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隐从来运楼的密室中走出来,发现掌柜的已经回到了柜台处,恢复了百无聊赖的样子。见到自己出来,也没有多余的打声招呼。牛二也是回到了店门口,倚着门槛闭目养神,一副不想招揽生意的样子。方隐大概明白了,因为在他们交易已经完成,所以不再多搭话算是他们的规矩了。
走出来运楼,方隐思索着下一步该去哪里。因为本来自己计划好的事情是,找到铁掌花和尚智远之后,以无忧剑客为诱饵引导他说出自己知道的情报,但是没想到被无影手史一龙盯上了,用了夹竹桃的毒让智远毒发身亡。现在自己反而有些处于被动的地位了,本来刚要抓到一些线索,还是中断了。程玖隆的身份存疑,需要等待小兰明天带来的消息;叶重阳和程玖隆到底有什么秘密交易,需要等待明天小三元那边冯天巧能不能解开那个长方形的铁块,而且还要看看那里面有什么东西;师兄洛轩在养伤,目前来说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他自己,都是安全的;无影手史一龙现在下落不明,但是此人的性格狂傲,恐怕还会来挑衅自己,他也一定掌握着什么情报,甚至还可能有七恶霸大当家阎四夕的消息;沙鸣远也是关键人物,只是自己还没有与他有更多接触,而如今他也应该在演武大会上,但是自己不能去城主府,因为会被叶重阳抓到,并且强迫去参加演武大会,因此不能现在就露面,要找个机会单独和他接触才行。洛家的灭门惨案涉及的关键团体索命鬼的消息也不多,不过方隐并没有太多急躁,毕竟是陈年旧案了,也不指望一时之间就可以得到明确的线索。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接下来的半天时间不能就这么无目的地闲逛,如今临安城的几方势力正在面临重新洗牌的境地。七恶霸名存实亡,七个当家已经死了五个,还剩下不知去向的两个,总部三宝殿已经托付给了黄龙帮的副帮主黄岭,黄龙帮的势力进一步扩大;成兴镖局的程玖隆目前看似是这几方势力中最具实力的,但是李鸿盛明显地指出自己与他有世仇,所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是迟早的事情;而看似中立的百花楼实际上偏向于叶重阳,而叶重阳和程玖隆有所勾结,如果势力变动后说不定会选择加入程玖隆一方;至于金半城,他属于纯为了利益而为,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方隐一边思考着,一边在大街上走着,忽地身后传来了喊声:“方隐!”
方隐一回头,看到一男一女牵着马正向自己招手,不禁转忧为喜,立刻转身小跑过去:“柳师叔,蔡师叔,你们回来了!”
那一男一女正是柳正阳和蔡雨桐,从江舟城得知苏婉彤已经离世的消息后,在卢妈的要求下,身心备受煎熬地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急匆匆地上了路,马不停蹄地直奔临安城。两个人一刻都没有休息,就连马都跑得舌头耷拉在外面挂着白沫。到了临安城门口,守城的士兵也没过多阻拦和盘问,因为柳正阳和蔡雨桐两人都是江湖人士打扮,而今天参加演武大会的都是这样的装扮,所以守城的士兵就格外的松。
等到进了城,柳正阳和蔡雨桐发现今日的临安城比往日要更加人多一些,而且城中持刀挎剑的侠客格外的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进城门的时候,看到城墙上还贴着无忧剑客的悬赏令,以为是城主召集了众多江湖人士来一起捉拿无忧剑客。但随后稍一打听,这才知道今天是演武大会的第一天。想到萧乾和方隐他们一定也要去参加,因此两人想着先回萧家稍作休息,再做打算。
在大街上走着,忽然蔡雨桐指着前面,喊了一声:“方隐!”方隐这才和两人相遇,赶紧走过来汇合。
“你没去参加演武大会吗?”柳正阳问道,“这不像你的性格啊?剑圣师兄也是个好勇斗狠地人,这么多年你也受了他不少影响,有如此和高手切磋的机会,难得你没去。”
“柳师叔,您看您说的,我这两把刷子哪够看的啊。”方隐说道,“我这不是公务在身,不敢多耽搁嘛。再说了,那离云宗的端木昀灵也在,我自诩难以在她手底下走过几招。”
“不就是离云宗凌青海那老小子吗?”柳正阳哼了一声,“想当年也不过是跟我斗个四六开,再加上他被小轩所伤,早就不如以前了,他的徒弟我看也就那么回事。”
“是,那跟您一比自然是不算什么。”方隐赶紧恭维道,但是看到蔡雨桐在一旁沉默不语,于是问道,“蔡师叔,您二位这一趟江舟城之行,真的辛苦了。”
提到江舟城,柳正阳也没话了,蔡雨桐则抬起头看,眼神忧郁地看向方隐。方隐看到柳正阳和蔡雨桐的脸色都不太对,自己也通过师兄洛轩的讲述得知了苏婉彤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因此他立刻就明白了两人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
蔡雨桐一开始看到方隐还很高兴,但是提到江舟城,又想到苏婉彤的死,鼻子一酸就眼眶湿润了,双手抓着方隐的胳膊,声音都有些发抖:“方隐,我们去了江舟城,但是……”
“蔡师叔,您不用说了,我也已经都知道了。”方隐赶紧扶住蔡雨桐,“你们离开之后,我想办法和师兄见了一面,他和我说了有关于苏婉彤的事情。让你们白跑了一趟,真的是很抱歉。”
“不算白跑,毕竟我们也见到了……如果听传言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柳正阳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这才说道,“好在亲眼所见,也就没有那么遗憾了。”
蔡雨桐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方隐的眼睛,问道:“你见到了小轩,他怎么样?”
