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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按照正常的发檄文,再入宫讨伐的流程,君弦此刻应该已经带着他东拼西凑——祁夜缙暗中送来的一万兵马以及他自己私养的三万兵马冲进皇宫了。

但是时近年关,一向在皇城各占半片天地,平时都得你死我活的傅、韩两大商家,突然联合在一起办起了年节盛会。

若非这盛会早在两天前就开始,君弦一定会认为这两家是故意的。

从未有过的大规模年节盛会,将皇城的每条街巷挤满。

大大小小的商贩挤挨在一处,吆喝声此起彼伏。

商贩就占了大半的街道,还有凑热闹的百姓。

几乎每条能容军队通过的街道都挤满了人,哪怕是偏僻一些的街道,此刻也挂满了红灯笼,两侧民宅竟变成了酒馆,到处都是人。

别说马,就是人过去。都要挤半天。

君弦的四万兵马在城门集结后,两个时辰还没走出三条街。

按这个速度到皇宫,他要走两天。

君弦气急败坏,“到底怎么回事?!这群人都不睡觉的吗?当皇城的宵禁是摆设?都给本王抓起来!”

“王爷。”和风重伤未愈,君弦新提拔的亲信——和意上前禀告:“前几日管宵禁和管城防的两位大人因为夜间入百姓家强掳民女,被月公公当街杀了。百姓如此行径,恐怕是在愤怒那二位的行为,朝廷又没下新的批文,宵禁队因为那两位大人受百姓仇视,如今只敢巡逻,不敢赶人,而且……”

君弦压着怒火,“而且什么?”

“而且韩家和傅家自己花钱聘请镖队护卫城防,如今各条街都是他们的人。”

“他们疯了不成?想取代官家理事?他们胆子也太大了!朝廷在干什么?!”

和意低头道:“几日前百官就在您的提议下一同罢朝,不愿罢朝的如今也进不得宫。”

这是冯平的建议,既然要清君侧,自然就不可能再任由如今坐龙椅的人再理政。

可无人理政,自然也没人管城里乱窜的百姓。

若是以往,皇城大乱,势力争斗,老百姓肯定不会出来乱逛。

可韩傅两家办的年节盛会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玩意,街边令人眼花缭乱的卖艺,便宜实惠的灯笼对联衣服首饰等货物,甚至还有猜灯谜等数不清的活动。

莫说是年节盛会,几乎是将所有人能想到的盛会聚到了一起。

看这热闹架势,不闹个十天半月是结束不了的。

如此盛况,万人空巷,朝廷都无官家批文阻止,君弦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更不敢贸然破坏。

若此时惹来民愤,他清君侧的名号便显得十分虚伪。

也就是说,君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君弦立刻就将怒气发泄在两个被月拂泠当街捅死的官员身上,“那两个蠢货,本王是答应他们等本王登位定然少不了他们的好处,他们竟就认为本王会拼死保他们,竟敢利用职权抢人,他们死活该,竟还连累本王!”

君弦看着前方乌泱泱的人群,恨不得冲过去掀翻那些商贩的摊子,可是不行。

他现在必须要在民间有一个爱民如子的形象,才有利于他日后掌权。

韩宁躲在墙角偷偷看君弦发脾气,回头对傅惊寒说:“我看这办法最多拦他两天,两天之后怎么办?”

傅惊寒看向皇宫的方向,“尽力而为,两天足够,时间长了只怕六王爷会使阴招。”

“阴招?”

“若闹市突然出现死人,你猜盛会还办不办得下去?就算你我两家硬烧钱办下去,百姓害怕也不会再出来。”

韩宁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你问我啊?我不知道啊,咱们现在也是在烧钱,等我爹醒来一定会打死我的!”

傅惊寒皱眉,“还没醒?你到底给你爹下了多少迷药?”

