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吧，咔吧……”
“人鱼”已经不再需要水，它在空中游动，尾鳍每摆动一下尸体里面也会跟着传来骨骼破碎的声音。
即使是做噩梦也很少会有这种没有丝毫逻辑可言的怪物，是被扭曲后就结果还是本身如此还很难说。
“鱼”在空中游动的速度快得惊人，一次摆尾的功夫它游到了维里恩附近，体表渗出混杂尸油的粘液让它轻松摆脱了抓向自己的那只手，延长的管状口器像鞭子一样狠狠鞭挞在厚重的甲胄上。
这一下的力道可不小，维里恩被打得微微后仰，不过也仅此而已，他伸手抓住尚未收回的那截口器，绕了几圈后牢牢固定左手上。
“鱼”意识到了危险，拼命往前游动，可它的力量又怎么比得重它十几倍的金属巨人，只是往后一拽，整条“鱼”就倒飞了回去。
一拳轰在“鱼”颈椎骨上，响亮的冲击声混杂了截截骨头的破碎声，刚刚还很生猛的“鱼”，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生命力，再也无法游动只能搁浅在地上。
维里恩抓住口器的另一头，双手用力下扯断了“鱼”最后的武器。
“虽然我没有立场说这些，不过这玩意真恶心啊，看见它你不会觉得害怕或者恶心吗？”飞回来的罗伯特有些鄙夷地评价着“鱼”的模样。
“……以前可能会，现在没什么感觉了，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罗伯特只是随口一问，维里恩却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自己的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穿越的时候，还是获得罅隙能力的时候呢，这种变化不知道算不算是好事。
临死挣扎的“鱼”疯狂扑腾着，嘴部不断开合想要撕咬身旁的人类。
一束金属丝缠在了“鱼”的上颚，维里恩一脚踏在下颚部分，双边发力，从口腔开始硬生生将这条“鱼”撕成了两半。
心态的改变应该不是坏事，以后多注意一下精神状态应该就好了，维里恩望着“鱼”的尸体愣神，在第三次眨眼后，畸形的尸体就从眼前消失了，除了见证者没人知道它曾经存在过。
“那是什么？”罗伯特的惊呼声，让维里恩从思考中回过了神。
远处，一缕纯净的光华缓缓落下，它的光并不耀眼而是十分柔和地朝着周围扩散，在这片怪异怪诞横行的地方它显得格格不入。
这道光华维里恩很熟悉，水滴被剥离出的光晕与之几乎一模一样。
蛰伏在阴暗中的怪异全都仰望着这道光华，像在排斥也像是向往，无论作何感想它们都不敢靠近光华半步。
“那光好像连接着上面，可能是回去的路。”飞到前方探查的罗伯特，在折返后说出来自己的推断。
“嗯。”
触及地面的光华有意识地在朝着维里恩这边蔓延，仿佛是某种引导。
目前的处境也没别的选择了，维里恩一步步走到光华的边上，还没等他示意罗伯特就迫不及待地跳进光华的中心。
“我们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维里恩没有多说什么，刚抬起脚打算走进光华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直觉告诉他，那与他有关。
维里恩缓缓转动视线，那东西已经站了起来并且直面着他，他的容貌很普通，眼睛也有些小，放进人群里也不见能一眼认出。
那东西的手上拿着一张染血的脸皮，它用缝针一点点地将脸皮缝在了自己脸上，那张脸轮廓较为冷硬，相对要帅气不少，只不过被那东西“戴”上后这张脸也跟着变得扭曲狰狞。
那东西的胸腔与腹部空无一物，仿佛一具空壳，通红的液态金属从虚空中滴落，轻易就融化了它的每寸皮肤，并在冷却后又融为一体。
蠕动的黑线在它脸上钻进钻出，固定那张脸皮的同时，也把下面的那张脸吃得一干二净。
这样畸形的关系，也不知道说是共生，还是说被单方面被蚕食更确切了。
“怎么又在发呆了，那里是有什么吗？”罗伯特很是疑惑，因为维里恩所看的地方明明什么也没有。
“不，没什么。”维里恩收回视线，转过身走进了光华中。
…………
温和的力量一直拉动着维里恩他们往上浮动，无尽黑暗带来的是难以言喻的压抑，长时间处于这种环境被逼疯是难免的事，不过有罗伯特的唠叨，这种感觉倒是没那么明显。
“行了行了，我都说了那里什么也没有了，刚才你不是也看过了吗？”维里恩很想直接屏蔽自己的听觉，出于戒备危险考虑他还是没有狠下心。
随着位置的不断抬高，梦境之海终于再次出现，虚幻的光如同破晓驱散了紧跟在身下的黑暗。
方才还很黯淡的指骨又重新涌现出迷雾，这或许可以证明它的能力与梦境之海有关，也可能是噩梦的领域抑制了它。
在这个位置应该就可以了，维里恩用抓鸡的手法抓起罗伯特，紧攥着指骨的手松懈了一些，折返现实的时间也不过一瞬。
“这一次肯定是现实没错了。”罗伯特笃定地说道。
维里恩对它的话半信半疑，这一次他们返回现实的地方似乎在一艘船上。
新年刚过，离春天还有一段时间，结冰的运河普通船只想要航行根本不可能，所以在这个时间段船都会闲置在码头或是船厂附近。
维里恩走上船的甲板看了看周围，熟悉的建筑让他很肯定自己正位于贫民区的其中一个码头。
“别偷懒了，今天过来是检查船的情况的，顺便清理一下藤壶。”
“我知道，不过船长也没和我们限定时间，那我们慢慢来就行了，而且……”说道此处水手朝四周看了一圈，然后压低了声音：“之前我们不是偷运过一批私酒的吗，得文偷偷藏了几瓶，藏的地方我知道在哪，喝他一点他不敢说什么的，毕竟这事还瞒着船长。”
“真的假的，那好，干完活我们就喝他一些，哼哼。”
两位船员密谋的声音让躲着暗处的维里恩听得一清二楚，他做出手势唤回了站在船桅上的罗伯特。
“可以寄生，确实是生物。”
“好，先回家吧。”维里恩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