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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五百年天火不灭火焰山 翠云山行者一借芭蕉扇

说不尽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历过夏月炎天,又值三秋霜景。只见:薄云断绝西风紧,鹤鸣远岫霜林锦。

光景正苍凉,山长水更长。

征鸿来北塞,玄鸟归南陌。

客路怯孤单,衲衣容易寒。

师徒四人,正向前行着,渐渐觉得热气逼人,唐三藏勒马道:徒弟,如今已是秋凉天气,为何反而热起来了呢?

猪八戒道:哦,师父,我听人说过,西方道路上有个斯哈哩国,乃是日落之处,又叫天尽头。到了日落时,太阳跌落海中,将海水煮开,水沸之声震天,国王要派人上到城楼,擂鼓吹角,来混杂海沸之声,若不然,城池中的小孩都会被沸声震死。这里热气逼人,不用问,定是到了日落之处了,大家千万要掩好耳朵!

孙悟空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呆子别乱讲,要到天尽头还早得很哩,似师父这般走法,从出生行到老,又再返老还童三次也行不到。

猪八戒道:哥哥,既然不是日落之处,为何这般热呢?

沙和尚道:想是天时不正,秋行夏令的缘故吧!

三人边行边争论,只见前面有一座房舍,红瓦红砖红门窗,整座房舍一片红。唐三藏下马道:悟空,你去那家人处打听一下,为何这里这般炎热呢?

孙悟空收了金箍棒,肃整衣冠,装作斯文模样,一直行到门前。门中有个老伯走了出来,只见他穿着红不红、黄不黄的粗布衣,头戴着一顶青不青、黑不黑的篾丝帽,脚穿一双新不新、旧不旧的草拖靴,面如红铜,雪白的胡须飘于胸前,手扶一支竹拐杖出到门来,见到孙悟空便大吃一惊,喝道:你是哪里来的妖怪,来我门前有何事?

孙悟空行礼道:老施主,你不用怕,我不是妖怪,贫僧是东土大唐钦差,上西方求经的。师徒四人初到宝地,见天气炎热,一则不解其故,二则不知地名,故此特来求指教。

老者闻言才放下心来,笑道:长老,请勿见怪,老汉一时眼花,不识尊颜,请入来坐。

孙悟空道:不敢,不敢!我还有师父和两个师弟在外边等候。

老者道:都请入来吧。

孙悟空招招手,唐三藏和八戒、沙僧便近前来,对着老者行礼。老者见唐三藏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八戒沙僧相貌古怪稀奇,急忙请入里面坐,又吩咐冲茶、煮饭接待。唐三藏问道:老公公,现在已经是秋凉天气,为何贵处还是这般炎热呢?

老者道:我们这里叫火焰山,无春无秋,四季都是这般炎热的。

唐三藏道:火焰山在何处呢?会不会阻挡去西方之路呢?

老者道:你去西方却去不得,那火焰山离这里有六十里路远,正是西方必由之路,有八百里火焰,周围寸草不生。如果想过山去,就算你是铜头铁臂也要变成汁哩。

唐三藏闻言,大惊失色,不敢再问。

此时门外有个少年男子推一辆红车儿,在门前大声叫“卖糕”,孙悟空拔了一根毫毛,变作一个铜钱,问那人买了一块糕。那人收了钱,用长筷子夹了一块给孙悟空。悟空托在手中道:怎么像烧红的炭一样烫手的?

孙悟空一边用嘴来吹,一边左手转右手,右手转左手,一边叫:热热热!如何吃得了!

卖糕男子笑道:怕热就别来这里,这里就是这般热的!

孙悟空道:兄弟,你真是不明事理,常言道,不冷不热,五谷不结。这里这热得厉害,你做糕的米粉是如何来的呢?

那人道:要做糕的米粉,要去求铁扇仙。

孙悟空道:铁扇仙?铁扇仙有何办法呢?

那人道:铁扇仙有一把芭蕉扇,求得芭蕉扇来,一扇火灭,二扇生风,三扇下雨,我们就布种,及时收割,故此得五谷养生,若不然寸草不生啊!

孙悟空闻言,即刻转身入内,将糕递给唐三藏道:师父放心,你先吃糕,吃完我和你说。

唐三藏接过糕,对老者道:老公公,请吃糕!

老者道:长老,你来到我家,我茶饭还未曾供奉你,怎敢吃你的糕呢?

孙悟空笑道:老人家,茶饭不必赐了。麻烦你指点指点,铁扇仙在何处呢?

老者道:长老,你问他干甚呢?

