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初说:“慕云深,你去睡会吧。”
慕云深脚步停滞了一下,头也不回地答:“不用。”
陆初追上去,在他握上门把手的同时握住他的手,蹙眉看向他,道:“你别强撑了,冯清说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
慕云深见她脸上的担忧,语气软了些许:“不碍事,我还撑得住。”
“就算你身体撑得住,可你的眼睛也会吃不消。”
角膜移植手术后,眼睛要避免劳累,慕云深戴上眼镜,说明他的视力又出现问题,若是他这么熬下去,排斥反应加重『药』物控制不住,不排除再次失明的情况。
但这话听在慕云深耳中却是另一番意味,他脸上刚浮现出的温软之『色』『荡』然无存,他嗤笑一声,道:“阿初,你是关心我的身体还只是关心我的眼睛?”
陆初一怔。
她的反应更加笃定了慕云深的想法,他淡漠地勾了勾唇,拂开陆初的手,语气讥嘲:“若是如此,那不劳太太费心,因为我比谁都在乎这双眼睛。”
慕云深说完,不等陆初回答,开门进了书房。
陆初对着那扇冰冷的门,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盯着书房门看了一会后,转身离开。
书房内,慕云深听到门外没有任何动静后,摘了眼镜,『揉』着眉骨走到大班椅前坐下,神『色』有几分倦怠。
沈歆瑶的这场车祸成功勾起了沈家对慕云深的迁怒,沈锦文这次对付起达铖根本就不计代价,沈氏在s市独占鳌头多年,财大气粗,而慕云深这边,光有单铭的资金注入,并不足以解决达铖如今的困境。
慕云深这几日与陆初冷战是真,但更多的原因是忙得焦头烂额,让他无暇顾及其它。
但是这些,他并不想让陆初知道。
陆初今天去找连毅出乎慕云深的意料,他不知陆初跟连毅之间交谈了什么,但隐隐可以猜到几分。
想至此,慕云深眼底不免沉了。
因为陆初做这一切,大抵是为了苏暮。
正如她对西西迥然不同的态度,如今得知他的眼睛是苏暮给的,难免会爱屋及乌。
就连她刚才脸『色』『露』出的担忧,慕云深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他烦躁地掏出烟点燃抽了一口,却因为烟雾熏到了眼睛,又不得不捻灭了烟。
慕云深的确是在意这双眼睛的。
陆初在乎这双眼睛是因为它曾经属于苏暮,而慕云深珍惜这双眼睛,不仅因为它是苏暮最后给他的东西,还因为他想拿着它看清陆初。
就算陆初心里眼里都是苏暮,可他还是想看着她。慕云深想看她所有的喜怒哀乐,想陪她赏遍大好河山,他们以后还会有孩子,他和和陆初一起看着他们的孩子从孕育、出生、成长,想和她一起到白发耄耋。
更想有一天,看到她的眼里映出的全是自己。
慕云深扯了扯唇角,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敲门声响起,他没去理会。
书房门被人打开,有人放轻脚步走了进来。
周芸不会没经他的同意擅闯书房,进来的人只能是陆初。
陆初端着刚泡好的降火茶走到书桌前,见慕云深正在休息,刚放下杯子想要离开,手就被慕云深攥住,抬头望去,只见后者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染了血丝的眼睛正沉沉地盯着她。
陆初微诧,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你没睡?”
慕云深扫了眼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降火茶,嘴角淡漠一掀:“山楂决明子茶?”
陆初试着抽回手,没能如愿,只能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解释:“山楂消食,决明子清火明目。”
慕云深手指微微收拢,“所以?”
“喝一些对你有好处。”
慕云深沉眸盯了她片刻,道:“若要清火,我知道有种有种方式更为简洁明了。”
陆初困『惑』:“呃?”
慕云深放开她的手,起身绕过书桌,俯身抱起陆初,阔步朝书房的那条长沙发走去。
身子陷进狭窄的沙发慕云深倾身覆上来时,陆初总算明白他口中更为简洁明了的清火方式是什么。
她躲开他的吻,推拒:“别……现在大白天,周芸还在外面。”
慕云深精准地捉住她的手,“书房隔音很好,外面听不见。”
他说这话的时候,湛黑的眼底像是积压了无数种情绪,但却隐忍不发。
有欲火,也有其它。
陆初的心头微微发紧,她抚『摸』着慕云深的脸廓,吻上了他的眼角,低低道:“那你快点,然后乖乖去休息会。”
若说刚才慕云深还算有理智,那么陆初这个动作和话语彻底夺走他的清明。
他干脆不再掩饰自己的欲望,无数种情绪在眼底炸开,动作粗暴无比。
当慕云深不打招呼地进入时,陆初疼得想骂娘,想起上次不甚愉快的经历,她咬着牙骂道:“慕云深,你再弄疼我,就给我滚!”
