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碰巧来到这里,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说明他们曾经来过多宝村,这才能让喜神借机依靠他们的记忆来构建幻境中的他们,来看风土人情都是假的,来看鬼祟才是真的!
“你们是来找喜神的对不对?”此时陈杉子的语气中已经带了点颤抖,他不清楚自己在他们眼里是否还能信任。
“是不是幻境中的我们跟你说了些什么?”玉成明也一下看出来了,摇了摇头后叹了口气,低头对马下的耳顺笑着说道。
“我说什么来着?这孩子心思单纯,但并不愚钝,反而聪慧得很,也罢,天色不早了,就在前面的空地上歇息会吧。”
耳顺生好火,十个行武原地坐下,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出过手,只是跟着长途跋涉,哪怕枯燥乏味也没有一丝怨言,递给陈杉子一杯热水,玉成明带着微笑坐在他身边,自己的杯子里漂着几根茶叶,掏出卷轴来,静静听完陈杉子说他在幻境中的经历。
“嗯……原来如此,难怪你这么快就推出我们的真实目的,还是小看了喜神啊,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我们确实是来看喜神的,看祂的势力如何,我们的预想有没有差池。”
“你们的预想?喜神是你们的人?”
“准确地说和我们做了些交易的鬼祟。”
听着这个回答,陈杉子震惊得无以复加,和人类做交易的鬼祟?外面世界的运行规则也太奇怪了吧?难道说鬼祟都是站在人这一边的?不对不对,那他为什么前面说不能惊扰土地爷,看来总司应该是个挺大的官,这些应该是属于隐秘之类的信息了。
“还有不是我们这边的鬼祟?”
“是的,也有一些由怨气,地方迷信,邪念汇聚成的鬼祟,同样盘据一方,以他们的规则圈了一片地存在着,但有些鬼祟的实力过于强大了,再加上鬼祟基本杀不死,那些信仰的根存在,祂们就永远存在。”
玉成明顿了顿,眼神看向陈杉子,有意暗示着什么。“所以啊,就需要制衡。”
“这是奉安皇帝的意思?不对!”
在又一次的震惊后,陈杉子反应过来,虽然说提到制衡就会想到帝王心术,但若是皇帝的手能伸这么长,那玉成明也不必遮遮掩掩的在仙人渊里头,也就是说….
“是皇帝和仙人顶的意思!这就是仙人顶的‘律法’!用鬼祟来控制人们,虽然说多宝村的人们确实是愚昧,但同样的,他们世世代代生存在村里面,就对外没有威胁,土地爷不止一个,多宝村也不止一个,这样就可以防止一家独大,然后达到制衡!”
然后声音倏然变得颤抖,陈杉子明悟了:“这就是顺其自然….”
和耳顺对视一眼后,玉成明像陈杉子投去赞赏的眼神。“有些宗门,也是依靠着鬼祟起家的,存在即合乎事物发展的道理,这就是独属于无尘仙人渊的道纪。”
“听到这里,你还想当官吗?哪怕这个官,做的事情见不得光?说是为民谋生,实际上是在偷偷摸摸和鬼祟打交道,毕竟鬼祟承载的俗信,勾连所有百姓,而在百姓眼里,鬼祟邪祟并无差别。”
没有立刻回答,低头沉思的陈杉子眼中却没有迷惘,眼神愈发坚毅。
我本将心向明月,何惧明月照沟渠!
先前的无神尽数散去,在知晓一定的真相后,陈杉子愈发起了当官的心,和鬼祟打交道罢了,自己识破喜神的幻境,从喜神降里出来,那也可以从别的鬼祟手中脱身!
