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欣然站在医院楼顶的天台边缘处,凛冽的寒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
楼下汇集了不少的人,看着她议论纷纷。
心黎一步步朝她走过去,明艳动人的脸上如同一潭冷冰冰的湖水,冒着渗人的寒意。
“慕心黎,你满意了吧。”阮欣然凄凄的笑着,“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所有人都知道了……”
心黎拧了拧眉,逐渐的逼近她,“阮欣然,都是你自作自受,如果当初你没有算计我,我舅舅会那么对你吗?”
阮欣然的眸光猛然一顿,“你说什么?偿”
心黎咬唇,苍白的脸色毫无血色,“都到这个份上了,我们开诚布公的说吧,为什么要那么做?我是你的亲生妹妹,你就这么恨我?”
她一步一步走的格外的慢,阮欣然盯着她,脸色变了变,“你不要过来。”
心黎瞪圆了眼睛,蓦然加快了步子,上前抓住阮欣然的胳膊往最边缘的地方走去,清丽的嗓音沙哑而又歇斯底里,“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吗?你不是想死吗?我陪你一起跳。”
阮欣然“啊”的一声叫起来,疯狂的想要挣脱她的手。心黎紧紧桎梏着她的手臂,往日明艳的眸中携着骇人的戾气,“阮欣然,我对你还不够吗?你不是要跳吗?跳啊……”
阮欣然的眸凝滞了一下,突然见嗤嗤的看着她笑,用力的甩开她的手,目赤欲裂的眸中尽是蚀骨的恨意,像是要把心黎生吞活剥一般,“是,我是恨你。我们都是慕长忠的女儿,凭什么从小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我注定只能是个私生女?”
她捏住心黎的肩膀剧烈的摇晃着,“我恨你,你怎么就那么阴魂不散,就连薄庭深一开始靠近我也是把我当成了你,凭什么我要活在你的阴影之下。你说的没错,当年你在伦敦被强女干是我一手策划的,我就是要毁了你,我就是要让他们都看着慕家的小女儿被强女干了……”
她越说越疯狂,语速也越来越快,“我知道那天你和苏岑偷偷来伦敦了,是我让人给你换了房间,但我没想到,薄庭深会阴差阳错的进入你的房间。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那天早上,我让人找苏岑的麻烦引开你……”
她唇角挂着嘲讽的笑意,不知道是嘲笑自己还是心黎,“而那天晚上,恰好庭深什么都不记得了,这算不算是命运?”
她知道心黎的性子,也算准了心黎的高傲绝对不允许她凭这件事去和她争抢什么,“慕心黎,你说的没错,我们都一样脏,你唯一比我幸运的,就是睡你的男人是薄庭深。”
心黎陡然瞪大了眸,愕然的眸中闪着复杂的情绪,失望而又不甘的看着阮欣然,双臂无力的垂着,任凭她捏住自己的肩膀摇晃着自己。
猜测是一回事,可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她。
心黎紧紧的咬着唇,指甲一点点陷入掌心的嫩肉,但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已经疯狂的女人。
这么多年,她已经分不清究竟是阮欣然太过贪心还是她拥有的太甚。若是后者,那这些年她经受过的苦难应该算到谁的头上?
