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吴忧还未回到庭院,彦羽专心教孩子和摸索新的力量的空档,有位不速之客正穿过竹林……
看此人,表情桀骜、修长白衫,一副内门翘楚,隐形天骄的样子。
他叫刘炎,
他叫什么其实不重要。
但他的身份还是有必要说一下的——此人乃是方师姐的狂热追求者!方首席护道团(自封)大团长!
之前因方师姐与吴忧的谣言,第一个给吴忧下战书的就是他,虽然因为下战书的太多也根本分不清谁先谁后了。
刘炎之前还曾经在方师姐住所前拉过横幅大胆求爱。
然后被打成了猪头。
还是上任首席柳枫师兄出手救下……
说起来柳师兄总觉得好像自从首席毕业当了戒律司执事,不是在救斗殴被揍的师弟,就是在去救场的路上。
总之,在方师姐怒冲冲撂倒了一批造谣者后,门内的不少男弟子虽还想找吴忧的茬,但却不敢付诸行动了。
顶风作案?
开玩笑,尔等是想试试师姐的宝剑是否锋利吗?
但大团长岂是一般人?他能咽得下这口气?他今日就誓要给吴忧那吃师姐软饭的小白脸点教训。
眼前这破旧的院子想必就是那家伙的洞府了罢?
看着竹林中安静坐落的小院,刘炎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膛鼓起,脸上的肌肉因用力而暴起青筋,厉声大喝:
“吴忧!你这狗种!出来!!!”
本来远远感知到来者是不认识的镜天宗弟子后装成肥啾在枝头安静坐着的彦羽眨眨眼:
这是什么情况?
看此人的气息强度,尚不及吴忧小友五分之一,是来挑战的吗?
有一点……不知所谓?
刘炎怒喝之后见屋内并未有人回应,干脆上前一脚踹开院门,拔剑四顾。
没有发现此行目标的踪迹,只有两头小鹿,一只猫,枝头的麻雀被他自动忽略了。
“嘁……不在吗?”
他眉头一拧,正欲收剑,视线又落在了角落里看戏的两头幼鹿身上,自言自语道:“竟然还有闲心养这些畜生,杀了这些东西,留下血书,想必你也不能再继续藏下去了吧?”
他面露冷色,剑泛寒光微颤。
抬剑就要对着两头幼鹿挥下!
——轰——
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一股强大到让人肝胆俱裂的气息在刘炎身后冲天而起,他咬牙瞪眼,惊骇万分想要转身……
却发现已经连眨眨眼睛也做不到了。
杀意,笼罩了全身,刘炎的身体虽动弹不得,但本能的恐惧已经让肉体暴汗,浸湿衣衫。
“你可否,把刚刚的话……”
“再说一遍?”
温和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却一点没有让人感到放松,反倒是令听者如坠冰窟,对方话中的杀气满满。
一只指尖锋锐,骨节分明,能看出不少鸟类利爪特征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暴怒的心让彦羽成功冲破了半人之形的最后一步。
……
彦羽此人,哦不,此啾。
他虽是妖修,但即使把世间人族修士算进去,他也绝对是最讲道理,最有原则,也最与世无争的那一类。
这和他受到的教育有关。
与人族修士的数目繁多野蛮生长不同,彦羽,是在妖族遗迹中长大,继承了上纪元妖修的思想境界的。
他心中有自己的定义:何为是非,何为善恶,何为君子……
他比某些人更适合做人。
即使是渺小狂妄之人对他破口大骂,刀兵相向,他也会一笑而过,但此刻刘炎的举动无疑触碰了彦羽的逆鳞——
试图动他的学生。
这可是即死事件的,尤其在他不久前刚刚失去一个学生的情况下。
彦羽不争,但不是愚善,且说邱云清那次,要不是吴忧从中周旋,他已经在准备杀进镜天宗把某幼年期龙傲天点死了。
“嗤嗤——”刘炎的肩头,彦羽利爪碰到的地方像遇到了烧红的烙铁,迅速焦黑、融化、滴落。
一个由凹陷的黏连血肉组成的手印瞬间出现。
彦羽轻轻收起威压。
刘炎能够说话的瞬间便发出了杀猪般的叫声:“嗷啊啊啊啊!!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角落的陆毅陆礼双双迷茫四顾。
它们被彦羽暂时屏蔽了五感,像父亲捂住孩子的眼睛,不让他看到血腥的画面。
一旁的烛夜倒是不在被屏蔽之列,猪咪冷冷地看着刘炎,甚至磨了磨爪子,流露出猫科独有的残忍和戏谑。
不同的妖族,因物种习性不同性格也会有极大的差异,像猫科这种把玩弄猎物当成游戏的种族对血腥战斗的接受程度天生极高。
体型小,捕猎代价相对低,其实老虎戏弄猎物的心是比不过猫的。
至于鼬科这种受天性影响不饿也会滥杀,咬死一山坡兔子摆在地上任其腐烂的,就更不必多提了……
不同性格的妖族曾组成妖庭的鹰派与鸽派,互相制衡。
彦羽被层层鲜艳绒羽覆盖的人形躯体像身上燃烧着烈焰,长羽如华袍。他伸出指爪,扣在刘炎天灵盖上:“请问,你还有遗言吗?”
我哭死……他真的很有礼貌,这种时候还用“请”。
“前辈!别!别杀我!我愿献上所有身家!前辈可在我脑海中种下灵种!此后任凭前辈驱使!此先触怒前辈,刘炎愿长跪十年请罪!”
刘炎强忍着肩上剧痛,汗水滴入眼睛,密布血丝,果断地抖露出了自己的一切价值。
“……”
彦羽微微思量,轻点他的额头,种下灵种,将他记忆中和自己有关的事删了个干净,然后直接甩手丢出视线。
昏迷的刘炎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飞掠后山,扑通一声落进了宗门的一处河湖,激起数米高的水花。
刘炎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但他刚刚的话让彦羽冷静了——他不能死在这里。
这可能给吴忧造成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不是那种莽撞不顾后果的人,所以他选择种下灵种。
令其无法破境也是一样的,甚至这种做法对修士的折磨更久,更煎熬。
“好了,事情解决了。”
彦羽拍了拍手,笑道,解开了对两位弟子的五感禁制。
椅子上没看到好戏的烛夜打了个哈欠,喵脸上露出鄙夷:无聊,我要看到血流成河。
小院中重归宁静,远处,某位青年姗姗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