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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的有点长,当太阳透过窗户照在脸上的时候,颜明川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老式的飘窗漏了点口子,有寒气侵袭到温暖的屋子里,他起身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注意到了。

揉着惺忪的睡眼,他蹭过去,“啪嗒”一声把窗户重重拉严实,又摇了几下,确定不会再松动之后,这才满意的跌坐回床上。

可能是睡久了,身体还没反应过来,手脚有些僵硬,慢腾腾的开始穿衣服,很好看的一件白色的棉衣,应当是新买的,上面有崭新出厂的味道,就放在他的床头,应该是他的吧。

穿上去大小正合适,颜明川也不管那么多,穿到身上就是自己的!

有新衣服穿,心情不错,转过身来他收拾被褥,期间还哼着自己都没听过的歌,节奏欢快洗脑,以前似乎经常听,但颜明川没什么印象了。

整理好之后,他单手叉腰站好,看着叠的方方正正的被子满意的点点头,右手习惯性的抬到眼前,手腕上光秃秃的,上面什么都没有,他又带着点困惑将手放下。

莫名的一阵空虚,颜明川抿着嘴,拍了拍脸,准备从卧室出去洗漱。

脚刚迈出房门,另一只脚还没落地,就有一道白色的闪电猛然撞进了他的怀里。

同时还伴随着一声欢快的:“爸爸!”

声音清脆有力,犹如风铃的脆响。

颜明川好悬没给一头创死,眼睛都瞪大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扶着门框重新站直腰,他绷着脸一只手把怀里还在蹭来蹭去的小女孩拨开。

很认真的,一字一句的说:“小朋友,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爸爸啊,为什么非要找上我呢?真的是莫名其妙啊。”

“可是爸爸就是夕月的爸爸,夕月认得啊。”

夕月显然没有被颜明川的态度打击到,站在他面前,脸上仍旧笑嘻嘻的。

她的高马尾一摇一摇的,很好看,额前的碎发摇曳,蔓延到脸颊两侧。

颜明川撇撇嘴,不理她。

这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他家里,看起来最多四五岁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一个劲的逮着他喊爸爸。

虽然小孩长得超级可爱,十里八乡都找不出一个比得上的,但谁会稀里糊涂的去捡一个便宜女儿呢。

他虽然混了点,但还没谈过恋爱呢,要是传出去这么个消息,他的名声还要不要啦?

不过也不好和个小孩子计较,他就权且当做没听见,接了盆水在脸盆架上开始刷牙洗脸。

期间,夕月还是左一个爸爸,又一个爸爸在他身边窜来窜去,叫的很欢。

颜明川使劲刷牙,让脑子里除了牙刷磨过齿面的嗡嗡声什么都听不到。

过了一会,风铃般的声音停下来了,颜明川心中暗忖可算是消停了,叫了这么久也该叫累了。

对着镜子把脸擦干,他很臭屁的把额前的发分作两茬,但看了一会还是又摇摇头,一把抹下来。

为什么就没有电影里那种霸气侧漏,男人味十足的感觉,明明是一样的发型........

把东西放回原位,他伸了个懒腰,好像还没怎么睡够,一边打哈欠一边从厨房里往堂屋走。

四处打量了一下,没见到小女孩的身影,不知道又跑哪里玩去了,这小妮子的精力还真是好像永远用不完似的。

好像是叫做....夕月...是吧。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小孩子这么说话的,直勾勾的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

寻了张椅子坐下来,颜明川有些恍惚。

长得那么可爱,名字还那么好听,可恶啊!!!

就是不知道姓什么,要是姓颜的话....颜夕月..好像还不错诶。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白色的身影又小跑着到了他的面前。

以极快的速度站好,她将手里的茶杯直直的捧到颜明川眼前,神采飞扬的看着他,眼里都是期待。

“夕月给爸爸泡了茶,爸爸要全部喝完才好。”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闪着光,小脸红扑扑的,似是在等着他的夸奖。

颜明川本来瘫软的躺在椅子上,见状,为难的坐直身子,犹豫了好一会儿。

夕月见他没有动作,又把捧着的茶杯往前凑了凑:“爸爸快喝,这可是夕月专门做的,特意放凉了一点才拿过来的。”

洁白的瓷杯被纤白的小手稳稳托住。

实在不好拂了一个这么小的小孩的心意,颜明川踌躇着接过,夕月小粉拳捏在胸口,看着他浅浅的喝了一口。

“爸爸,好喝吗?”

“呃......”

