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市春熙小区二栋三楼,夜晚,书房内男人坐在电脑桌前哼着轻松的曲目,旁边的黑胶唱机也响着G弦上的咏叹调。
孙晓云十分享受假期中悠闲的生活,他对这座城市没有多少好感,虽然杭市也算得上二线城市,环境也还算过得去。
但其本身有个最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治安过于落后了,这导致他每次外出都得心惊胆战。
前不久因心血来潮去赶了一下公交,居然遇到了小偷这码事儿后,他对彻底这座城市的好感已经被消磨一空了。
他很想彻底离开这座城市不再回来,但无奈丈母娘是这座城市,自己女儿在这里长大,很喜欢时不时回到这里,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每到过年就回来一次。
而明天就是他回首都的日子,本来该放松的时候却又要面临工作的问题,好不容易得来的惬意时光,浪费在了这座城市里。
这让他心中很是无奈又愤慨。
手中的书合了上,厨房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孩子他爸,小灵是去做什么了?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
男人淡定的将书放置回暑假的一个空位上,“她今晚要跟那个叫许沐沐的丫头聚餐告别,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我打电话去问问她。”
于是男人掏出手机正打算打电话给女孩,可刚掏出手机,电话铃却猛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人,男人眉头皱了皱,是他安置在孙灵身边的一个暗哨,对方是特种兵出身,擅长伪装。
在这座肮脏的城市当中,孙灵平时总爱四处乱跑,这让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于是便安排了对方伪装成路人观察孙灵,以防对方出现不测,平时也会经常联络,告诉他孙灵一天的行程与所做的事情。
要知道那个女儿虽然很多事儿都听他的,但小事情都会自己任意胡来。
比如说前不久那小家伙忽然心血来潮去学自由搏击,而且还遇到了流氓,更是直接将对方的二弟踢出血。
不过那家伙自己作奸犯科,索性在他的公司法务部的帮助下,成功将对方送进监狱三年。
自这件事儿之后,他对杭市的民俗和治安更加感到失望。
“喂?”他接下电话。
电话那里沉默了一下,然后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道:“小姐不见了.....应该是被人拐了。”
“什么!”
男人霎的脸色铁青,在对方那句话落下后,一抹实质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本来看着他们出了饭店,然后便看见有人跟着她们一起出去了,对方人数有七个,我当时便已经怀疑便跟了上去。”
“然后呢,说。”男人眼睛微微眯起语气冰冷,他平时不爱发火,即便是烦心时候也不会如此火气,但现在......
他终于知道电影小说了那些血海深仇的杀意是什么了,那是想要撕破一切,想要毁灭一切的意念!
女儿一直是他的逆鳞,谁也不能欺负他的女儿,虽然他知道最终对方会走上婚姻的殿堂。
但为人父母的他还是希望对方能晚一点,再晚一点离他而去。
可是现在....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虚弱:“对方不是一般人,反跟踪意识很强,小姐两人偏偏进了一处小路,而且那里摄像头不普及,我跟踪他们的时候有四个人藏在了垃圾箱的旁边,我被偷袭了。”
“带人,找。”男人语气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平静道仿若一面如镜的湖面,可电话那头的男人知道,那平静下面隐卧的是能将一切撕碎的狂流。
男人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吸气呼气,又再吸气再吐气后,他迅速起身穿上外衣,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有人敲了敲门问:“你问了没有啊,女儿什么时候回来?”
男人忽然挂着平时的微笑出了书房:“她说先住她发小家了,就单纯是孩子间的友谊嘛,而且明天就要走了,让她们俩多在一起呆呆。”
女人恍然的点头,然后有些生气:“女孩子家家大半夜在外面过夜成何体统?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跟她教育一下,你啊,就是太惯着她了!”
“知道啦知道啦,会教育的!等她回来我们就回首都,再也别来这了,我现在有急事,先要出去一下。”男人微笑着路过女人的身边,朝房门走去。
女人一愣,然后问:“大晚上的,什么事儿啊?”
男人沉吟了一下,淡淡道:“没啥事儿,马上回来。”
门被关上,男人靠着房门目光森冷,他一直压抑的凶戾在此刻爆发。
他咬着牙目眦欲裂,双手握拳青筋暴起,此时他心中恨不得将那些绑架她女儿的人贩子给千刀万剐!
他走出小区楼后首先报了警,然后他动用了所有可以调动的关系。
只要孙灵一刻没被救下,他心中的暴戾就不能消去。
该死该死该死!这该死的人贩子,这该死的城市!这该死的一切!
去死吧!都去死吧你们!
他心中疯狂咒骂着,狠狠捡起路边的一块石头往绿化带里砸去。
手背渗出斑驳的血。
可因为在无尽如狂风骤雨的愤怒情绪下,名叫肾上腺素的东西如汗水那般分泌,让他感觉不到了疼痛。
发泄一通之后,他又仿佛失去灵魂的木偶,呆呆伫立在路边。
男人木讷的望着眼前的所有,他忽然出现了幻觉,周围的所有东西都活了过来。
路边的垃圾桶,足下这条弯曲的路,旁边的高耸楼房,路边的石子花草树木,所有的事物都活了过来!
它们张着嘴,露出层次不齐的獠牙,暴露了吃人的本性。
它们呐喊着的声音,是恶鬼们才凄风中嘲弄与大笑:“你的女儿被我吃了,你的女儿回不来了!哈哈哈哈哈!”
“闭嘴!闭嘴!”孙晓云浑身颤栗,然后幻觉消失了,周围一切恢复寂静。
孙这座城市就是一只可怕的怪物,而他的女儿,极可能已经到了怪物的胃囊里了.......
男人不敢想,他不敢想象自己女儿遇害的那种结果,他一想就会疯掉的。
他本不信鬼神,却如今祈求了各方神灵,只能祈祷自己的女儿能安好。
长长呼出一口气后,男人努力维持着平静,工作的经历告诉着他,慌张解决不了任何事情,遇到越严重的事情就要以更加清醒的大脑去应对。
可不安的悲伤最终还是淹没了他。
于是在路人怪样的目光下,平时在公司不苟言笑,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他,蹲在路边捂着脸狼狈得好像被抽去脊梁的狗,无力的摊在草坪上哭了起来。
他一边宛如孩童般的哭着,嘴中还含糊着念着什么不清楚的话,好像是在说....
“女儿....我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