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皎皎把空酒杯放在吧台上,“啧啧,看你那样子,说你几句你还不乐意了?”
“你这个人,说话一向是随你心意的。”
路岫瞥她一眼,打算走了,“就你们两个在这儿玩吗?择毅没有一起?”
“司择毅已经回国了,我们俩出来的。”
简茗把手里的酒杯满上,小脸发红的谈皎皎把自己的杯子也递过去,“给我也满上。”
“你就别喝了,你看看你自己的脸,都红成什么样了?”
路岫把谈皎皎的杯子挪回来,谈皎皎自己又抢回去,“你管我呢,你嫂子陪着我呢。”
“等下你把人灌醉了,看谁送你回去。”
谈皎皎把他呛得说不出来话,“怎么,你想送我们回去啊?”
路岫看着这两个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司择毅在国内,远水解不了近渴。
可大晚上的,两个女人在外面喝醉酒,危险指数噌噌地就上去了。
“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路岫叹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是欠了司择毅的还是欠了谈皎皎的。
或者是欠了他们三个的。
出来玩一趟,还得当人护卫。
谈皎皎偏头看他:“你当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了,你以为我跟你似的,成天开人玩笑呢?”
路岫把手表露出来看一眼,九点多,还好,不算太晚。
简茗和谈皎皎对视一眼,其实她也不想谈皎皎再喝下去。
酒多伤身。
她在这儿工作的那三年里,看了太多女生喝醉酒被人占便宜的事。
现在既然路岫愿意送她们回去,不如今天就到这儿。
简茗试探性地问了问趴在吧台上的人,“皎皎,要不,我们回去?”
“你们都要我回去,我不想回也得回了。”
谈皎皎坐直身体,把自己的包拉过来松松垮垮背在背上。
链条包眼看就要滑下去,路岫伸手把它接过来,“走吧。”
简茗没喝几杯,把谈皎皎扶起来,三个人穿过舞池,往酒吧外面去。
好不容易走到酒吧外面,几个人又往前面走了几百米。
“哕,我想吐……”
谈皎皎突然干呕一声,甩开了简茗的手臂,趴到路边的垃圾桶边吐起来。
“哎哟,你看看你,还好让你走了,继续喝下去怎么得了……”
路岫上去把她两边脸的头发拢在后背上,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不让呕吐物沾到她头发上。
简茗摸摸自己的口袋,没摸到纸巾,也没摸到水。
抬眼望去,马路对面正好有一家便利店还在营业。
要不去买点水来,皎皎也好漱漱口。
“路岫,你看着她,我去买水。”
“好,嫂子你去吧。”
她把自己的包包背好,看着绿灯到了,抬脚横穿马路。
“嘎——”
一阵刺眼的强光袭来,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刹车声。
简茗突然觉得自己挨到什么东西,下一秒就飘起来。
身体底下是灰黑的沥青地面。
不远处,是漂浮在半空中的白色远光灯。
过了几秒,简茗觉得自己好像被扔到一个张坚硬的大床上。
只是这大床冷得要命,她觉得自己的体温在拼命流逝。
“简茗——”
“嫂子!”
刚才还哇哇大吐的谈皎皎现在酒全醒了。
方才,她听见那声急切的刹车声还不当回事。
可她随意瞥了一眼,发现被撞飞在半空中的人是简茗的时候,她整个人都醒透了。
顾不得呕吐,也顾不得自己的头发,她站直身体就想跑过去。
后面的路岫只看见简茗落地的那几秒。
呆愣一秒之后,他赶紧摸出手机来报警、联系医疗急救队。
跟着谈皎皎跑过去,他对着撞飞简茗的那辆货车疯狂拍照。
不管是什么情况,多收集一点证据准是没错的。
“报警、快报警!”
跑到她身边,难以接受这件事的谈皎皎颤巍巍跪下来。
看着简茗头上流出来的血染遍全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想摸摸简茗,又不敢。
万一造成二次伤害了怎么办?
“小茗?小茗?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带着哭腔的谈皎皎趴在简茗旁边,不停呼喊她:
“你可不能睡啊,听到了吗?不能睡觉的,你不能睡!”
“好冷……我好冷……”
简茗微弱的声音吸引谈皎皎的注意力,“你说什么?你冷?”
简茗闭了闭眼,她真的觉得好冷,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
谈皎皎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你坚持一会儿,坚持一会儿,急救车很快就来了!”
“真的好冷……”
简茗说话都已经有气无力的了。
怎么会这么冷?
她印象里,没有哪一个冬天像今天这么冷过。
谈皎皎回头,对着路岫大喊,“把你的外套脱下来!”
路岫被她猩红的双眼吓到,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上前盖在简茗身上。
“嫂子,坚持一下,千万别睡啊,一定得坚持!”
他半蹲在她旁边,看着她的脸色已经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整个人也是昏昏欲睡,完全没有精神的样子。
她身下的血液蜿蜒着,不断向前流淌,看得他一个大男人都心惊肉跳的。
他这才见她几次,都被吓成这样。
这要是司择毅看到了,那还不得发疯?
“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后,救护车和警车几乎同时赶到现场。
医护人员把简茗身上两个人的外套拿开,简单检查一下情况,迅速把人移到担架上。
一名护士紧张地问道,“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我跟你们去。”
谈皎皎跟在担架后面,匆忙之间,她看到了跟着上火的路岫:
“你留下来,配合警方调查。赶紧通知司择毅,我没有他的电话。别墅那边我会打电话的。”
谈皎皎留下一句“时间就是生命”,救护车很快开走。
路岫看向自己身边的警察,开始跟他们陈述事情经过。
救护车上,医务人员对简茗实施了简单的包扎。
看着他们换下的一块又一块带血的纱布,她的心也跟着她们的动作七上八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