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湛伸出手,“继位诏书。”
颜曜:“这就是你跟本皇说话的态度?你若继位,就得承认本皇是你父皇。”
景湛转身就走,“不给算了。”
“诶?”颜曜懵了一下,从躺椅上跳下来,薄毯掉到地上也顾不上,起身时扯到伤口疼得他直皱眉,“你给我站着,你这脾气如今还真是跟那小太监学了个十成十。”
景湛转过身,“小月子和游哥从来不让我受委屈,我也不会为了他们让自己在别人那里受委屈,不然他们会自责。”
“呵,不让你受委屈?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看不出来那两人关系更亲近吗?三个人的关系怎可能对等?若让他们在你们中间选一个,那两人一定会选择对方而放弃你,你个傻小子。”
景湛不解的看着他,“为何要对等?感情本就是不对等的,我又不是为了让他们对我一样的好才跟他们亲近,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很好的人,我才愿意与他们亲近。小月子跟游哥就是有旁人理解不了的默契,感情如何能比较?”
景湛说着声音低了下来,“而且我喜欢看他们两个人吵架斗嘴。要是没有我,他们俩可要吵个没完了。”
说到最后,景湛莫名骄傲起来。
颜曜低声呢喃,“感情本就是不对等的,是吗?若不对等,你不觉得不公平吗?”
“只要我愿意,他们值得,就没有什么不公平。而且小月子和游哥已经拿出他们全部的真心对我了,我能感觉到,你还想如何?”
颜曜皱眉,“我对你娘亲何尝不是掏出了全部的真心?为了给她全部的爱,我甚至……可她还是想跑!”
景湛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开始跟他说起这些,郁闷道:“她不喜欢你,自然就要逃离你。”
“她亲口说了喜欢我,但没有我爱她那么多,所以她不喜欢我将她关起来。”
景湛眉头都打结了,“你将她关起来,她当然要跑!”
“她若不跑,我又如何能关她?”
景湛:“……诏书给我!”
真是一句话都不想再跟这个人多说。
景湛回到侯府时,老侯爷与华岚夫人在院中站着。
景蒙坐在树上,听到动静从树上一跃而下,走了过去,盯着景湛手上的诏书看。
华岚夫人上前两步,抱住了景湛,声音哽咽,“我们湛湛长大了,娘亲这心里真是又开心又难过,真的不要爹娘陪着吗?”
景湛摇头,摸了摸华岚夫人的脸,擦掉她眼角的泪,“娘亲,您说过,您只想我开心。我可以什么都不会,但是身为侯府世子,当百姓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不可以后退,就算害怕也不可以,您和爹爹会在我身后。”
华岚夫人轻轻点头,“我儿做得很好,娘亲以你为傲。”
景湛努力露出一个笑容,“我不会退的,正是因为你们在我身后,我要保护你们!还有小月子、游哥、阿黎姐姐,妹妹,还有九哥。我要是在金焰坐稳了帝位,我就可以跟元宸帝谈条件,让他把魔窟的位置让出来,我一寸寸的挖地三十尺,一定把九哥带到小月子面前。”
景湛低下头,“游哥说小月子很想九哥,所以就算金焰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
老侯爷揽住景湛的肩膀,“孩子,去吧,用你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你的伙伴。当一个人心中有信念时,万难皆可破,相信自己。”
景湛重重点头,“嗯!”
华岚夫人扭头扑进老侯爷怀里,身体微微颤抖,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老侯爷红了眼眶,拍了拍华岚夫人的后背,对景湛笑道:“马车在后门,蒙蒙说要跟你一起,这孩子定下来的事我们也拦不住,照顾好自己和妹妹,知道吗?”
景湛不赞同的看向景蒙,“妹妹留在风翊可好?金焰,我怕我保护不好你。”
景蒙皱眉,眼底有一丝震惊,仿佛在说:你在说什么疯话?
她指了指自己,“我,保你。”
不等景湛说话,她掏出一锭金子,指了指皇宫的方向,“拿钱,办事。”
景湛本来满腔酸涩,被景蒙这句话逗笑了,“对,九哥花钱跟你交易保护我。”
景蒙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小大人一般缓缓点头,“交易,诚信。”
景湛知道劝不动景蒙了,这丫头对交易的公平性有近乎偏执的坚定。
景湛没有跟任何人告别,以最快的速度带着景蒙和颜曜给他的通关文书及登基诏书一路去往金焰。
……
城外练兵场。
游淮泽穿着布甲军服扛着沙袋,跟其他士兵一起,满头大汗的在偌大的练兵场中来回跑。
场侧的兵长严肃地盯着场中间,没一会大声宣布:“训练结束,第一名,游淮泽!”
所有士兵都双腿打颤,跟着沙袋一起倒到地上,大口喘气。
游淮泽也仰面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气,没躺一会,他就坐了起来,汗水顺着喉结滑进衣领里。
他问旁边的人,“下一场是什么?”
“射箭。”旁边的士兵一边大声喘气一边道:“这就是普通的每日训练,排名也没大用处,你那么拼命干什么?都好几天,你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一样,这样的训练可是要持续很久的。”
游淮泽盯着不远处的兵长,“温将军以前说过,只要平时训练的成绩能够遥遥领先,再超过兵长就能往上升。”
“是啊,你想当兵长?”
“不,我要领兵。”
“那至少要升到六品校尉,比兵长高三四个级别呢,而且要立军功才行,现在我们在皇城又没有打仗,就算你能只身剿匪,最少也要熬个两年,成不了,歇了吧。”
游淮泽站了起来,冲他笑了笑,“管他最后能不能成,干了再说。”
说完,他跑向兵长,“报!我要参加弓箭比试!”
兵长四十多岁,很严肃,一脚踹向游淮泽,“报什么报?!不知道的以为有军情,滚去拿弓!”
“是!”
游淮泽在需要四肢发达之类的体育运动类上有令人无法理解的天赋。
不管是骑马还是射箭,又或者是格斗摔跤,他很快就能摸到要领,加上不怕疼不要命的拼命作风,让他在短短几天,就在临时聚集的五万将士中出了名。
温倦留下的亲兵没了她在,跟其他士兵一样,分散在各兵长手下。训练不能停,至于他们要做什么,一切等军令。
“真晦气,老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被将军骂就算了,一个兵长也敢在老子头上作威作福,不就是一箭射偏了,骂老子废物,他也算个东西!”
“行了,何少爷。谁让咱们之前本来是来训他们的呢,好不容易轮到他们训咱们,肯定要耍耍威风。”
“说起这个就来气,温倦个狗娘养的居然是个女人,一想到之前在将军府老子被个女人训得生不如死,呸!真恶心老子一辈子!”
周围一圈人都沉默下来,这些人都是温倦亲自训练的兵。
何颐见没人附和,嗤笑道:“你们不会还惦记着她呢吧?你们就情愿被一个女人压着?一群软骨头,一辈子只能当个小兵。”
“谁说我们是软骨头?”有年纪小的兵也挑起了火,“女人不该当兵,我,我以后不会听她的了。”
“我也是,我不是软骨头!”
游淮泽面无表情的路过,捡起地上的弓箭,搭弓,对着远处的靶子放箭,箭矢破空飞出,射入靶子边缘。
何颐看到箭矢射出的方向,抬头看了一眼,“哟,厉害啊兄弟,靶子这么远……是你?”
游淮泽冲他笑笑,扔了弓箭,冲过去一拳砸在他鼻梁上,“对,就是你爹,临死前见到你爹高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