“师兄他受了伤,在城主府静养,没有大碍。”方隐如实地说道,“只是现在还不能见他。”
“什么?他受伤了?严不严重?”蔡雨桐关心道,“你的身份应该可以把我们带进城主府吧,你带我们进去看看他,我这里还有从柳剑山庄带出来的秘药。”、
“蔡师叔,您放心,师兄他现在是最安全的。城主府对他来说此刻是最危险的地方,却又是最安全的地方。”方隐解释道,“我们现在最好别去见他,等他恢复了以后再说吧,反正他现在也应该知道自己不能再四处乱跑了。”
“可是……”蔡雨桐还使很担心,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柳正阳打断了。
“你就相信方隐吧,而且小轩那孩子的实力,你心里不是也有数吗?”柳正阳正色道,“收一收心吧,重点是接下来要怎么做,咱们得好好商议一下。”
“是啊,蔡师叔,柳师叔说得对。刚好我也遇到了些困难,您二位在此刻回来,我希望有些事情可以帮我一下。”方隐赶紧接下话茬,“咱们先回萧府吧,现在萧府也没什么人,可以先休息休息。这一路风尘,我看柳师叔和蔡师叔也都累了,等你们休息好后,咱们再作商议。”
“那就都听你的吧。”蔡雨桐点点头。
方隐接过蔡雨桐手里的缰绳,主动将马牵过来。三人结伴而行,一起回到萧府。刚到大门口的时候,方隐就看到了一队官兵匆匆地从萧府里面走出来,很是诧异。再看到离叔亲自将一名队长模样的人送出来,还互相说了些什么。那名队长又随后行了个军礼,这才离去。
离叔送走了这队卫兵,转身刚要进门,忽然目光一扫,看到了正在走过来的方隐、柳正阳和蔡雨桐,赶紧收回已经迈进萧府大门的脚步,向着三人迎了上来。
“方少爷,柳先生,柳夫人。”离叔打着招呼。
“离叔,刚才那人是谁?”方隐问道,“看装扮应该是萧统领贴身的那队城防军,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不是,老爷吩咐他们送来一个在演武场上重伤的人,暂时放在萧府的客房疗伤,同时安排了两个人看管。”离叔一边说着,一边使了个眼色。
方隐立刻就明白了,说是看管,其实就是监视,都安排贴身的城防军戒备了,自己就不便多问了。而且客房在萧府偏僻的侧院里,既不会被本家的人打扰,也方便保护萧府的人。
“既然是萧统领的事情,那我们也多加注意吧。”方隐对离叔说道,“离叔,那就请安排一个房间,让柳师叔和蔡师叔休息一下吧。他们刚从江舟城回来,一路奔波,应该很是乏累了。”
“方少爷放心,柳先生和柳夫人都是萧府的贵客,我自会安排妥当。”离叔说道。
“柳师叔,蔡师叔,两位就请先休息好,回头再一同商议吧。”方隐回头对柳正阳和蔡雨桐说道,“”
随后离叔便立刻安排人将柳正阳和蔡雨桐送到舒适的客房,两匹累得脱了相的马也都安排到马厩里喂养修整。方隐则单独将离叔拉到一边,低声问道:“离叔,萧统领竟然会从演武场救人出来,这件事有点儿蹊跷啊。”
“方少爷,您就别打听了,虽然我很想告诉你是怎么回事,但这次老爷也没跟我说,只是交待府上的人不能靠近,受伤的这个人武功高强,只需要等着有人来找他就行了。”离叔一脸苦笑着解释道,“而且还提醒我,不管听到什么响动都不要去看,也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
方隐听了离叔的话,不禁眉头微微一皱,分析道:“不对啊,按照萧统领的性格,不应该会这样。把府上无辜的人陷于危险的境地,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难道说,他有把握知道要来的那个人可以保护所有人?”
离叔一笑,说道:“这么复杂的事情,那就不知道了。不管老爷做什么,都自有他的道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知道听主人的就是了。”
方隐点点头,问道:“离叔,那我自己去看看总可以吧?”
离叔摇摇头,回答道:“你去了也白去,刚才那一队城防军留了两个人守着,不会让你去的。”
“那我去试试。”方隐还是不死心。主要也是为萧府担心,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了,对萧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有些感情,他自然不想看到有人受伤。
“那你去吧。”离叔叹了口气,“老爷他也没说你不能靠近,但是我觉得你够呛能进得了那间客房。我去给那两位贵客安排些膳食了,你自便吧。老爷小姐少爷都不在,你注意别闹得太大动静就行。”
“离叔,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说罢,方隐便离开了离叔。
按照离叔的描述,方隐穿过两进院落,向南一拐,进了萧府最偏僻的一个院落,那里是不常用的客房区,因为有些老旧,没怎么维修过,不过勉强能用。这里既可以当临时的住所,也可以当短暂的牢房。
一进这间院落,方隐就看到了一间客房前站着两名城防军的卫兵。方隐假装一副无所谓的状态,慢慢地走近。
“方捕头,萧统领交待过,这里不能让任何人靠近,您请回吧。”当方隐刚一靠近,其中一名卫兵立刻举起了手中的长矛,斜着拦在方隐面前。
“我不进去,我听说有人在演武场受伤了,所以就是想问问,里面躺着的是哪位?”方隐微笑着举起双手挡在自己身前,“参加演武大会的大都是武林高手,我担心他醒来后对萧家有威胁。”
“方捕头莫担心,萧统领自有安排。”另一名卫兵也把手里的长矛横过来,和另一柄长矛形成十字拦住方隐,“您请回吧。”
方隐见两个人态度坚决,只好越过长矛的缝隙看了看禁闭的门窗,不过仍然没看到什么,因此只能作罢,冲两个人一抱拳,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