孙悟空道:刚才卖糕的人说,铁扇仙有一把芭蕉扇,求来一扇就火灭,二扇便生风,三扇便下雨。我先向他借扇来扇息火焰山,等我师父过去,到时你们也可以依时收种,安居乐业!

老者道:话是这般说,但是你们没有礼物,怕那仙家不肯借给你。

孙悟空道:哦?他要什么礼物?

老者道:我们这里人家,十年拜求他一次,要四只猪,四只羊,花红表里,异香时果,鸡鹅美酒,还要沐浴虔诚,一路拜到仙山去请他出洞来这里施法。

孙悟空道:如此,那仙山在何处呢?叫什么山,离这里有多远?等我老孙去问他借扇。

老者道:这座山在西南方,叫做翠云山,山中有一个仙洞,叫芭蕉洞。我这里的人去拜仙山,来回要走一个多月,共有一千四百五六十里路哩。

孙悟空道:不打紧,我去去就回。

老者道:长老,你吃了饭,带上干粮,还要找两个人结伴去才去得,那边路上无人家,又多豺狼虎豹,不是三几日就去得到的,长老,你千万别当儿戏啊!

孙悟空道:不用不用,老孙去也!

孙悟空说完,一个筋斗便无影无踪。老者慌道:原来爷爷会腾云驾雾,是神仙来的!

孙悟空一个筋斗到了翠云山,按落云头,正在四处寻找芭蕉洞,远远听得有砍柴之声,原来不远处有个樵夫在砍柴,又听得他唱道:

云际依依认旧林,断崖荒草路难寻。

西山望见朝来雨,南涧归时渡处深。

孙悟空便上前问道:大哥,多烦问个路!

樵夫便放下斧头问道:长老,去哪里呢?

孙悟空道:敢问樵哥,这里是不是翠云山呢?

樵夫道:正是。

孙悟空道:听说翠云山有个铁扇仙,住在芭蕉洞的,不知在何处呢?

樵夫笑道:芭蕉洞是有一个,不过我们不叫她铁扇仙,我们这叫铁扇公主,又叫罗刹女。

孙悟空道:听人说她有一把芭蕉扇,能扇熄火焰山的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樵夫道:这个是真的,她确实有一件这样的宝贝可以扇熄火焰山的火,保护那边的人家,故此称她做铁扇仙。因为我们这里不用求她,只知道她叫罗刹女,她是大力牛魔王的妻子。

孙悟空闻言,抓耳挠腮,想道: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当年收伏红孩儿时,听说是她的儿子。当年在解阳山破儿洞遇到红孩儿的叔子如意真仙,尚且不肯给水我,还要找我报仇,我将他打伤了。如今遇到他的父母,她怎肯借扇给我呢!

樵夫见孙悟空在此愁眉苦脸,唉声叹气,便问道:长老,出家人,为何这般烦恼?你顺着这条小路向东去,不用五六里路就是芭蕉洞,不用心急的!

孙悟空道:不瞒你说,我是东土唐朝前往西天求经的唐僧大徒弟。前年在火云洞,曾经和罗刹女的儿子红孩儿语言有些冲撞,我怕那罗刹女记仇,她不肯借给我,故此有些烦恼。

樵夫道:哦,大丈夫,鉴貌辨色,随机应变,只以借扇为名,过去之事一概不提,想她会肯借的。

孙悟空辞别了樵夫,便一直去到芭蕉洞口,见洞外风光秀丽,正是:

嵯峨势耸欺蓬岛,幽静花香若海瀛。

几树乔松栖野鹤,数株衰柳语山莺。

真是千年古迹,万载仙踪!洞口有一扇大门,大门紧闭,孙悟空便上前叫道:牛大哥,开门,开门!

只听得“呀”一声,洞门打开,有个女童走出来,手中提着花篮,肩上担着锄头,好个一身蓝缕无妆饰,满面精神有道心。孙悟空上前合掌道:女童,多烦你转报公主一声,我是取经的和尚,在西方路上难过火焰山,特此来向公主借芭蕉扇一用。

女童望了孙悟空一眼,道:你是哪里来的和尚,叫什么名字,我才好去通报!

孙悟空不情愿道:我是东土来的,叫孙悟空和尚。

女童即刻入洞去禀报道:奶奶,洞门外有个东土来的孙悟空和尚,要拜见奶奶借芭蕉扇。

罗刹女一听到“孙悟空”三个字,真是像丢了一把盐入火,火上浇油,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恶狠狠骂道:嘿!这个泼猴,我等了好久,今日终于来了!人来,取披挂和兵器来!