入口是很寻常的茶的味道,微涩带着点回甘,温度控制的刚刚好,只是颜明川总觉得哪里不对。

放下茶杯,捏着下巴在房间里走了几圈,他用脚拨过来一个小板凳,踩在板凳上,还要踮起脚,才从天花板的角落里摸出一个盒子来。

在夕月好奇的目光下,颜明川打开盒子的盖。

里面是零零散散,被五彩缤纷的糖纸包裹着的水果糖。

数量不多,颜明川从里面拿出两颗,撕开包装纸丢在茶杯里,搅拌过后又喝了一口。

他得意洋洋的盯着夕月:“这才对嘛。”

夕月笑的眉眼弯弯,使劲点头:“夕月本来就想放糖进去的,知道爸爸喜欢吃,但就是一直没找到,都怪爸爸藏得这么高。”

“叫了我这么久爸爸,你也吃一点。”

很大气的,颜明川把盒子朝着夕月递过去。小手立刻在里面抓了一大把。

没想到她竟然下这么重的手,颜明川心疼的不得了了,马上就出口阻止。

可说出去的话,却变了味道。

带着点教训的意味,他说:“不要吃这么多啊,等下被妈妈发现了,我们两个又要挨....”

挨什么?

妈妈是谁?

为什么他会说“我们两个”?

为什么他会说这样的话?而且很熟悉,好像说过很多次了。

难道夕月真的是自己的女儿,可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

颜明川怔怔的站在那里,夕月低头,从那一盒糖里面选了些,摊在手心。

她笑着说:“夕月只拿五颗,妈妈不会多说什么,爸爸放心就好了的。”

回过神来,颜明川眨了眨眼睛,有些难受,他低头,看见那五颗糖。

都是纯白色的糖衣,像雪。

他很慢的问:“夕月喜欢白色吗?”

“算是吧,白色的糖看起来像奶糖,夕月喜欢吃牛奶糖,夕月的猫猫名字都叫做奶糖呢。”

夕月从裙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的把四颗糖放进去,只留一颗在手里。

拨开糖衣,圆圆的硬糖放入嘴里,夕月的脸上马上就有了甜蜜的笑:“但是爸爸给的水果糖最好吃!”

颜明川这才注意到,外面下着鹅毛大雪,这寒冬腊月的,眼前的夕月竟然只穿着一件白色长裙,单薄的很,但是她的小脸红扑扑的,又不像受了冷的样子。

他晃晃脑袋,想给小姑娘找一件厚一点的衣服穿上,要不冻坏了怎么办?

可衣柜里都是空的,什么都找不到。

心里忽然喘不过气来,他慢慢俯下身,和夕月对视,然后一个扣子一个扣子解开身上的棉衣,披在她的身上。

夕月亮晶晶的看着他:“爸爸想起来了吗?”

颜明川看着她,摇了摇头,身体感觉不是很舒服:“总觉得之前在哪里见过你,不怎么想的起来。”

“是这样啊,没关系的,但爸爸要加油想啊,加油才行!”

一瞬间,夕月的脸上有失落闪过,但很快又振作起精神,说着一些激励人心的话语。

颜明川不明所以,却又不受控制的点点头。

低头,他皱了下眉头,今天早上起床还好好的衬衫,不知道为什么多了几道口子。

.....

时过正午,冬日的太阳实际上也就一个照明的作用,夕月闹着不穿他的棉衣,没办法,颜明川只得自己重新穿上。

天空飘零的雪已经慢慢停下来了,他把躺椅搬到外面,悠闲的坐上去,一摇一摇。

目光无意识的看着脱了棉衣满院乱跑的夕月,她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又跑又跳,本来像一床棉被的松软积雪上很快遍布了她脚上的小皮鞋的脚印。

而她却一点汗都没流,甚至呼吸都没有杂乱一点。

腰侧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荡来荡去,很好看。

本来肚子有点饿,想找点吃的,但是家里除了他翻出来的那盒糖之外什么都没有,吃糖又不能填肚子,还好夕月告诉他,太爷爷一早就上街赶集去了,去的时候对夕月说会带好吃的回来,今天好像是腊月二十多号了,正是备年货的时候。

夕月口中的太爷爷,那应该就是自己的爷爷了,被她这么一说,颜明川倒还是真想起来了。

这些年都是跟爷爷一起住的,只是关于这个的记忆有些模糊,好像很短,只有几年,又好像很长,有十多年。

嘴里含着一颗糖,甜滋滋的,颜明川望着天空发呆,夕月忽然猛地蹦到他的身边。

“爸爸!”

“什么事?”

夕月精致的小脸占据了仰头看天的颜明川的大部分视野,她兴奋的拉着颜明川站起来,然后指着坡下小道的一个身影:“太爷爷回来了,肯定买了好吃的。”

颜明川眯起眼睛,阳光从雪地上的反射让他看的不大清楚,那身影有些佝偻,但很高大。

似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那身影停下缓慢前行的脚步,朝这边挥了挥手。

“我们去接太爷爷!”

夕月跳起来挥手回应,然后不由分说的拉起颜明川就走,近到跟前,颜明川牵着夕月的手。

夕月甜甜的叫了一声:“太爷爷。”

穿着中山装的老人抬起头来,脸上的皱纹笑开了花,对着两人提了提手里拎着的东西。

慈祥,和蔼。

他说:“夕月,小川,今年我们吃鱼怎么样?这叫年年有余。”

“好!年年有余!”

