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端木昀灵的计划,方隐恍然大悟。原来她这一切的行为都是为了抓到当年离云宗的叛徒赤须仙人云之涯,悟鸣是云之涯派出来偷学少林绝学的人。因为生擒悟鸣并逼问他,是得不到有关于云之涯的下落的,而且一但逼急了悟鸣,恐怕他会像之前的那些人一样,宁愿自杀也不吐露有关于云之涯的消息。因此端木昀灵打算还是要悄悄地跟踪他,放长线钓大鱼。
方隐和端木昀灵在屋顶上趴伏着,看着进去的两个郎中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远远地看不见他们脸上的表情,但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离开的脚步也是匆匆而行,不敢多做停留。
送走两个郎中,门口的两个城防军卫兵继续恪尽职守地站岗,偶尔有一两个萧府的仆人到这个院落里的角落拿取一些杂物,基本上就没人过来了。
方隐听端木昀灵说完了事情的原委,心里大概明白了这到底是件什么事情。因为居高临下,很容易看得清楚,方隐忽然见到那间客房的后窗户被一只手轻轻地推开,随即一个胸前缠着纱布的和尚蹑手蹑脚地翻了出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看来这就是端木昀灵说的那个叫悟鸣的人了,正门处的两名卫兵均尚未察觉,兢兢业业地站立在门的两侧。只见悟鸣翻到外面之后,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方隐怕自己暴露影响端木昀灵的计划,便趴伏得更低了一些。
悟鸣好像意识到这里不是城主府,但是因为身上有伤,所以十分谨慎地慢慢摸到了墙根处。听了听四下里也没有声音,便双膝一弯,伸出一只手便勾住了墙头。腰部再一用力,整个人就翻了过去。
方隐刚想偏头提醒端木昀灵,但发现端木昀灵早已经消失了,大概是已经跟在了悟鸣身后。方隐不禁再次感叹端木昀灵的轻功,真的是来去无声。刚想起身,看到身侧的一片瓦片上有几个水渍写成的字,“日后再见,请多赐教”,应该是端木昀灵留下的。
方隐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后生可畏啊,就凭我现在这本事,还真不一定能胜得过这端木昀灵啊。”
从屋顶上站起来,见那两名卫兵还在守着空荡荡的客房,方隐也不再管了。因为按照端木昀灵的说法,悟鸣是要故意放走才行,萧乾也一定都安排好了,这两个卫兵到时候自己就撤了,所以自己也就没必要多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还是和刘正阳与蔡雨桐一起商量后面的事情更要紧。
至于那逃走的悟鸣,自然有端木昀灵跟着。而且也不是方隐的事情,就不便插手了。
悟鸣从萧府翻出去,一边警惕着四周有没有人跟踪自己,一边只挑小路走躲开人的视线,也不敢走房檐屋脊,一路小跑着直奔城主府的后墙。端木昀灵完美地隐藏身形远远地跟着,看到悟鸣又回到了城主府,心里直犯嘀咕:按理说,悟鸣已经是战败退场的身份了,而且自己也仔细观察过了,并没有其他人与他同一阵营。悟鸣就是一个人来的,一旦战败就可以直接离开城主府了,赖在这里不走除了丢脸什么也得不到。但这时候他身上受了伤还要回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悟鸣顺利地躲开人群,摸到了城主府的一面后院墙,再次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用力一跃就翻了进去。
端木昀灵则飞身上了城主府的墙头,再轻轻一跃落到了一间稍微高一些的屋子的屋顶上,将院中的情况一览无余。整座院落景色有致,一座小小的假山被高大的影背墙一分为二,分东西两个厢房区。两边的厢房都盖的相当华丽,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住所。按照城主府的位置来说,这里应该是城主的家人住的地方,附近也没有安排人手防备,应该是不那么亲密的。
院里并没有看到悟鸣的身影,而且整座院落都静悄悄的。自己应该是没有被发现,但是悟鸣去哪里了呢?应该没有逃出这座院子,按他的身法来说,不应该有这么快。
突然,只听得“哗啦”一声,院落西侧的一间厢房的门被撞开了,一个人从里面被甩了出来,摔到了院中。
端木昀灵定睛一看,发现摔到院中的那个人正是刚才失去踪迹的悟鸣。但是此刻悟鸣身下都是鲜血,胳膊也少了一条,躺在院里痛苦地扭曲着身体。
端木昀灵大吃一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见悟鸣虽然少了一条手臂,但性命无忧,所以她打算先看看再说。正在这时候,刚才的那件厢房中走出了一名身穿灰色衣衫的人,手里持着一柄通体漆黑的利剑。往那人脸上看去,端木昀灵当时就愣了一下,暗道:这不是无忧剑客么?他怎么在这里?