韩宁:“我不知道啊!我就看他要醒了就给他饭里下迷药,睡了两天了。我不敢让他知道啊,你找他合作的时候他不是拒绝你了吗?这么败家的事只有我来干了,谁知道找个太监当同窗这么烧钱啊。”

傅惊寒:“……不管令尊同意与否,不可再下迷药了,于他身体无益。如今木已成舟,就算韩老爷反对也来不及了,你回去与他说,傅家愿在今后十年与韩家的全部合作中让利一成,全部!”

韩宁惊了一下,“那你每天得少赚至少好几百万黄金啊。”

傅惊寒道:“管不了那么多,劳烦韩公子按我说的与令尊好生商量。”

韩宁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自己来说,大不了我以死相逼,我爹就我一个独苗苗,我死了他要绝后了,你要不问问你请的那些异邦人有没有假死药卖?”

傅惊寒哭笑不得,“韩公子别乱来。”

“知道了,哎,我去找我爹。”韩宁绝望的看了看天,“下辈子再也不跟太监当同窗了,特别是宫里的太监!”

太学院。

偌大的庭院中站满了穿着青衿学服的学生。

上百学生,寂静无声。

惜时书院的一众人也在其中,所有学院夫子都立于一侧。

杨静之难得郑重穿着掌院大学士官服,看着眼前的学生们,开口道:“诸位学子,你们寒窗苦读,以圣贤为师,阅四书五经,你们都比普通人更有才华,懂得更多,你们以后会用你们所知晓的道理为百姓谋福祉,为天下开太平。”

杨静之顿了顿,又道:“你们本该走那样的道路,一条顺遂的文臣之路。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所要做的究竟是为官还是报国?这两者可殊途同归,亦可背道而驰。”

风栎激动的大喊:“报国!我这一生的志向只有忠君报国!”

其他学生都不敢说话,静静的听着。

有人小声说:“掌院,我们还只是学生,外面大乱,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啊。”

君弦的一篇檄文闹得沸沸扬扬,杨静之此时将他们召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与此事有关。

杨静之点点头,道:“不错,你们还都是学生,做不了什么,我也只是个老人,也做不了什么。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今日给你们上这最后一课。”

杨静之指着皇宫的方向,“那里,如今坐着一位大逆不道的宦官,他执掌大权,人人皆说他谋权篡位。”

杨静之又指着学院外,“外面,当今六王爷集结人马,以清君侧之名肃清奸佞。

然宦官在位两月,社稷稳固,国泰民安,前日当街诛杀罪臣,百姓无不称快,其所作所为是否奸佞,人心自有定论。”

杨静之目光柔和的看着所有学生,苍老的声音带着令人心静的力量,“当然,朝廷争斗如深渊漩涡,真相我们不得而知。所以老师不强求你们要做什么,老师希望你们真正看清楚,何为报国。

我会去皇宫,谏六王爷退兵,守所谓宦官政权。若老师错了,宦官为真奸佞,你们要以此为训,日后擦亮眼睛,不可因错信人一时之善而将百姓置于刀尖。

若老师对了,你们要看清楚,安国护民者比皇家正统更重要,切莫抱残守缺,故步自封。文臣立政,要以民为根本,必要时亦可改弦更张。

这一课或许很长,便让我们一同看看这一段历史,如何书写。”

杨静之说完,微笑了一下,对着所有学生道:“这几日你们都不要出去乱跑,也不准私自去冲撞六王爷或月公公,保护好自己,听各位夫子的话。

历史向来由胜者书写,老师希望你们看清楚这一段历史,待几十年后世人评定对错时,你们要用手中的笔告诉世人真相。”

人群中十分安静,杨静之离开时,隐约传来几声啜泣。

周寥跟着杨静之走了两步,“老师,我跟您一起去吧。”

“不可,你留在学院守着学生们,若我一去不回,你们要守好太学院。无论最后风翊如何,你们都切不可让学院变得乌烟瘴气。”

“可……”

周惜湫抓住周寥,拉着他行学生礼,声音哽咽,“老师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