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后的李宸,并未因为侥幸得到炎黄二帝的医学传承而固步自封,恰恰相反,李宸怀揣着更宏伟的心愿——让华夏医学能像西方医学一样在全球范围内得到推广。于是,在高三复习的那段时间里,李宸充分利用网络资源,以及委托葛方舟为其网罗西方医学着作,潜心研究西医知识和培养体系。
李宸坚信,只有借鉴现代科学的学习体系,才能推动中医学进步,真正做到弘扬华夏医学文化。
否则也不会出现3000年文化传承,被只有几百年发展史的西方宵小鄙夷的地步。
正因为对西医诊疗体系的了解,李宸知道,在规模较大的综合性医疗机构里,均配备一种高端的医疗设备叫作体外膜肺氧合(Ecmo),又叫作人工心肺机。这种医疗仪器常被用于心脏手术时,代替病人的心肺,来保证病人的生命体征稳定。
然而一些无良的医院,明知自身不具备心脏手术的能力,却依旧给病人手术,他们的底气便是人工心肺机的托底。
一旦手术失败,医生们便简单的缝合处理,再将病人拉到IcU(重症监护室),制造出手术没有失败的假象。
毕竟手术是手术,手术成功后,是否会出现并发症危及病人生命,那便与手术无关,因此,在那些没有医德的庸医心中,病人是否康复与手术成败并无关系。
这样的医院以及医生不在少数,甚至美化为对病人家属的“临终关怀”,就是在人还活着的情况下,让家属对患者康复抱有期望,或是给患者交代临终遗言的机会。
令人气愤的是,从没有人向患者及其家属说明人工心肺机的实际功效,以及开机后,会产生的巨额费用。
并不是说,人工心肺机耗电量及使用的耗材很大,所以价格昂贵。
确切来讲,是这种仪器自身的售价过高,购买仪器的医院,并不想独自承担高额的成本,于是将采购成本,都转嫁到病患身上。
如果按商业逻辑来看,这本是无可厚非之事。
可是治病救人并非商业行为。
而且像人工心肺机这种设备,在医院里,本应该每日配合手术频繁使用,就算是按折损来算,也不会达到如此让人望而却步的境地。
由此可见,这些医院的管理者是多么的荒唐,多么的急功近利。
他们铆足了劲,死命地定价,恨不得开机一次,就能回本。
这样的结果导致,病人家属最初还在为见到家人最后一面,而对主治医生感恩戴德。待家人逝去后,结算治疗费用时,才会震惊地发现,手术费用高到离谱。
而这部分费用,是根本无法通过华夏的国家医保来结算的,只能由患者家属自行承担。
对于家境殷实的家庭,这部分费用尚可接受;但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绝对是沉重的负担。
为此,很多病人亲属,在送走家人之后,为此背上了巨额的债务,苦不堪言。
正应了一句俗话,“一人得病,拖垮全家。”
张兰芝儿子的这场手术,同样也配备了人工心肺机。以天桥专科医院的背景,再贵的医疗设备都买得起,只要今后能赚回来就行。
这是顾常思和黄韬的特意安排的,他们既希望手术成功,天桥专科医院可以名动华夏,同时,也做好了手术失败的准备,事后好推脱责任。
不过,在葛方舟接手手术后,葛方舟直接无视这些先进的医疗设备。
执意用中医外科术法,进行手术。
正因如此,李宸推测理查德一定采用人工心肺机来维持安娜的生命,否则不会如约来为病人手术,短时间内,安娜应该性命无忧。
至于人工心肺机开机的昂贵费用,以理查德多年行医积累的财富,应该不成问题。
要不然,理查德也不会在来华后,还有闲情雅致去参加拍卖会。
因此李宸答应理查德,愿意为安娜治病,却不是立刻而为之。
倒是理查德,在得到李宸愿意出手的肯定回答后,果然不再急切,在向一旁帮扶的年轻女护士道谢以后,紧随李宸重返观摩室。
大门外,只留下年轻女护士愣在原地,目光迷离地看着李宸离去的背影,脑海中尽是这位少年展示出妙手回春的精湛针法,一时之间无法自拔。
…
一个小时过去。
时间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观摩室中的每个人。
大家不知疲倦地注视着手术室内。
葛方舟的手术仍在进行中。
对于李宸的突然离去,谭寿林和华正峰并未在意,只当李宸内急,去了一趟洗手间。
可是当李宸和理查德重返观摩室时,谭、华二人霍然发现,离开前尚未恢复视觉的理查德,此时已然恢复,气色也有明显的改善。
两人相视,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
“理查德刚才还目不能视,怎么出去一趟竟然这么快就恢复了?”华正峰内心诧异。
反倒是近期常与李宸打交道的谭寿林惊讶过后,大有深意地盯着归来的李宸,内心断定:“肯定是李宸这小子的作为!”
