴上了红双喜字,崭新,锃亮,又喜庆,看得来送嫁的亲友们心痒手痒,但他们不敢上手摸,生怕给摸坏了赔不起。
后面放着新打的家具,都是昨天祁焱和战友搬过来的。
旁边摆了姚家准备的嫁妆,两床套绸缎被面的被子和床单,一对鸳鸯枕头和头巾,双喜搪瓷脸盆,暖水壶,痰盂、百子桶……
还有两口大箱子装新娘子的衣物用品,和一口装钱票的小箱子,这些都合起来没让人看。
两家商量过了,彩礼除了缝纫机留在姚家,其他全部都添进嫁妆里带去祁家,再计算好时间提前把东西寄到部队,不至于让小两口过去了还要再费时间费钱去置办。
早上六点,姚幼宁被大嫂喊醒,洗漱好换上了祁焱买的红色连衣裙。
苗玉花推门进来,“全福人到了,先给幼宁梳头,然后绞面。”
“一梳梳到尾,夫妻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连理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此生荣华又富贵;”
“……”
全福人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梳头。
梳完头后,她取出新棉线给姚幼宁绞面,一路从脖颈向上绞到额头,收放间,细小绒毛被带了下来,肌肤愈发光滑如玉。
最后她使出了看家功夫,给姚幼宁盘了个漂亮又不失端庄的发型,戴上新郎官那边送来的朵朵绢花。
看着手底下这张鲜艳明媚的脸,全福人不知赞叹了多少回,她满面笑容的和苗玉花说话。
“你这闺女不得了,长得跟仙女似的,将来啊肯定是婚姻美满,幸福到永久!”
这么漂亮的姑娘,十里八乡再难找出一个来,新郎官娶回去不得天天捧在手里,疼进心里啊。
苗玉花最喜欢听别人夸自家闺女,她不仅听,她还跟着附和,还要把自己闺女除长相外的其他优点全部拿出来夸一遍。
在她心里,她闺女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娃,谁也比不上。
送走全福人后,姚幼宁给自己画了个淡妆,吃一碗鸡蛋羹和两块糕点当早饭。
周萍、霍青霜还有何圆圆就在屋子里陪她说话,大概坐了一个多小时,屋外突然变得闹哄哄起来。
“新郎官来啦!”
“新郎来接新娘咯!快开门咯!”
房门被打开,拥挤的人群让开小道。
祁焱一身笔挺的军装,大步流星地走进房内,旁的什么也没注意,只看得到静静坐在床上的姚幼宁,冷峻的眉眼瞬间变得温柔。
但按照礼节,他还是先走到姚家人面前,挨个改口喊人。
“爹,娘。”
姚二壮和苗玉花亲亲热热地应了,对这个稳重俊朗的女婿很满意。
姚家三兄弟多了个营长妹夫,一声哥让他们腰板都硬了不少,尤其是姚振华。
但他没忘正事,和大哥二哥一起围着妹夫,说了许多“你以后要待我小妹好,保护她,疼爱她,不然我们就如何如何”的话。
祁焱都郑重地一一应下。
苗玉花红着眼眶,把喋喋不休的三个儿子拉回来,“好了好了,别耽误吉时!”
真是的,到底是谁嫁女儿啊。
祁焱终于通关,快步朝里走去。
看着笑眼盈盈,宛若盛开花朵般美艳绝伦的人儿,他的心神被震慑住,柔声道:
“幼宁,我来接你。”
跟进来的亲友们纷纷起哄,“该改口叫媳妇啦!”
“对对对,叫媳妇!”
祁焱耳垂微红,声音微哑地喊了声,“媳妇!”
他的情意直白又浓烈,饶是姚幼宁也抵不住,羞红了脸,轻轻嗳了一声。
四目相对,屋内空气都热了几分。
祁焱俯身双手一捞,毫不费力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托在胸前往外走去。
现在管得严,不兴吹吹打打,新郎新娘走在前面,其他人和聘礼嫁妆跟在后面,就算送嫁了。
姚幼宁抬手勾住祁焱的脖颈,微红的耳垂近在眼前,她坏心眼地抬手捏了下,又偷偷用手挡着,又亲又咬,还往里面吹气。
整个耳朵瞬间通红。
酥麻的触感,祁焱浑身紧绷,却只能装作无事发生继续抱着她往前走。
身后是送嫁的队伍,两旁也围满了凑热闹的大人孩子,他实在不好意思停下脚步来收拾这个使坏的娇气包。
姚幼宁咯咯娇笑,“祁焱,你怎么比小姑娘还害羞呀!”
祁焱深深看着她,忽地垂首附耳低语:“媳妇,你现在尽管捉弄我,等晚上没人了……”
听清最后面那几个字,姚幼宁一双桃花眼蓦地睁圆了,她又羞又恼,拿脑门顶他。
撒了会儿气,才肯安分靠在他颈窝,娇滴滴吐出两个字来,“不许!”
至于不许什么,她没好意思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