稍作休息后,陈杉子便起身告别,他并没有忘记自己还要去找馒头呢,还好现实只过去了几刻钟,要是真过去了几天,有什么突发状况可就不好了。
待他急冲冲离去后,耳顺才终于开口。“总司大人,大忘贴应该没用完吧?何必要跟他说这么多呢,虽然说是挺聪慧,但鬼祟有关的事可是绝密啊,用大忘贴洗掉他这段时间的记忆不就行了?现在让他走了,要是乱说什么可就不妙了。”
玉成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亲笑着摇了摇头,叮嘱道:“我自有打算,耳顺啊,要是哪天这孩子真的入奉安当官了,咱们要想尽办法把他拉拢过来,玉龙司那边也是,靠你在顾见梅那里说道说道了。”
说罢将茶水饮尽,茶叶渣子倒进火堆里头,整理柴火的耳顺似懂非懂,不过他也知道,文官总是做一步算十步,这等本事自己是没有的,听着便是,毕竟面前的可是总司,只低长司一头。
“对了,等后面几个鬼祟都交代完了,我们就绕路回去看看东来寨吧,现在感觉他口中说的,和我知道的问题好像不太一样,留个心眼吧。”
“是!”
……
洁白的面团被分成一个个剂子,擀面杖擀开后刷上葱油,铺上薄薄的肉馅和葱花,再一层层卷起来,上蒸屉蒸熟后,有的会拿去煎一下,外表变得金黄酥脆,白禾两种都买了两个,摆在面前热气腾腾的,葱油跟肉馅的咸香夹杂着白面的甜香,换做以往,早就吃得一点都不剩了。
但此时她手里捏着一个已经变形的白花卷,死死盯着,上面的一个缺口代表着她已经啃了一口,剩下三个都还没有动。
她现在的反常,完全是因为她身体的预警,和那传来的气息,都在告诉她那个在孤儿院里感受到的恐怖存在就是刚刚走进来的那个怪人,虽然用宽大的布衫罩住了自己的身形,可白禾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近距离的接触让她不寒而栗,扶山境!这是白禾的判断,浑厚的气机不断翻涌,布料下古怪的四肢和腥黄的独眼,看样子是和巫族那边有关,那怪人进店后立马有好几个面色凶狠的人带着他朝楼上走去,有半兽人、有全身肌肉的短发女人,还有一些满身伤疤的人在。
努力地压制住内心的恐惧,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
“你是觉得我很恐怖吗?”
一个声音就像是在自己耳边响起的,让白禾身体猛地一颤,一抬头就看到那怪人来到自己面前不过几尺的位置,用他长在嘴那一块皮肤下的眼球盯着自己,一瞬间的冲击让白禾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恐惧感一瞬间又反了上来。
胃在翻涌,呕吐感快要将白禾仅存的理智冲散了。
“卮垢老大,怎么了吗?其他的兄弟们都在上面等着了,说是仪式的准备都做好了,等你下一步指示呢。”
没有理会身后小弟传来的疑惑,依旧死死盯着白禾,越来越近,这个距离若是出拳,白禾相信自己已经无法躲闪,空气好像凝固了,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可卮垢传来的威压让白禾动弹不得,根本没有对抗的可能性!
呼————!
忽然间,卮垢一拳挥出,不过是虚抓在白禾的脑袋一侧,在他的手中,一个无脸的兽形邪祟痛苦的挣扎着。
“哦——原来是被邪祟缠身了啊,不用担心,我这就帮你把祂除掉。”
随着卮垢右手上闪过古朴的文字,那邪祟虚幻的身躯凝结出实体,在那活过来的文字蔓延到祂身上后,发出了惨烈的叫声,随后化作一团血雾炸开,在空中自然再化作灰烬。
而白禾也借机大喘口气,脸色逐渐恢复正常,苍白的面孔重新恢复血色,面带感激地朝卮垢笑了笑。
没有再多说什么,转头跟着身后的半兽人离开,白禾的余光一直没有从卮垢的身上移开,耳朵极力地去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伽芫祭生完成,老大就可以带着我们脱胎换骨啦!离下一个极阴之日还有二十多天,但是我已经等不及了哈哈哈。”
“得了,少说几句,这些东西还是少往外说为好。”
“怕什么?我们老大可是早就兜过底的,就算往外说也不会有人发现。”
“行了。”卮垢的声音传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阎广你这顿时间看着点弟兄们,省得闹出什么乱子,然后,把鸟儿喊回来。”
“是!”
面色凝重的听完,白禾心里沉了一下,不到一个月吗,那看来自己这边得提速了,回去之后得把庆长云喊回来,行动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