能有这样的想法,并不稀奇。
御针精准制伏罪犯,远超葛方舟的医学见识,加之与葛方舟有违常态的师徒关系,谭寿林发现,李宸这位年轻后辈的身份让人扑朔迷离。
“等这台手术过后,我一定要让葛方舟把李宸的底细给我交代清楚,否则,这几十年的哥们情谊,也就此到头了。”谭寿林下定决心。
又过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悄然而过。
对于一场高难度四级手术,短则3—4个小时,长则8—10个小时,是司空见惯的。
观摩的一众医学专家似乎都有心理准备。
大家不知疲倦,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手术的全过程,在此期间,每个人连口水都不敢喝,生怕因为去厕所,错过手术中重要的环节。
明亮的手术室内。
落针可闻。
葛方舟身体僵固着,聚精会神地做着手术。
细剑般锐利的铍针和顶端圆润的圆针,相互配合。
轻松地透过心室外壁的狭窄创口,修复着心室内缺失的瓣膜。
这一过程极具危险,稍有差池,患者将再无生还的可能,绝不容许有任何的失误。
紧张的气氛同时影响了观摩室内的一众医学专家,大家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呼吸的微弱声响,干扰到正在手术的葛方舟。
长时间的持续手术,对医生的体力是极大的考验。
好在李宸持续半年来,对葛方舟身体的悉心调理,否则68岁的葛方舟根本无法长时间持续手术,更何况是完成这么精细且复杂的操作。
良久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弯着背的身影,缓缓挺直了腰杆。
观摩室中,不知是谁突然发声。
“葛老好像完成了手术。”
有了开头的,接着观摩室中,其他人也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是啊,你们看高清屏幕上显示的,葛老已经完成了心脏的修复过程,接下来就差最后的缝合了。”
“这绝对是一场精湛的手术,真是不虚此行!”
“同感。”
“心脏修复手术做到此处,已经算是大功告成,剩下也就只有缝合部分了,想必后续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很多人都表达出对葛方舟精湛医术的赞许。
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轻扶一下镜框,卖弄道,“我看未必!虽然只剩下缝合部分,但病人是否能苏醒,才是验证手术是否成功的关键。而且依我来看,修复的过程也并不出彩……”
此人的话,顿时引来其他同行的不满。
外科手术通过观摩学习,是可以明白术法原理的。
就像是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任你千回百转无法攻破,一旦获悉解题思路后,便会豁然开朗。
思路、逻辑远比计算过程要难得多。
然而解数学题却并非和行医一样。
空有理论,没有临床经验,如同纸上谈兵。否则,应届毕业的医学生也不用在毕业后,像个打杂的一样,苦哈哈地苟在医院里混经验。
“你行你来,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手术?看好了,葛老在整个手术过程中,连内窥镜都没用,仅用肉眼完成手术,就算你戴着眼镜,也未必能窥视如此细微吧?”
