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禄,镜天宗内门弟子,筑基中期修为。
据说是某个大家族的人,靠走后门进的镜天宗,修炼不用功,境界也都是嗑药嗑上去的,倒是拢和了几个同样游手好闲的弟子搞了个小团体。
这小团体是干嘛的呢?
收保护费。
而且是只挑那些修为低,没背景,天赋也不怎么高的弟子收保护费。
条件有点多,但是没办法,只要有一样不符合,挨揍的就得是他们了。
此时的张先禄正脚踩凳子,眯眼盯着眼前的一名杂役弟子,语气不善:
“这个月的灵石,你好像还没交啊?”
周围四五个以张先禄为首的内门弟子也将那杂役弟子围住,看上去随时准备对其拳脚相加。
“这个月已经给过了,张师兄莫要开玩笑。”
“哐啷——”
张先禄一抬手打翻了那杂役的餐盘,饭菜撒了一地,他眉毛一挑:
“给不给可不是你一张嘴就说了算,你不是还有闲钱买丹药吗?师兄师姐们都紧巴着呢,藏私可不好啊……”
“张先禄!你不要欺人太甚!”
杂役那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传入了旁边吴忧的耳中。
张先禄把手指捏得咔吧响:“哟,不服?看来邱师弟需要好好教育教育了啊……”
这小小杂役竟然还敢反抗,确实出乎张先禄的意料,不过他正想找个由头打这小子一顿。
明明是个杂役,却长了张如此精致的脸……他怎么能不嫉妒呢?
尤其是张先禄自己长得相当……歪瓜裂枣,他能忍到现在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啊!
“铛铛。”
这张先禄正打算动手时,身后却传来了剑鞘轻轻点地的声音。
他闻声回头,心道这是有人要来找麻烦了啊……老样子,如果是修为高或者有背景的家伙就认怂,不然一块打。
可这次对方并没有与他交涉的意愿。闯入他视线的,是一个快出残影的脑瓜崩。
“梆!”
指尖与张先禄的脑门接触刹那,一道肉眼依稀可见的冲击波骤然扩散。
随着那声让围观弟子心跳漏半拍的闷响,张先禄瞬间被自己脑袋带着倒飞而出,撞翻一路桌椅,碰到根柱子上才停下,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如婴儿般安详的睡眠。
“呼~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众人望向这声音的主人——只见吴忧吹了吹自己弹脑瓜崩的手指,像在吹枪口的烟。
那一头短发在无论男女都留着飘飘长发的修士中辨识度极高。
没办法,穿越之后才留了一个月头发。
回头一看,那几个小弟已经投了。
其中一人打着哆嗦,对吴忧勉强挤出个笑脸:“这位师兄……都是误会,您早说跟邱兄弟关系好啊,我们定不打扰……眼下可否高抬贵手放我们几个一马?”
吴忧看了看他们,指指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的张先禄:
“抬出去,顺便把桌椅都摆好。”
几人顿时如蒙大赦,胡乱摆了桌椅,扛起自己老大逃了……
很快,看热闹的弟子也纷纷散去。
刚刚被勒索的那杂役弟子神色复杂地看了会那伙人逃走的方向,转过身,面带感激之色,对着吴忧拱手一礼:
“如果不是师兄出手相助,今日怕是逃不了皮肉之苦了,在下邱云清,敢问师兄名号?”
“举手之劳,师弟不必多礼。”吴忧抱剑在怀,点头说道。
他没准备报名号,毕竟帮个杂役又不图对方感谢,只是在要走之前打量了这杂役弟子几眼。
这不看便罢,一看就收不住眼了——这杂役弟子……不太对劲啊?
只见眼前这杂役师弟,男生女相,面容精致五官俊秀,眼神清澈灵动,举止不卑不亢……一看就是主角脸!
修为练体初期,应该是才修行不久。
眉心一个小小的青鸟纹,乍一看会觉得是装饰,但是吴忧神念一扫,确认了是体内灵力显化而成的印记。
腰间一个古朴玉佩,造型别致,不是很起眼,暂且留意着。
这脖子上的戒指是什么鬼?!
一个土土的戒指,不戴手上,不放包里,而是穿根绳儿挂脖子上?
看这一遍只教吴忧汗毛倒竖,惊起一身鸡皮疙瘩,神色也不自觉严肃起来。
这位身上主角要素也太多了吧!
他现在觉得他也没那么着急走,师弟有天道之资,必须结交一下!
收回目光,吴忧清了清嗓子,认真道:“我叫吴忧。那什么……师弟,你吃肘子吗?”
“?”
