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已经飘过,夜幕中被遮掩的星辰重新出现于天空之上,那微弱的星光令正在墓园中挖掘的二人从黑暗中显露。
铁锹与泥土摩擦而发出的嗤嗤在这寂静的夜中传出很远,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引起了一些奇怪东西的注意。
哐——,这声沉闷的声响令厄伍伊什踩铲的脚下意识的停顿,他抬头望向艾蒂卡,却发现弄出这个动静的正是她自己。
“啧..该不会破了吧。”
她嘟囔着加速了挖掘,泥土飞舞,那股新鲜的土腥味随着少女愈发暴力的动作布满四周。
伴随墓土的减少,一个铭刻着猫咪,花朵,还有各式各样不认识甜品的棺材显露在伊什的眼前。
望着这充满少女心的黑色棺材,厄伍伊什不知该不该庆幸它的基底至少还未涂成那些过于鲜艳的色彩。
在伊什看着自己棺材看时,艾蒂卡少见的流露出几分羞涩,她像往日般佯装无事的讽刺了几句梦中人这样死死盯着少女私人物品的“痴态”,多此一举的绕了整整一个大圈把厄伍伊什的身体挤开,开始翻找着里面的物品。
鼓捣了个几分钟后,艾蒂卡从自己那满是香水味的棺材中掏出来一个键盘大小的笔盒,扭头说到。
“你已经确认了吗?”
“什么?”厄伍伊什没理解她想说什么。
“哈..我之前的话你已经忘了个干净吗?这里的领主到底清不清楚我们的存在,不清楚只是下属擅自妄为还能周旋,如果清楚还敢派来这些手套来闹事那我就必须要用更加强硬的手段来回应他的挑衅了,明白吗?”
“可是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的存在呢?”
艾蒂卡撇着头,挠了挠后脑的灰发:“这里..原来是家族里分配给我的领土,可等我到了以后才发觉此地已经被活人的国王赐予给了一名战功显赫的勋爵。
嫌弃事情变得麻烦的我就向家族里谎报这名勋爵是我的傀儡,然后就找到了这里的神父商量着让我在这里睡下,准备等到那人老死后再去夺回自己的领地,可没想到这个老东西在我睡下后居然封印了我...”
“然后妮丽姬就救了你?”
“对..”艾蒂卡抚摸着自己墓碑上雕刻的小熊:“还是个小屁孩的她当时被这只小熊所吸引,不小心在这里摔破了膝盖,而嗅到血味的我也从一百五十八年中的长眠中醒来...”
“然后呢?”厄伍伊什好奇地问到。
“我睡了一个回笼觉。”
“...。”
艾蒂卡没有兴趣把自己的鬼生一五一十的全部说出,把话题拉回了正轨:“你去过那只小熊的梦里确认过他不知道我们了吗?”
“我没有,可是我能感觉到他是不会去做这种事情的。”
“感觉?”艾蒂卡合上了棺材板,单手抱在腰间。
“你确认你是认真的吗?”
“它没有出错过,至少目前...。”
艾蒂卡无语了片刻,随后带着他寻找着一处隐蔽的地方...
...
“真的要脱吗?我有点——”
“别废话,快脱。”艾蒂卡伸手拉扯着伊什的黑袍:“你这身袍子哪里有占卜家的风范,反倒是和邪术师还有什么恶灵相似。”
少女强行扯下了他那破旧的黑袍,从自己那大得夸张笔盒中拉出各类彩笔,咬着唇,构思起自己该画上怎样的花纹。
“你..”
“别打扰我,哪怕有一笔画错你的伪装就充满了破绽。”她挥手赶开了试图重新拿回自己东西的伊什,开始下笔。
一旁无事可做的厄伍伊什火烛的光辉外呆坐着,赶到万分无趣。
发出一声叹息的他想要回归到自己那蓝天白云的宁静梦境中寻求放松,但自己离去后又无法与身处现实的艾蒂卡取得联系。
伊什敞开马甲,想与生灵交流的他才发觉那些小小的生物早已经追随着黑袍离去,在那边的黑暗中嬉戏。
好在,并非是所有生灵都如此。
厄伍伊什能辨认出攀爬到自己手心的生灵是往日中最为吵闹的那一只,而在绝大部分同类都离去后他却变得安静了不少。
他伸出手指,逗弄着这像是无头章鱼般的小小生物,打发时间。
...
“是这里吗?”
在躺倒了一大片“尸体”的街道外侧,一名身穿深蓝燕尾服,带着弯月面具的消瘦男子转了转自己的白色高礼帽,优雅地跨过了脚下的手臂。
“哎呀呀..真是惨烈的现场。”他避开着污水,用自己的手杖一一撩起倒地之人的面庞。
一个一个翻过去没有寻找到自己目标的消瘦男子发出了失望的叹息。
随后他站在原地思考了几秒,清清嗓子,说到:“您好,厄伍伊什,请问您还在这吗?”
“...”现场除了杂乱的呼吸声外没有任何回应。
在等待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后的他一拍脑门:“啊,十分抱歉,我是拉芬委托来协助您进行行动的,您可以出来了。”
踏踏踏踏..消瘦男子缓缓的转向那渐渐接近的嘈杂声源,看见一名鼻梁上留有伤疤的带头领队正在向自己走来。
“你刚刚说的那个厄伍伊什...该不会是他吧?”眼神颓废的领队露出一副社交性的微笑,让身后的下属展示画像。
消瘦男子凝视着他手中随着重力展开的皮纸,微微的点头:“是的,如果您可以协助我找到此人,我将会感激不尽。”
“真幸运。”那名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危险感,反倒像个社畜般的领队露出了八颗大牙的笑容:“我们也在寻找他,或许我们可以合作,找一处酒馆,或者某处咖啡厅,一起坐下来聊一聊。”
“哦,对了,我的这些下属..该不会是被你弄成这样的吧?”
被数十人盯着的消瘦男子点了点自己的弯月面具,他微微低头,扫视着地面上的一具具身躯。
“唔,请稍等。”
嗤——
“现在是了。”
他拔出穿刺在喉管的手杖,露出了无人能看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