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现在可没有那个耐心打听那些有的没的,她只想赶紧带着明释跑路,离开这到处是沙子的鬼地方。
“不用那么麻烦,我们先把人带走,想知道什么等把人带到安全的地方后再问就是。”
刘术觉得不靠谱:“还是在这里打听清楚比较好吧。”明释和尚心思深沉,看上去可不像是个有问必答的人呐。
半月一边把小金放进蓬松的沙砾里,一边随口答道:“放心吧,秃驴那个人是从来不会撒谎的。”
他要么不说,可一旦开口了,那说的肯定就是真话。
而她,有的是法子让明释开口说话。
话尽于此,刘术拗不过,也不敢继续和半月拗下去,毕竟他只是肉体凡躯,不是铁打的身子,这日日被毒蛇咬,他再如何厉害着不住啊。
“那成,就按你说的办,先将人救下来,想知道什么等过后再打听。”
半月点点头,不放心的又叮嘱了几句。
随后几个人分开,按照半月的吩咐混在人群中,找机会伺机而动。
半月用一块麻布半蒙着面,侧着身子拼命往前面挤去,谁要是敢不给她让路,脚下的沙子里面就会钻出一只大毒蚂蚁狠狠的咬在那人身上裸露的地方,所以哪怕是人挤着人,半月还是成功的挤到了前沿处。
两方人马此时依旧在对峙着,半月看了一会,发现她前边不远处,那几个打头的老头咄咄逼人得很呐,一直在刻薄无比的逼迫慧远和明觉履行诺言,马上处死明释那个小孽障。
孽障?
没错,那群人现在居然称呼明释为孽障。
半月快气疯了,别人叫她小妖女,她向来是什么感觉都没有的,甚至有时候,她自己也会自称自己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妖女,可别人把明释叫做孽障,她却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在她眼里,明释是慈恩寺里面圣洁的高僧,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这样的一个人,哪里与他们嘴里的孽障沾边了。
那几个老头还在滔滔不绝,半月阴恻恻的盯着其中叫得最欢的一个老头,以及他身边那个脸色发青一身华服的年轻人。
她本来是想直接放虫子偷袭,毒死一个是一个,不过看见那个花孔雀一般的男子后,她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那个男子眼熟得很呀,不就是前两日喝多了酒,在路上跑来调戏她,结果差点被她一脚踢死的下流坯子吗?
而现在,那个下流胚子居然管那个老头叫爹!
啧啧啧,真是讽刺,个破老杂毛瞧着正气凛然,嘴里左一句大义,右一句百姓,结果被他骂做孽障的和尚一心行善,从不作恶,他自己生的儿子却是个恶心至极的登徒子!
究竟谁生下来的孩子才是孽障。
半月把手伸进自己的小挎包里面,摸出一只小黑虫弹在地上,随后又等了等,方才清了清嗓子,冲那个臭不要脸的老头发作了起来。
“老前辈,你说别人的儿子说了那么多,怎么不来说说你自己的儿子呢,”半月故意大声的嚷嚷道,“和尚的事我们大家伙都听腻了,不如你换个其他的来说说,比如你那宝贝儿子调戏良家妇女之事,我想在座的各位,应当也是很想听听的。”
女声清脆,瞬间就压下了那个老头已经沙哑的声音。
一直面无表情的明释脸色剧变,抬腿就想朝半月走去,不过被明觉不动声色的拦了下来。
那老头被半月气得当即放过了明释,转头对半月怒道:“何方鼠辈,竟敢在老夫面前胡说八道!”
“我可没有胡说八道,我是亲眼所见,”半月嘻嘻笑着,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让老头难堪至极的话,“我看到你儿前两日调戏一个貌美的女子,结果险些被那女子一脚踢断了命根子,啧啧啧,你儿那时倒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呢。”
“我也瞧见过,”半月话音刚落,刘术的声音便跟着远远的响了起来,“他曾经想强行带一个小丫头去他的帐篷。”
彩云不甘示弱:“他还总是在女娘住的帐篷附近转悠,举止轻浮浪荡得很呢。”
青奴也笑着胡诌道:“不止举止轻浮,他还会对小女娘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不止是他们,瑞王身边的大管事也见到了,”半月笑着开口,抬手一指旁边事不关己的李家兄弟,来了一招祸水东引,“那日你儿调戏女子被踢伤,就是马大管事叫人将他送回帐篷的。”
所有人立即转头,顺着半月的手指看向马全。
李信之面无表情,头也不回的对马全说道:“既然各位都想知道,那马全你便说就是,记得见到什么你便说什么,可不许欺瞒在座各位。”
“是,”马全笑着应了一声,看向那个老头道,“老奴并不敢欺瞒各位,严掌门,那日老奴确实也在场,也是老奴命人将令公子送回帐篷,还替他找了医士,只是后来起了风沙,老奴就再也没有想起去问问令公子伤势如何,也不知现在可好些了。”
这话可真是,毫不留情的将半月几人的话做实了。
姓严的那个老头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这种事情若是放在平时说出来就算了,一句少年风流就能揭了过去,可偏偏,是在他指责那个孽障时,揭出了他儿子调戏轻薄女子之事,这让他的老脸往何处搁。
“严老前辈方才不是对着和尚格外的振振有词吗?”半月的声音里面带着笑意,“你老人家如此的嫉恶如仇,怎么到你自己儿子身上就变成哑巴了?”
严掌门黑着脸,双手紧握,这几日他曾听说,那孽障不顾身份的与一个女子勾连在一起,原本他还以为那只不过是胡说八道,现在看来传言不假,面前这出来坏事的蒙面女子,十有八九就是与那个孽障勾连在一起的女子。
“寺宇里头修行行善的和尚,在你老人家嘴里是会为祸苍生的孽障,那你儿子是什么?”半月笑嘻嘻的继续开口,“是个下流龌龊的淫贼?还是个不知教养,不懂礼义廉耻的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