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一人一鸟围坐在桌上边上,注视着放在上面的密封玻璃罐,里面装有几十条来自不同神职人员的寄生虫。
经过一天多的时间,罐子内壁被猩红的黏液沾满,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事物了。
维里恩抓起罐子掂了掂,重量似乎没有变化。
“你觉得它们做了什么?”
“嗯……”乌鸦围绕着罐子来回踱步,时不时也会用喙啄两下,“感觉什么东西变了,里面有很危险的气息。”
“是吗?”维里恩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异样,可能这种变化只有同为寄生虫的罗伯特才能感受得到。
眨眼的瞬间,灵视的感官覆盖了视野,维里恩这才发现罐子内的灵性光芒数量少了很多,原先几十缕薄弱的微光变成了三道凝实的光团,所谓的变化指的可能就是这个。
是同类相食还是彼此融合了……观察了一段时间后,维里恩觉得前者比较靠谱些,罐子里那三条肥大的寄生虫丝毫没有融合的迹象。
三者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谁也奈何不了谁,一旦干起来就必然会三败俱伤,没有一方会受益,这样的表现足以证明寄生虫也具备着一定的智慧。
“你有试过和你的同类交流吗,比方说意念交流什么的?”维里恩产生了好奇。
“待在地牢里的时候我就试过很多次了,总感觉我们一个品种,我能理解语言,但它们除了“啊啊啊啊啊”或者“呃呃呃呃呃”以外就没说出过什么像样的话了。”
“还是虫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现在看来它们好像很好吃。”乌鸦情不自禁地啄着罐子。
维里恩默默地在笔记上加了一条:寄生虫某种程度上会被宿主影响。
每日观察结束后,他便趴着钻进了床底下,床板之间有一个只有他才知道的空隙,这里面一般放着十分重要的东西,就比如来自第一纪元的古籍。
拿出其中一本名为《游记》的古籍后,他将床板又塞回了原位。
“如此好学,不错不错,有什么不懂的字你都可以问我。”趾高气昂的乌鸦扯着嗓子叫唤。
“嗯,麻烦了。”
回到现实后,与修女见面时被施加的魔法就失效了,虽然语言知识得到了部分保留,但也只有半吊子的水平,所幸还有只乌鸦做翻译。
“哈雅兹王国的成立结束了人类漫长的部落体系,那高大的城墙在血与肉中铸就,至今仍然屹立,为此而死的人无法简单用文字阐明,无可否认的是,它让人迈出了文明开化的第一步。”
“我的名字不值一提,只是一位喜欢记录的人,保持客观让后人得以了解这个时代是我的使命。”
“哈雅兹王国建立的基础在于对生命的信仰,王国的每个人也都信仰着生命,我曾拜见过那名为“生命之神”的神只,出人意料的是,祂看起来与人并未太大的区别,每当祂投下视线在我身上时,我的灵魂不都会由自主地颤栗,我深知那视线并不包含恶意,恐惧还是无法抑制。”
“那位神只的称谓还有着历史的渊源,据教会所言,“生命之神”在远古的过去被称作“孕育之神”,是祂繁育了最初的人类,那时的人享有生命的赐福而不敬畏,神明便降下死亡,让停滞腐朽的生命得以循环。”
“我非生命教会的信徒,更没有窥见过去的能力,只能把这点如实记录。”
“教会里确实流传着这个说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乌鸦鸟抓抓着维里恩的手作为固定,同样看起了书。
“说起来你的上一个宿主就是生命教会的神职人员,记忆里面他见过那位神明吗?”维里恩对这位神明的了解仅限于听说,难免会感到好奇。
乌鸦低下鸟头思索了片刻,“好像见过,又好像没有,该怎么形容呢,我很确定上一位宿主曾经见过祂,但相关的记忆却不见了。”
维里恩诺有所思地看着手臂上的罗伯特,他隐约有些猜想,也许寄生虫本身就是一种保险措施,用作事态失控后的最后手段,这可能和失踪的“生命之神”有关。
“呃,我的肉不好吃,实在想吃的话等我找到下一具躯体再吃可以吗?”注意到维里恩的视线,罗伯特有些扭捏。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你太瘦了味道估计也不怎样。”维里恩为自己的食物偏好辩解了一句,说完他便继续读起了手上的书。
“哈雅兹王国的葬礼很独特,每一场被生命教会神职人员主持的葬礼,死者都会与一枚种子一同下葬,来年种子破土那便意味着死者已经进入生命的循环,至于这种循坏是否是好事,也只有重世者才知道了。”
“告别哈雅兹王国徒步来到最近的观星之城,这座独立的城市很特别,据说这座城市也是魔法起源之一,我隐约感觉到这座居民有些排斥我,或者说是排斥一切外乡人。”
“这里大部分房屋的顶部都装有一个巨大的金属圆筒,圆筒里面装着透明的镜片,每当夜晚来临居民们都会使用这个笨重的东西,看起来像在探视星空。”
“起源于观星之城的魔法大都与星空有关,那些圆筒可能是观察并了解星空的手段。”
“经过不懈努力,我争取到了一晚和别人一起观察星空的机会,令人惊讶的是,几乎每位居民都会使用魔法,问起如何掌握却没有一个人答得上来,似乎会使用星空魔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通过圆筒我看见了这辈子所见最美的景色,星空充斥着我从未见过的色泽,我无法确切形容出来,它很美,当我沉醉于这光景时,繁星中的其中一颗与我产生了联系,它在向我传导着某种信息,连我自己都觉得荒诞。”
“观星之城的居民们说我很幸运,所谓观星也是在窥见未来的走向,能与星空产生联系,也就证明我能影响到某个未来,或远或近,他们的话有些难以理解,出于敬畏我还是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