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高处楼台,楼明慎抬头望天,秘境中的月亮被乌云遮挡,依稀能看见微弱的月光。
沏好一壶茶,他要等一位老朋友,今晚她会来。
不多时,被乌云遮挡的月亮逐渐缓缓降落。
楼明慎轻笑,连忙为她倒上一杯茶。
“白月,你来了。”
月亮化作一位清丽绝尘的白衣女子,缓缓入座。
她的眉头紧锁,不再如从前那般欢乐。
“明慎,我......”
白月握着茶杯,似有什么顾虑。
“无碍,先喝茶吧,凉了可就失去滋味了。”
楼明慎语气柔和,那双勾人的眼睛却并未从女子身上离开。
白月品尝着如千年前一般的仙茗,滋味却不再一般了。
多了几分苦涩......
两人只是静静喝茶,并未言他。
千年前两人也是这般一起月下品茶,那时的他们无忧无虑,比现在要鲜活得多。
如今,难道只剩沉默了吗?
“明慎,你还好吗?”
白月率先打破沉寂,握着茶杯的手紧了几分力度。
“算是好吧,至少如今你我还能再见面相谈。”
他的身躯早已损坏,只剩些许残魂藏匿在秘境中苟活着。
见他扯出一抹苦笑,白月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能救你的,你信我。”
“嗯,我信。”
他淡淡笑着,笑容却始终不达眼底,像冬日的太阳,发光却并不温暖。
白月见他这样,心里更加难过。
“对不起,是我害你成了这般模样......”
见清冷的美人落泪,楼明慎抬手为她拂去泪花。
“你不用说对不起,我也从未怪过你,变成这样是我自己的抉择,与任何人无关。”
他的眼中没有特别的光彩,旁人在他眼中也只是一抹黯然。
白月觉得自己在他眼中就是那抹黯然色,惊不起一点波澜。
良久,又是一阵沉默。
夜风又吹来了一片乌云,将原本就晦暗的月亮彻底遮住。
“又暗了些......”
楼明慎喃喃自语,随手将高处的几盏灯笼点亮。
白月抬头看天,已然是漆黑一片。
“哥哥走后,凭我一人无法再重现月亮的光辉,如今的月亮就像一块不会发光的石头,靠吸收太阳的光辉来维系夜晚的光芒。”
面对哥哥的不辞而别,白月既生气又难过。
“唤潮兄本虽然是位热爱自由的神仙,但也不是那种会撒手不管的人。”
楼明慎掏出月神印递给了她,“唤潮兄将这月神印交由我的外甥女保管,可见他早有预料到会有如今的一幕。”
白月看到哥哥的旧物,泪水更是如洪水决堤。
“月神印认了新主,难道哥哥他真的遭遇了不测?”
楼明慎赶忙掏出手帕为她擦眼泪,还不忘安慰道:“月神印仅能代表月神职权,并不能代表月神生死之事,你莫要慌张。”
“如果哥哥没有死,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楼明慎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另一只手握着月神印。
“那便要从月神留下的月神印中得知了。”
白月接过月神印,立刻与月神印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她本就是月神的亲妹妹,虽未继位月神之位,但是她身上有着月神的血脉。
此刻,月神的血脉唤起了月神印最初的羁绊,那是历代月神留下的“初始密码”。
另一边,被月神印认主的肃卿虞感觉到身上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这份力量并不属于自己。
这力量阴柔清冷,与她血族的狠厉术法大为不同。
她率先想到了月神印,但早上那会月神印被楼明慎借走了,不知道他搞了什么鬼。
运转内力也并无感觉不妥,反倒是这股力量在慢慢平息血族自带的暴戾之气。
她整个人现在跟打了太极的老头一样平心静气,心态平和地可怕。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有着与月神印的感应,她很快找到了楼明慎。
但是又看到了另一位熟悉的人。
那就是表弟的剑灵。
“白月?!”
肃卿虞脑子有几秒的宕机。
“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的确是很久没见到白月了,但是她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和楼明慎那家伙在一块,就显得非常不合理。
见肃卿虞神色怪异,楼明慎忍不住笑出声。
“当真是许久未见了,连故人都不识了?”
肃卿虞连忙反驳,“不是不是,我认识她,她是啻乘的剑灵。”
楼明慎一听,笑得更厉害了。
“你真是转世转糊涂了,她是白月呀。”
肃卿虞觉得他像脑子有病一样,她还能不知道她叫白月吗?
见小外甥女还在犯迷糊,楼明慎提醒道,“三千五百年前,你去月宫做客见到了月神唤潮,他身旁的女子你可还记得?”
月神唤潮她当然记得了,至于他身旁的女子嘛......容她想想,好像是有那么点印象。
她记得她那会年纪也不大,就爱四处闯祸,某天贪玩跑到月宫抓金蟾,撞到了比他高出许多的月神唤潮。
见她喜欢金蟾,月神就帮她抓了几十只放进背篓里,然后他旁边有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娇气姑娘看到了就不得了,一个劲地尖叫大闹。
还非要哭着嚷着说什么“金蟾都是我的小宝贝,怎么可以送人!”
然后月神就哄着小姑娘安慰道,“白月听话,月宫里还有不少的金蟾,改日再养些兔子在宫里供你玩可好?”
月这才勉强把那小姑娘哄好,转头又对她道歉,说什么家妹年幼不懂事,还说日后定要亲自登门拜访令尊令堂以示敬意。
......
回忆结束,接下来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啊?啊?啊!?”
白月就是月神唤潮的妹妹啊。
肃卿虞的嘴角不停地抽搐,“啊这,你就是那个抱着金蟾不放手的白月姐姐啊。”
白月也尴尬地干咳了几声,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嗯......”
肃卿虞心虚地别过脸,除了抢人家金蟾以外她还干过不少别的坏事。
看不惯娇滴滴哭泣的白月,她之前还偷偷把白月的白色裙子全都染成了红色。
给月宫所有金蟾戴上了项圈,每个项圈上都还有她取的不同的名字,其中几只叫什么狗蛋,铁柱,翠花......什么的。
想不起来还好,可是现在她大部分还是回想起来了,人家月宫小主人还就在她面前。
要死了,真是要死了!
就这人家月神还把月神印交给她保管,多么信任她啊。
她真该死啊!
看着小外甥女脸上丰富的表情,楼明慎的笑容又多了几分戏谑。
“看来是做了不少亏心事,这会心虚着呢。”
“让我来猜猜看,我记得曾经有段时间月宫的金蟾脖子上都挂了个名牌,倒是有趣得紧呐~问了唤潮兄,他说是某个淘气的小鬼头干的,哎呀呀,究竟是哪个小鬼头呢?”
肃卿虞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救命,鬼知道自己小时候脑子跟有什么大病似的净做些丢人的事。
还不等她开口,白月抢先一步。
“哥哥说那些名牌非常有趣,还夸赞道居然会有人有耐心到给一千零五十七只金蟾全都取了名字,还没有一只重名的,真是难得。”
肃卿虞脸上还挂着得体的微笑,实则人已经走了有一会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再跳一次轮回盘,把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全都忘掉,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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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的那些条被染红的裙子,穿上后被哥哥夸赞说像焰火中跳舞的美人,甚是美丽。”
听完肃卿虞只有一个想法:唤潮,你真他妈是个好人!大大滴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