有人站出来,愤慨地指责眼镜男。
此话一出,顿时赢得了在场大多数人的认同。
人群中,重返手术室后,站在李宸身侧的理查德,一直关注着手术的进展,他很清楚这台手术的难度,即使是身经百战的理查德,在内窥镜的帮助下,做这种手术也存在着极大的风险。
此刻的心脏瓣膜修复,正是心脏修复手术成功的重要标志。
但这确实不能代表病人被完全治愈。
只要病人未苏醒,就还存在着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看着略显疲惫,却巍然屹立在手术台边的葛方舟,理查德向李宸小声建议道,“我的视力已经恢复,接下来由我接替葛医生,完成后续的缝合手术吧。”
这本是应该理查德主刀的手术,由他完成,无可厚非。
一旦术后病人无法苏醒,或因术后感染等其他因素,导致病人离世,这时就需要有人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主刀医生责无旁贷。
理查德有这样的觉悟。
听到理查德自告奋勇,李宸明白对方话中之意,转过头,面带自信地微笑道:“不用,我相信葛老的实力。”
此时,不知是不是这对师徒心有灵犀。
当李宸再次转头望向手术室时,手术室内的葛方舟同时也向李宸投来了目光。
两人目光相接。
葛方舟能清晰地感受到李宸对他的信心。
李宸也能从对方的目光中,感受到葛方舟对李宸信任,以及传道授业的感恩。
葛方舟对李宸报以微笑,然后缓缓转头,脸上再次换上肃然,从容地从诊疗箱中拿出了缝合用的针线,开始了心脏创口的缝合。
谭寿林和华正峰和葛方舟互为挚友,看到葛方舟从容淡定的笑容,心中大定,均为老友的成功而开怀。
唯有一直关注着手术进程的黄韬,看着手术快要接近尾声,心如破镜,阴翳地瞅了眼葛方舟,转身离开。
原本属于他的光辉时刻,被别人抢占,这是黄韬不想见到的。
黄韬的离去,并没有逃过李宸的观察。在外衣的遮掩下,李宸背后不被人察觉的,黄芒一闪,祖龙悄然随之而去。
这是李宸刻意安排的。
自从张婶毅然决然地放弃李宸为其儿的治疗,到黄韬刻意打电话恶心恩师谭寿林,李宸一直对其中的原委耿耿于怀。
本打算让祖龙再次利用催眠之法,诱导黄韬说出实情。
但已然对催眠再无兴趣的祖龙,婉言拒绝,说催眠之法对于没有神念的普通人来说,确实是个不错的手段,但对于和祂同样拥有神念的李宸来说,直接用神念覆盖对方的神识,可以更直观地了解对方的想法和经历,如同亲身经历。
就好比,同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只不过祖龙的说辞更为文雅一些。
获悉神念还有如此用法,李宸对此跃跃欲试,可惜几经尝试过后,李宸发现自身的神念和祖龙相比,犹如萤火与皓月,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最后只能悻悻作罢,委托祖龙伺机,探知黄韬的识海,了解对方真实的目的。
没用多久,祖龙去而复返,悄然没入李宸的身体。
与此同时,祖龙愤怒的声音在李宸的识海中响起。
“我刚才用神念查了一下那姓黄小子的识海,确实发现了不少的秘密,此人真是可恨至极,根本不配为医,不,连做人都不配……”
就在李宸错愕之际,祖龙并没有用叙述的方式向李宸说明祂探知的内容,而是利用神魂共享之法,让李宸了解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当然,为了让李宸快速了解事情经历,而非黄韬的整个人生经历,祖龙选择性地共享,没让李宸花更多时间去了解一个坏蛋的成长史。
几个呼吸间,李宸便了解到黄韬,乃至于顾常思的龌龊行径,一直以人性本善的李宸,双目赤红,身体不由轻颤,心中怒火中烧。
李宸的情绪波动,让身边的几人察觉。
谭寿林不明所以,“李宸,你怎么了?”
华正峰诧异:“小友,你……”
理查德担忧道:“李先生,您还好吧?”
李宸没有回答三人的担忧,尽量平稳情绪,克制道:“无碍,就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让我有些失态了。对不起,我需要冷静一下。”
说完,李宸头也不回,迅速离开观摩室,找到步梯间,掏出电话,拨通林倩的电话。
“喂,倩姐!”李宸的声音冰冷异常。
电话一头的林倩从未听过李宸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通电话,不由猜测李宸可能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没有往日里的调侃,担心地问道。
“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李宸:“我发现天桥专科医院院长顾常思,主任黄韬的一些不法行径的信息,目前我没有直接证据,需要你调用警力快速调查这件事……”
李宸为了掩盖祖龙及其获取信息的诡异手段,只能敷衍地说是得到了消息,并将可以取得关键证据和受骗人信息及位置,都告诉了林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