阮欣然平日清纯优雅的脸已经逐渐扭曲。
“那天你舅舅带着视频来找我要钱,还拿出这件事的证据来威胁我。心黎,我不是你,我怎么可能被他威胁呢?”阮欣然邪邪的笑着,“我用自杀去威胁庭深,他没让我失望……他背叛了你,把你舅舅送进去了……”
心黎已经不关心她在说什么了,只是凝着眸愣愣的看着她。
阮欣然咬着牙,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一般,她机关算尽,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这段不堪的往事会被公之于众。
除了慕心黎,没人知道,更没有这段视频。
她恨她,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
“心黎,如果今天爸死了,你就是凶手。”阮欣然嗤笑着,伸手去掐心黎的脖子。
心黎下意识的躲开了,她的长指甲在心黎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心黎眉心狠狠的拧着,太阳穴突突的跳,“阮欣然,你就是个疯子。”
“是,我是疯了。”
天台上汇集了不少人,但没有一个敢上前去,距离太远,他们无法判断两人在说什么。
只看到两人的身体扭在一起,身旁便是天台最边缘的地方,跌下去就可能粉身碎骨。即便下面已经摆好了安全气垫,但是他们冒不起这个险。
薄庭深紧紧的蹙着眉,看着摇摇欲坠的两人额头上冒起了一股冷汗,攥起的手心里黏糊糊的。
寒风凛冽,像是要把两人吹下去一般。薄庭深朝着不远处轻轻靠近的身影看去,微微眯起了眸,落在两人身上的注意力更加集中。
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心黎上来见阮欣然的时候,他应该拦住的。
心黎抓住阮欣然的胳膊,两个人的情绪都处在极度崩溃的状态,不知道是谁带了谁一下,两人的身影向楼下倒去。
薄庭深的眉心猛然一蹙,瞳孔瞬间收缩了好几倍,“心黎……”
他下意思的朝着两人的方向跑了过去。同时,小六的眸光也是一滞,带着人迅速冲上去救人。
电光石闪之间,偷偷靠近两人的营救人员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将两人拉了回来。阮欣然啊的一声大叫出声,紧接着便晕了过去。医务人员立刻将她抬了下去。
心黎瘫坐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额头上往外渗着细细的薄汗,但脸色却是如死寂一般的平静,唇角紧紧的抿着。
薄庭深蹲下身来,紧紧的将她抱入怀中,“黎……没事了……”
心黎愣了好久才会回过神来,抬起眸努力想看清他清隽矜贵的脸。
薄庭深大掌包裹着她的手,才发现她整个身体都是冰凉的。
心黎盯着他看了许久,眸里携着复杂的情绪,深不见底,凉而透骨。
“你还记不记得,刚结婚的时候,你问我能陪你过多久?”她窝在他的怀中,唇角扯出一丝自嘲的笑意,“庭深,那个时候我是真心想和你一辈子的。”
薄庭深的心脏狠抽了两下,抱着的她的力道更紧,“不说了,我们不说了,承希还在等我们……”
提到承希,心黎嗤嗤的笑了两声,双手紧紧的攥着他胸前的衣料,右手腕已经肿了起来,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承希?你有什么资格提到承希?你不配做他的父亲……这么多年,你有尽过一点做父亲的责任吗?他长这么大没花过你一分钱,你除了提供了一个精.子你还为他做过什么?”
薄庭深眉心一蹙,沉沉的看着她。
她的眸如同万年的冰川融化,彻骨的寒意从里面倾泻而出,“你甚至连我究竟是怎么怀孕的都不知道……薄庭深,七年前我去伦敦找你逼婚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两个月了……”
她实在是承受不住了才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之下说出来,她永远无法忘记阮欣然被轮女干之后跪在地上求她的画面。她是真的有把阮欣然当成姐姐的看待,不然也不会瞒了这么多年。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曾经的付出沦为了一场笑话,她牺牲自己的婚姻和幸福换来的只是阮欣然再三的算计。
她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她的承希,也对不起薄庭深。
她看着薄庭深,明艳的眸中闪着清澈的水光,其中倒映着薄庭深不可置信的眸和紧蹙的眉心。
七年前,他没回过茉城,可追忆她逼婚前的两个月,他只和一个女人发生过关系,在他意识不清的情况之下。
那天早上他醒过来是阮欣然在他的身边,一切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可现在,他看着女人死寂一般的脸,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胎记……
他妈的他是有多蠢才会觉得两个人会长一模一样的胎记。不,他根本没想过那晚的人会是她。
七年,让他养成了一种对阮欣然的信任。
女人嘲讽的笑意映在他的瞳孔深处,他心脏处传来的痛感越来越强烈,携着莫名的情绪。
多年来的异样和不解在这刻终于有了答案,女人嘲讽的话语依旧萦绕在他的耳边。
心黎的头在他的胸前蹭了几下,“七年前的九月份我去过伦敦,到达的第一天晚上就被阮欣然设计了,如果不是你阴差阳错进错了房间,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我会被她送到谁的床上……”
---题外话---这章写的我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