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交汇的海洋开始传出一声声长鸣的回响,原本平静的海面逐渐出现潮汐,不再像刚才那样一片死寂,这具属于“神”的躯体正在复苏。
污染进一步加强并且更具目的性地包围在祭台中心,提卡斯口中咯血不断,体表不断响起破裂的脆响,符文所编织的保护层在这种污染下连一秒都无法承受,只能通过不断筑起保护才能勉强保全自身。
祂在一点点恢复意识,神使到底做了什么……
提卡斯难以置信此刻发生的一切,死而复生本就违背常理,更何况复活的还是一位“神明”。
急于求知的他透过水柱间隙看向了那个时钟,由节肢盘结而成的洁白表盘不知从何时起被血液染红,最长的秒针停在代表12的位置,而时针与分针却转的飞快。
它们都在逆时针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速度之快肉眼都难以看清。
两轮恒星凭借自身的引力与热量,在水柱之间撕开了一条道路,直奔着时钟方向而去,几道流影现身悍不畏死地撞向恒星,试图改变它的运动轨迹,但这只是徒劳,恒星途径之处肉糜河水尽数汽化,流影根本无法靠近。
在距离时钟还相差一些距离时,两轮恒星竟然相撞在了一起,蕴含恐怖能量的恒星彼此环绕,因为能量损耗较多体型更小的那个,引力自然也逊色于另一个一些,靠近彼此的过程中,它不可避免地被引力撕裂逐渐融入另一颗恒星之中。
恒星之间的合并,促成了超新星爆炸的发生,恐怖的光热瞬间迸发,以极快的速度往四周扩散,这一刻仿佛真的太阳降临了,能量的释放几乎要将整个空间撕裂。
恒星已经彻底失控,此刻就连施法者也无法阻止爆炸的进程。
“咚!”
超新星爆炸中心,忽然传来洪亮的钟声,正要往外扩散的光热就此定格,一点点收拢回归,分离变回那两轮恒星,最终被分解成组成它们的本质灵性飘散。
“时间倒流……”
提卡斯喃喃出声,他终于明白了,神使并不是在复活博尔迪朗玛的“神”,而是在让祂的生命回到过去的状态,以时间倒流的方式。
难怪幼体孵化场会如此靠近祭台,一切都早有预谋,它们真的是想让其它信仰的神明复活吗。
到现在提卡斯也仍然思考着这个疑问,时间不多了,他在心中默念起诡梦游神的尊名,虔诚地祈求着祂的祝福,希望他死后也能进入梦乡,去见一见曾经的好友与家人。
深深吸了口气,他的身上发生着某种变化,从现实逸散进来的灵性以他为中心开始聚集,提卡斯来者不拒地吸收着这些灵性,以此壮大自身。
半神,并非只是一个称谓,它是一种境界的泛指,只有真正超越人类的范畴,掌握令人生畏的权能,才配得上半神的称号。
血肉脏器乃至骨骼都在褪去颜色,宛如一个透明人,压缩后的灵性代替了提卡斯原来的身体,他化为了最纯粹的能量体。
灵性幻化出的眼眸转动,提卡斯的视线先后在时钟和祭台中心方向停留了片刻。
要阻止倒流的进程,起码得毁掉其中一处,思考再三,他将后者放在了将要摧毁的首位。
古神尸体本就带有污染,就算祂的意识没有复苏,只是尸体进入现实都将后患无穷,关闭罅隙,是目前唯一的最佳选择。
提卡斯的身形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他已闪现进流影的攻击范围内。
无穷无尽的流影顷刻在水柱中涌出,一只依靠双臂行走的类人猿流影冲出水柱,用双臂锤击同类身上高高跃起,带着足以击碎顽石的力量向入侵者砸去。
它的双臂确确实实砸在了“提卡斯”的身上,不过是直接穿透了过去,类人猿身体重心失衡,狼狈地摔在地上。
赶来的树人同类并不在意它的存亡,直接践踏在类人猿的身上,肉糜河水相互交融,树人本就粗壮的树干顿时暴涨了好几圈,树身甚至浮现出肌肉纹理的线条。
同样的情况,还在不断重复上演,流影会依靠吸收同类来壮大自身,祭台中心已然变成催生畸形怪物的温床。
树人甩动枝条,根须窜动编织成密不透风的大网从天而降。
大网同样没能接触到提卡斯就穿透而过,但这还没完,养分过量输送使得组成大网的根须快速滋长,一落地就直接扎根长成树桩,封锁起周围的空间。
树桩还在生长,进一步挤压着周围空隙,树人正准备继续牵制,它的胸口却忽然发出一阵古怪的闷响,伴随声音响动体内甚至泛起一阵阵波纹。
直到它反应过来时,震荡波早已扩散至其身体的每一处角落,猛然爆发下,从内而外地震碎了这只树人流影。
大大小小的“尸块”落在地上,一和水柱接触又重新消融成肉糜河水重新流淌,流影并非生命,自然也不存在死亡的概念,重生也不过眨眼的事情。
提卡斯缓步上前,每往前一步就会滞留下一道近乎透明的残影,这些并不具备攻击能力的残影,都携着与本体一模一样的气息,用与现在,再合适不过。
按照指示,残影们开始自行活动,分别往不同方位远离。
警戒范围内同时出现好几道外来气息,没有思想的流影们想也没想,气息刚一出现它们就争先恐后地冲进水柱,传送到距离气息最近的位置。
阻碍一下子少了大半,提卡斯也如愿获得了一点喘息的机会,每靠近祭台中心一点污染就成呈指数倍增长,现实与罅隙的灵性混杂又彼此排斥,就算是极为简单的魔法,在这种环境下想要正常施展都不是件易事。
感受着体内灵性的流逝,就仿佛是自己生命的倒计时,灵性耗尽之时就是他的死期。
两道残影消失了,剩下的应该还能吸引它们一会,足够了……
庞大机械装置的轮廓透过水幕若隐若现,层层相扣的圆环将内部空间牢牢锁定,源自不同的定位轴仪核心在圆环带动下高速转动。
轨迹并行下,它们之间很少会接触,可随着运动速度不断加快,核心最终会在加速度作用下脱离圆环的桎梏相撞到一起。
瞬间产生的能量足以撕开直径三十米左右的罅隙,以目前的罅隙规模来看,恐怕装置内部每秒起码得发生一百次相撞。
要维持原有功能将定位轴仪拼接,还得保证结构足以承受撞击效果相互叠加,如此鬼斧神工,技艺要求相当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