罗刹女着上披挂,手拿两把青锋宝剑扑出洞口,大声喝道:孙悟空在哪里?

孙悟空连忙上前施礼道:大嫂,老孙在此有礼!

罗刹女道:谁是你大嫂!谁要受你的礼!

孙悟空道:大嫂,牛魔王当初曾经与我老孙结拜,乃是兄弟之亲。公主是牛大哥的夫人,不叫你大嫂怎称呼你!

罗刹女道:你这个泼猴,既然有兄弟之亲,为何要欺负我儿子!

孙悟空道:啊?令郎是谁?

罗刹女道:我儿子是号山枯松涧火云洞圣婴大王红孩儿!我被你害得惨了,正是要找你报仇,你今日送上门来,我怎肯放过你!

孙悟空满脸陪笑道:大嫂,原来你还不知道真相,你错怪老孙了!令郎捉了我师父,要蒸要煮,幸好观世音菩萨收服了他,救出我师父!令郎如今在菩萨处做善财童子,受了菩萨正果,不生不灭,与天地同寿,日月同庚。你不来多谢老孙保命之恩,反而怪我,真是冤枉了!

罗刹女道:你这滑头的泼猴,真是能说会道!我儿子虽然没伤到性命,但何时才能来到我面前,何时才能相见一面?

孙悟空道:大嫂要见令郎有何难的?你将芭蕉扇借给我,扇息了火焰山的火,送师父过去,老孙再到南海菩萨处请令郎来见你,顺便还扇给你!嫂嫂,你到时看清楚些,令郎不但不曾有半分损伤,比旧时还帅气多了,那时你赶着来多谢我哩!

罗刹女道:泼猴,你不用在此巧舌如簧,你且伸头过来,等我斩几剑,如果你受得住我这剑,就借扇给你;如果你顶不住,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孙悟空叉着双手,笑道:嫂嫂,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伸头出来任你砍,砍多少算多少,总之砍到你没力气为止,势必要借到扇来用!

罗刹女不容分说,双手执剑,照着孙悟空的头乒乒乓乓,连斩十几剑,孙悟空也不生气,一味呵呵大笑,罗刹女害怕起来,转身就走。孙悟空道:嫂嫂,你哪里去?你快借扇给我!

罗刹女道:我的扇是宝贝,不能借你!

孙悟道:你说话不算话,好,等阿叔教训教训你!

孙悟空一手扯住罗刹女,一手在耳中取出绣花针来一幌,有碗来粗细,二丈来长。罗刹女挣脱了手,举剑来相斗,两个哪里还有半点亲情,都在拼命厮杀,一直打到日落西斜。罗刹女哪里是孙悟空的对手,见孙悟空棍重,知道敌他不过,便转身就走,却不知她从哪里拿出一把扇来,转身对着孙悟空一扇,刹那间阴风骤起,旋风翻败叶,流水淌残花,孙悟空身不由己,在空中飘飘荡荡,飘了足足一夜,到第二日天亮时才落在一座高山上,双手抱住一块大石头才定了下来。

孙悟空仔细观看,原来已经到了小须弥山。大圣长叹一声道:哎呀,这个妇人好厉害,轻轻一扇就将我老孙送到了这里!当年老孙曾经来过这里求灵吉菩萨去收降黄风怪,这里回火焰山不知往哪里去,等我去找灵吉菩萨问一问路。

孙悟空正在踌躇,忽然听得山下钟声响亮,于是快步下山,去到禅院。守门的道人认得孙悟空,即刻入去禀报道:前年来请菩萨去降服黄风怪的毛脸大圣又来了!

灵吉菩萨知道是悟空,便即刻下了宝座出来相迎,道:大圣,取经回来啦?

孙悟空道:还早哩!

灵吉菩萨道:既然未取到经,为何不去雷音寺,却来我这里?

孙悟空便将取经来到火焰山受阻,去芭蕉洞借芭蕉扇,结果借不到,反被罗刹女用芭蕉扇来这里的事详细讲了一遍。灵吉菩萨听完哈哈大笑道:那个妇人叫罗刹女,又叫铁扇公主。她那芭蕉扇是昆仑山后,自混沌开辟以来,天地生成的一个灵宝,乃是太阴之精叶,故此能灭火气。如果人被扇着,要飘去八万四千里远,我这里离火焰山只有五万多里,幸亏大圣有留云的本事,才能停下来。若是凡人,再过一日也停不下了!

孙悟空道:厉害厉害!我师父如何过得火焰山呢?

灵吉菩萨道:大圣放心,这次注定唐僧有缘分,该当大圣能成功!

