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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我是真心的.....”

虽然脑子仍留有一丝迷醉,对于这样的话,颜明川自然没有接下话茬。

他只是若有所思的拿过烟盒抽了一支烟叼在嘴上。

点燃后任由这支烟缓慢的燃烧,没有多余的动作。

空气里葡萄酒的香气和薰衣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实在让人不太能安下心。

有些心烦意乱。

身体只是轻微的动弹了一下,长长的烟灰便再也维持不住那微妙的平衡,掉落在洁白的被面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那洁白上的一抹污点,心情不是很好。

“杜洛书给你的钥匙。”

句尾没有带有上扬的腔调,是陈述句。

脚落在地面上,没有停下来等枕边人的回答,拉开卧室的窗帘,夜景一览无余。

零星的灯火散布在目之所及的地方,深夜的城市都静下来了,不管再怎么用心去听,只能感受到自己呼吸的声音。

不是很平稳。

室内的温度已经降下来,呼吸打在窗上,能够留下一片很短暂的水雾,模糊了窗上本就不清晰的倒影。

影影绰绰,不甚分明。

一成不变的景象,他看了许久。

当葡萄酒瓶因为抓不稳掉在地上时,它会先和柔软的地毯撞上,在这种沉闷的响声过后,紧跟着的才是清脆的破裂声。

颜明川转过身来,一脸平静的扫视着身后所发生的一切。

娇弱纤细的身影跌坐在地毯上,散开的洁白裙摆正飞速被酒液染成绯红色。

安然微微低着头,视线里那一片绯红飞快的侵蚀过来,晕眩的脑中忽然飘过那件在记忆里刻骨铭心,永远不能释怀的,被鲜血染成红色的小裙子。

一瞬间,无措支配了她整个人,连着晃晃悠悠的身体也定格下来,全身冰冷,什么都做不到。

待到冷静下来,原本醉酒带来的晕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可实际上,这时间短到连萦绕在鼻尖的酒香都还没来得及散去。

颤颤巍巍的,安然挣扎着站起来,被酒浸润的裙摆,被冷汗打湿的衣服都黏黏糊糊的粘在皮肤上,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不自在。

她和那双已经观察了她好一会儿的好看的眼睛无言的对视。

脚抬起来,往对面迈出一步。

两步。

三步。

...

每一步的步幅都不大,每一步走完,都有一瞬间的犹豫,却又有更加坚定的下一步。

安然尽量避免着不去看颜明川的脸,她实在是不能想象,当自己朝他走过去的时候,他的脸上会有什么表情。

或许是厌恶居多。

同样是看着玻璃上的倒影,她看到,自己离他越来越近,直至触手可及。

真好,他仍旧站在那里。

....

距离逐渐接近到鼻尖能够嗅到他身上好闻的烟草味,很有自觉的选择不再更加接近,留下几寸空白。

“我很想见你。”

她轻声说。

他身上的气味似乎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让浮躁惶恐的心都为之安宁下来,纷乱的思绪正在慢慢被理清。

“....我、今天晚上,之前说的那些话,我是认真的,留下来,和你在一起,我愿意....”

“愿意做情人?”颜明川淡笑,苍白的脸上浮现一点红晕,或许是空调的温度还没完全降下来,房间里仍然闷热。

“因为我有钱?这次你准备报价是多少?”

他蛮横的打断她还没来得及出口的话,随意的把她和自己共同的伤口毫不留情的揭开。

“既然今天你在这里,那有些话需要说明白。月江的有钱人不止我一个,你大可以去找其他的目标,不用一直来缠着我,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有人来打扰。”

“这种话我已经同你说过很多次了,今天这是最后一次,过去的事情全部都过去了,大路朝天,我们各走半边,不行吗?”

“不行!”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安然咬了咬牙,一把揪住眼前的衬衫,死不松手。

“绝对不行!”

“不要去追寻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不会有好结果的,算是我对你的劝告。”

他的声音绝对理性,没有因为她的失态而有半分的动摇。

“那你呢?”

安然仰起脸,几寸的空白也被填满:“当年你和我结婚,你有没有想过这一点?”

“你有没有想过我当年不愿意,是你强求来的,你明明知道沈如海他是怎么样的人,为什么婚前不告诉我?偏偏要在我为你生了孩子,最恨你的时候告诉我,还要用他来威胁我,为什么?难道你能保证你当时没有私心吗?”

“我..”一瞬间,颜明川甚至无措到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回应她字字泣血的发问。

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遭,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避。

“凭什么你就可以这样,我就不可以?”

“因为...”

“因为...”

颜明川的呼吸慢慢恢复到之前的平静,脸上也回到了那种不屑一切的冷漠:“因为当年我有资本,安然,你现在有什么?”

“当年让你嫁给我是你父亲的意思,其实我不在乎什么,恰巧到了结婚的年龄,恰巧有人找上门来而已,刚好你长得不错,我看上了。你和我结婚后,荣安也借着我的名头拓展了一些业务,也得到了好处,如果不是我,荣安能不能撑到今天都不好说,总体来说,这场婚姻对你们家更为有利,不是吗?”

“至于....沈如海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我这人有毛病,不喜欢有人偷偷惦念我的东西,也讨厌有人不按我的意志做事,捏个把柄在手里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对话就此沉寂,安然的手搭在他胸前,失了力气,颜明川很轻松的就摆脱了这只手的束缚,走了两步,在另一侧墙壁的飘窗上坐下来。

“现如今荣安半死不活,安家也人去楼空,你应当对你的境遇有清醒的认知,我们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他戏谑道:“按理来说,像你这样的小经理基本上不存在见到我的面的可能性,所以,你不觉得你说的当情人什么的,太过可笑了吗?我要什么没有,你有什么?”

回答滴水不漏,看起来没有丝毫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