果然不能太纵容床上的男人,有一次就有两次,这样再来几次,她吃不消。
话落,慕云深脸『色』顿时黑了,掐得她腰肢的手收紧,哑着声音冷声道:“你说什么?”
陆初疼痛,顿时烦躁无比地推了推他的胸膛,“不做了,疼死了,你给我起来。”
沙发本就狭窄,慕云深的动作受限,因为她的不配合,更是手脚伸展不开,他的脸『色』越发难看,哑着牙道:“别『乱』动。”
陆初脾气上来,一口咬住他的肩头。
“嘶——”
慕云深倒吸了口凉气,却她咬得回几分理智,他问:“很疼?”
陆初没好气道:“你来躺下面试试!”
慕云深又无奈又好笑,他沉声道:“我躺下面也行,你来动。”
“……”
慕云深叹了口气,心中太多郁结难平,但是还是照顾着陆初的情绪。
陆初的身体早就适应了慕云深,原本推拒他的手也随着他的动作,不由自主抱紧了他的脊背。
慕云深察觉到她的变化,呼吸一沉。
沙发狭窄,但给陆初带来的感受却新奇,很快就被慕云深『逼』进一种极致的情绪中,但后者却恶意吊着她的胃口与她耳鬓厮磨,低低道:“阿初,在你眼底,我娶你只是赎罪?”
“……”
陆初不上不下,难受至极地瞪着他,听到他的话语,指甲陷进他的后背,语气略嘲道:“难道不是吗?”
无论二人婚后慕云深待她如何,但他娶她的初衷确实是那场车祸,也的确是为了沈歆瑶,这是不可抹灭的事实。
慕云深闻言,手臂支在她的身体两侧,微微直起身体定定地看向她,声线薄沉:“慕太太,世上罪种无数,刑法各不相当,你先生犯的罪,何时才能刑满释放?”
他顿了顿,又道:“又或者说是无期徒刑?”
男人低哑暗沉的声音在书房里漂浮着,混杂着若有若无的情欲。
陆初瞳孔一缩,呼吸微滞,简直要被他『逼』疯,这种感觉就在踩在悬崖边缘,可以一步绝处逢生也可以一步人间地狱。
她不由苦笑:“这世上的刑法无数,但只针对罪种量刑,你本无罪,何必以罪自处?”
慕云深一震,眼底微茫。
陆初抬头吻上他的唇,低低道:“慕先生,恭喜你,你已无罪释放!”
心底有股酸胀的感觉蔓延,慕云深瞬间反客为主,唇齿碾磨间,他问:“阿初,我是谁?”
陆初嘴里含糊不清地吐出一个名字:“慕云深。”
慕云深庆幸,这一刻陆初并没有把他当做苏暮。
足够了。
……
余韵消退,慕云深拥着陆初在沙发浅眠。
沙发狭窄,这样躺着并不好受,二人身体紧贴着,翻个身都不能。
陆初听见头顶慕云深呼吸匀了,轻轻拿开他搁在自己腰间的手,刚想爬下沙发,就被慕云深的长臂又圈了回去。
二人的身体密密实实地贴合到一处,相贴的肌肤一片灼热。
慕云深闭着眼睛,声音还有几分微醺,“别动,让我睡会。”
陆初起身,本就是考虑到他睡眠不足,想让他睡得更舒服些。此刻抬头望见他倦怠的眉眼,不免心疼。
“慕云深,你放我起来,这样睡我们两个都会感冒的。”
陆初的感『性』终究还是被理智战胜,书房冷气足,二人刚才运动,并不觉得凉。但这样光溜溜地抱着睡,绝对不是好选择。
慕云深闻言,睁开眼睛扫了四周一眼,空出一只手捞起地上的衬衫裹住陆初,淡声道:“穿上。”
但扣在她腰肢上的另一只手却没有半分松动的迹象。
陆初无奈地叹了口气,扯着衬衫往他身上也盖了盖后,将身体完全蜷进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慕云深浑身一僵,他低头看了眼妻子仍有几分『潮』红的脸庞片刻,吻了吻她的额角,双臂不再犹豫,紧紧地环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