…………
邱云清终究没推辞得了。
他这会儿正坐在吴忧对面,吃得狼吞虎咽,沾了一嘴油也不在乎,丝毫不注意形象。
吴忧执意要请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嘛……一百多灵石一盘的肘子端上桌,他就什么矜持客套都忘了,毕竟一顿饭顶杂役弟子半年开销了都。
要提防他人无端好意?
拜托,师兄都V我50了,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噗呃!……”
邱云清吃得太快噎到了,连忙伸手捞过杯子就是囤囤囤。
“慢一点吃,狼吞虎咽对肠胃不好。”
吴忧搭话道。
“刚刚那个筑基期弟子,经常找你麻烦?”
邱云清皱着眉头停下筷子,嘴里塞得鼓囊囊的,声音含糊不清:“就……(嚼嚼)……差不多不到一个月就要来勒索一次……”
吴忧点了点头表示明了。
在镜天宗这段时间,他发现顺从强者,欺凌弱者的观念在这边相当普遍,很多修士甚至于认为对弱者施暴正当且合理。
强者为尊嘛,他那便宜师傅也是这么个观点。
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镜天宗的修士们会形成如此扭曲而冷漠的善恶观。
像刚刚那种勒索灵石的行径,甚至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生态链,还划分了地盘。
简直荒唐!
吴忧边想边看了一眼邱云清。
自己没立刻回话,他就又开始专心干饭了……看着倒不像那种尽干些土匪行径,还自称正义的弱智黑社会修仙文主角。
还是说以后会变成那种人?
“师弟进宗门修行多久了?”吴忧开口道,打断邱云清吃饭都让他有负罪感了,吃得实在太香了。
邱云清咽下嘴里的饭,答道:“回师兄,两年多了。”
还在悄悄低头看看肘子……他真的很想继续吃,但是又不好意思对吴忧失礼,毕竟刚刚帮他解围还请吃饭。
“两年……”
吴忧才发现他对其他修士的修炼速度没个概念,只知道比自己慢很多,于是岔开话题。
“稍后我还要去一趟藏经阁,师弟可愿同去?”
“这个……”
邱云清面露难色。
他没钱了。
前几天去外门夜市买了几瓶丹药,虽然是低价捡漏,但也已经把他这段时间的积蓄掏空了。
吴忧很快就看出了他的窘迫,眨了眨眼说:“师弟啊……以我的权限,让你免费借阅几本应该还是可以的。”
邱云清眼睛顿时亮了:“师兄此话当真?!”
吴忧洒脱一笑。
“绝无虚言。”
开玩笑。
他都没进过藏经阁,哪里知道能不能借阅。
偷着把钱付了就是……
不多时,酒足饭饱。
吴忧和邱云清并排走在去藏经阁的路上。这走一块儿就看出来,邱云清比吴忧矮了半头。
长桥横于山峰之间,两人鞋履踏在白色石板铺就的桥面上发出清脆的脚步声。
日落月升,繁星将现。
从桥上看去,宏伟的宗门大殿稳居正中,几座偏殿隐于峰峦之间,雕栏玉砌,云缠雾绕,在朦胧的月光下宛如仙境。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青莲居士这句诗,用来形容此时的镜天宗再合适不过。
“师弟在进镜天宗之前是哪里人?”
吴忧随口问道。
自穿越来他见到的就都是镜天宗的修士,他很好奇这修仙界的凡俗间是怎么个情况。
“岐国九龙乡,师兄应该没听过吧,是个小地方。”
吴忧一愣:“齐国?哪个齐?”
邱云清对吴忧的反应很是奇怪,伸手在空中比划道:“山支岐啊,师兄竟然不知道岐国?”
吴忧立刻反应过来他犯了个常识性的错误,但却是这里的“常识”,不是他的。
小事,好整。
吴忧沉吟一声,眉宇间顿生几分愁绪。
“唉。”
“不瞒师弟,我因为身份原因,对宗外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邱云清听吴忧这话,顿时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看吴忧的眼神也带上了同情。
“抱歉……师兄。”
一个自幼被禁足于宗门之内,一直被门内长辈逼着修炼,不许其下山和离开宗门……
吴忧被严格管束的高层子嗣形象已是被邱云清脑补得相当完整。
他同情的目光看得吴忧背上都起了层鸡皮疙瘩,赶忙轻咳两声,问起山下之事:“咳咳……师弟不必在意,给我讲讲山下凡人的世界如何?”
吴忧穿越者的身份,他没有对姜炳透露,只称自己是偏僻乡间的孤儿,现在有邱云清替他讲讲山下之事倒是正好。
邱云清点点头,努力组织语言:“那就先从国家开始讲起……”
……
邱云清边走边说,吴忧不时插嘴问一句。
在他的只言片语间,吴忧渐渐拼凑出了对修仙界凡俗国度的认知。
二人也多了一丝熟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