颜明川张着口,却只是很嘶哑的叫了一声:“爷爷....”

有眼泪从他的脸上滑落。

好奇怪啊,明明是天天都见到的人。

......

皱着眉头,颜明川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不时捡起地上砍好的柴火往灶膛里放,一边还偷偷探出头看过去。

爷爷站在菜板前,正处理那条从集上带回来的鱼,算是很大的了,一条差不多有夕月手臂那么长的草鱼,夕月围着他问这问那,爷爷也非常有耐心的笑呵呵的和夕月说着话。

他们好像很熟的样子,而且爷爷也没有抗拒夕月叫他太爷爷。

这样一来,颜明川就更摸不着头脑了。

.....

很快,菜就准备好了,三人围在火炉旁,准备开饭,颜明川帮着盛饭,把装着米饭的碗递给夕月,她笑的特别开心。

“爸爸终于又有时间陪夕月一起吃晚饭了。”

颜明川局促的应了声,看了看爷爷,见他也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讪讪的笑笑就捧着饭碗坐下,夕月立马挪了挪凳子紧紧的靠着他。

除了几个小菜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条鱼了,爷爷的手艺还是很好,红亮的酱汁挂在鱼身上,点缀着些许红红绿绿的配菜,色和香都很好。

但是颜明川却没有什么想吃的念头,直觉里,那条鱼很难吃。

可夕月的筷子动的不慢,立马就撬出来一大块鱼肉放到颜明川的碗里。

“爸爸给夕月挑刺好不好?”她撒着娇。

实在不忍心拒绝,颜明川虽然没说话,手上却缓慢的动作起来。

他惊诧于自己挑鱼刺的手艺,把所有的鱼刺都扒光,鱼肉都还好好的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把鱼块夹回夕月的碗里,他嘶哑着嗓音:“夕月快吃吧,凉了就不好了。”

“嗯,爸爸也吃一点。”

夕月乖巧的应着,又将鱼块分开些,夹回他的碗里。

晶莹剔透,很诱人的香,颜明川用筷子拈起一丝,放到唇边,而后轻轻送入口中。

没有很难吃,鱼肉处理的很到位,没有什么异味,咸甜的酱汁裹着入喉,反而出乎意料的好吃。

可是他红了眼,泪水啪嗒啪嗒的掉,落在碗里,落在火炉的灰烬上,落在雪白的鱼肉上。

“爷爷......”

颜明川木然抬眼,看向坐在他对面的老人,脸上已经是模糊不清,颜明川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了,但是他能感觉到老人在很温和的笑着。

身上有湿冷的感觉,手忙脚乱的低头看,身上穿的白棉衣有斑斑点点的血痕,他解开口子,里面的衬衫已经是鲜红色的了。

有血顺着他的手指一滴一滴的掉落,仿佛意识到了什么,颜明川猛然转身,眼睛却不合时宜的被一双冰冷,黏糊糊的小手捂住了。

他颤声:“夕月.....我的女儿......”

想要抬手去掀开那双手,可是身体的动作变得好困难,只有右手还能动弹,很慢很慢。

忍着痛,在他们的手相碰的时候。

夕月的声音响起来了,还是那样的清脆:“爸爸,别这样,夕月只要这样和爸爸说话就好了,好吗?”

颜明川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手静静的放下去。

夕月拥进他的怀抱,仰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贴在他的胸口,夕月感受着那份温暖,她在颜明川怀里蹭了蹭。

“爸爸,夕月很不乖,总是给爸爸妈妈添麻烦,让爸爸妈妈操心,可是,爸爸,夕月很爱很爱很爱你们,夕月喜欢很多人,喜欢外公,喜欢外婆,喜欢爷爷,喜欢舅舅,但夕月最爱的,是爸爸和妈妈......”

....

医院的重症病房里,有护士轮流守着一张床,聚精会神,连大气都不敢出,病床上的男人一动也不动,心率仪的显示枯燥重复,护士们紧紧地盯着仪器上的各种指标。

这是上头发了话,尽一切的可能去保下的大人物。

午夜时分,仪器的显示忽然开始波动,同时,病床上的人也开始有了动静。

他使劲挣扎着包扎在绷带里的手,似乎这份束缚让他很不舒服,想要尽力摆脱。

护士连忙摇铃,在救援赶来之前,她上前想去安抚一下病人的情绪。

她看到,男人清秀的脸上,有汹涌的泪从眼角流下,在他的伤口处流过,让冷白的床单沾染上了点淡红色,同时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在念叨着什么。

护士不由自主的把耳朵贴近了点,她听到了。

那痛苦压抑的声音。

“爷爷....别走,夕月....爸爸爱你...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