要说起洛轩为什么在这里,还不如说这里的院子其实就是叶青的房间所在的院落。原来就在中午时分,萧雪霏、萧红绫和叶青在屋中用餐完毕,见洛轩还在打坐疗伤,都不想上前打扰。
过了一会儿叶三将桌面收拾干净,也把要给洛轩吃的食物放到桌上,四个人开始在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叶三一直站在门口放哨,就怕有人突然进屋发现这里藏着一个人就不好了。忽地管家走进了后院,叶三赶紧迎上去。
“管家大人,您这是往哪儿去啊?”叶三满脸堆笑地很巧妙地拦住了管家。
“嘿,叶三,我正找你呢。”管家一脸不悦,看到叶三的笑脸也不减怒意,“都说了咱们是城主府,不要再结交你那些狐朋狗友,你就是不听。你看看,就连乞丐都找上门了!”
“什么乞丐?”叶三十分诧异,“管家大人,您说笑了,我哪儿认识乞丐啊?是不是讨饭的知道我的名字,糊弄您呢?”
管家一把就抓住了叶三的胳膊,连拉带拽地就把他往外拉:“他怎么不知道咱们府上其他人的名字,就知道你的呢?别废话了,赶紧把他打发走,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可别搅了老爷的兴致。”
“我这就去看看。”叶三也被说懵了,但是看管家挺着急,而且自己也怕给叶青惹麻烦,就赶紧顺着管家的架势走。
叶青看到叶三要被管家带走,不禁问道:“哎,叶三,你这是要去哪儿?”
“少爷,您和萧大小姐和萧三小姐稍作休息,我马上就回来。”叶三一边走一边回头对叶青的提问发出回应。
叶三随着管家来到一扇后门处,只见一名衣衫褴褛的乞丐正坐在门口,有一搭没一搭地唱着数来宝。
“就是他,你快去。”管家离的老远就捏起了鼻子,推了叶三一把,自己不再靠前。
叶三耸耸肩,走到后门口,凑过去一看乞丐的脸,顿时就乐了。这乞丐自己还真认识,不过他眉头一皱,说道:“怎么是你?不是说过这几天不能到城主府来吗?这几天查的严,剩菜剩饭都不能留。”
“嘿嘿,没事就不能来找小哥们儿叙叙旧了?好歹你也是差点儿进了丐帮,咱俩也算半个同门吧。”那乞丐说着,随手撩了撩不知道多少天都没洗过的长头发,“你命多好啊,在城主府伺候少爷美滋滋的。”
“少废话,有事快说,管家盯着呢。”叶三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向后努努嘴。
“萧家的大小姐萧雪霏在你们这儿吧?”乞丐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叠过的纸条,递给叶三,“这是方捕头要交给她的消息。”
听到“方捕头”三个字,叶三当然知道是谁。便赶紧伸手接过纸条,顺手就藏进了袖子里。
由于叶三堵着门,背对着管家,所以管家也没有发现他俩的小动作。
“回头见。”纸条已经送到,乞丐也不再废话,继续哼着数来宝离开了。
叶三则一把将门关上,同时脸上挂上了虚假的微笑,转身对管家说道:“管家大人,已经没事了。我不认识他,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我曾经施舍过他们,就总有人想占小便宜,来蹭吃蹭喝的。”
“叶三啊,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不然老爷也不会选中里去专门伺候叶二少爷不是吗?”管家见乞丐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数落叶三,“都是你招来的,这次就算了,回头想办法告诉你那些朋友,城主府开粥棚布施的时候再来,平时别来讨饭,怪晦气的。再有下次,我可要扣你的钱了。”
“是是是,管家大人息怒,绝不会有下次了。”叶三点头如捣蒜,不管怎么说先答应下来,应付过去。
管家并没有发现纸条的事情,所以叫叶三态度不错,便挥挥手叹了一口气说道:“行了行了,知道错了就行。你赶紧回去喊二少爷他们吧,下午的比武就快要开始了,别让老爷等他们。”
“哎,我这就去。”叶三点头应道,脚下迈着小碎步,匆匆地向后院走去。
叶三很快就回到了叶青的房间,对着三人施礼道:“少爷,我回来了。大小姐,三小姐,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什么需要的了,下午的比武应该快要开始了吧。”叶青说道,“叶三你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快提前过去吧,尽量别走在我爹后面。”
“是。嗯……”叶三虽然答应着,但是眼神直往萧雪霏那里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叶青见叶三没什么动作,不禁问道:“叶三,你怎么了?刚才出去了一趟去做什么了?”
萧雪霏多聪明,见叶三不断看向自己,瞬间就察觉到了叶三的异常,于是开口说道:“叶三,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们三个都是一起的,但说无妨。”
“是。”叶三见萧雪霏都这么说了,于是赶紧从袖口里拿出那张纸条,递给萧雪霏,“刚才方捕头派人送给您一封信,我不知道该不该单独给您。”
“没事,我们三个你大可放心。”萧雪霏接过叶三手里的纸条,“既然是方捕头可以交待给别人带来的信,就不是绝密的事情。”
“方隐派人送信?都送到城主府来了,他自己不能来吗?”萧红绫好奇地凑过来问道,“他就算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应该都没人可以阻拦吧。”
“方隐应该是有别的事情要办,所以抽不开身。”萧雪霏一边说着,一边展开那封用碳条写的信,看完后微微一笑,“这么困难的事,你方隐竟敢就这么草率地让我帮忙,看我回头怎么找你算账。”
听到萧雪霏笑骂着,萧红绫将纸条拿过来,好奇道:“方隐到底写了些什么啊,竟然让姐姐这样说。”
萧红绫拿过纸条展开,叶青也在一旁偷偷的贴近她,好奇地看向纸条上的字,其实上面就写了两句话:墨魇乃至邪之剑,不可使其近于无忧剑客之身。
“无忧剑客,墨魇剑?”萧红绫看完后歪着头琢磨着,“他的那柄剑原来有名字啊,按照方隐的说法,叫做墨魇。不过这至邪之剑是什么意思?叶青,剑不是死物吗?也和人一样会分正邪吗?”
叶青在一旁听到萧红绫的提问,仔细想了想,回答道:“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说是天地间的万物皆有灵性,不管是生灵还是死物,和人接触多了自然就会沾染人的气息。自古以来传承的宝物就是如此,一代一代的主人会把自己的行为习惯留存在宝物上,日久天长,宝物就会自己形成一种气场,变成宝物独有的气质。我想所谓的正邪也是如此,宝剑的使用者决定了宝剑本身的特质,如果宝剑的历任主人均是仁者,它自然会使它变得温润如玉;如果宝剑的历任主人是杀人狂魔,反而会让它邪气凛然。一开始是由人来影响剑,后来剑完全成形,自然就会反过来如影响人了。”
萧红绫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叶青的话让她觉得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