孙悟空道:怎见得成功呢?

灵吉菩萨道:我当年受如来教旨,赐给我一粒定风丹,一支飞龙杖。飞龙杖已经降服了黄风怪,这粒定风丹还未曾用,如今我送给大圣。有了这粒定风丹,铁扇公主再也扇不动你,那时你便可以要了扇来灭火,岂不是立功了?

孙悟空低头作礼,感激不尽。菩萨从衣袖中取出一个锦袋来,倒了一粒定风丹出来,安在孙悟空衣领里面,又用针线来缝紧,然后送孙悟空出门,道:我不留你款待了,你从此往西北方向去,就是翠云山。

孙悟空辞别了灵吉菩萨,一个筋斗便回到翠云山,拿起铁棍又去到洞门前大声叫道:开门!开门!老孙来借扇了!

看门的女童慌慌张张走进去禀报道:奶奶,那借扇的又来了!

铁扇公主闻言,心中害怕,道:这个死猴子倒有些本事,我那芭蕉扇扇着人要飘八万四千里路远才能停下来,他怎么一晚就回来了呢?好。这次我连扇他几扇,叫他找不到回来的路!

于是铁扇公主装束整齐,双手执着宝剑走出门来,道:孙悟空,你不怕死,又来寻死么?

孙悟空道:嫂嫂,怎么这般吝啬,借扇来用一用也不行?只要你借扇给我,我保住唐僧过了火焰山,我一定将扇交还给你!老孙是个志诚有余的君子,不是有借无还的小人!

罗刹女骂道:泼猴!你好没道理,你害了我儿子,使我母子不能相见,此仇未报,你还想我借扇给你?你别走,吃老娘一剑!

孙大圣举起铁棍相迎,两个来来往往,又战了七八个回合,罗刹女手脚已经无力,她见势不妙,便偷偷拿出芭蕉扇,向孙悟扇了一扇,谁知孙悟空巍然不动,笑吟吟道:嫂嫂,这回不比上次了,我站在这里任你扇,若老孙动一动就不算英雄好汉!

罗刹女又用力扇了两扇,还是扇不动,她便慌了起来,急忙收了宝贝,转身走入洞中,然后紧闭大门!

孙悟空见他闭门不出,便拆开衣领,将定风丹含在口中,然后摇身一变,变作一只蚊子,由门缝中钻进去。只见铁扇公主满头大汗,打斗后累得不行,走进来大声叫道:口干得厉害,快拿茶来!

有个女童,将香茶斟满一碗,冲起了许多茶泡。孙悟空一见,正合他意,急忙展翅飞入茶沫之下。铁扇公主确实是口渴了,接过茶两三口气便喝干了。孙悟空已经入到了她腹中,大声叫出来道:嫂嫂,借扇来用用!

罗刹女大惊失色,道:孩儿们,前门关好没有?

女童道:娘娘,已经关好了!

罗刹女道:既然关好了,为何这猢狲在家里叫唤呢?

女童胆战心惊道:奶奶,是在你身上叫哩!

罗刹女吓得花容失色,道:孙悟空。你在哪里弄法术?

孙悟空道:老孙一生都不会弄法术,都是真功夫,真手段,老孙正在嫂嫂的腹中耍哩,已经见到你的肝肺了!

罗刹女道:啊?你怎么入我腹中了?

孙悟空道:嫂嫂,我知道你饥渴,故此先进来帮你通通肠胃,等你解解渴。

孙悟空说完便用脚往下一蹬,罗刹女捂住小腹,坐在地下连声叫苦,孙悟空踢了两脚道:嫂嫂,自己人不用客气,老孙再送份点心给你充饥!

说完孙悟空将头往上一顶,罗刹女痛得在地上打滚,面黄唇白道:孙叔叔饶命!孙叔叔饶命!

孙悟空收了手脚道:刚才我说了许多好话你却不听,现在才认得你孙叔叔!看在牛大哥的情份上,老孙这次便饶你性命,快将扇拿来给我!

罗刹女道:好好好!孙叔叔,有扇,有扇!你出来拿吧!

孙悟空道:你要我出来容易,先拿扇给我看了!

罗刹女即叫女童拿出一把芭蕉扇,站立一旁,孙悟空爬到铁扇公主喉咙之上,道:嫂嫂,我既然饶你性命,就不在腰间钻个洞出来,你张口三次等我好出来!

罗刹女便乖乖张大口,孙悟空往外看时,果然见女童已经拿着芭蕉扇立于跟前,孙悟空便变个蚊子已经飞了出来,钉在芭蕉扇上。铁扇公主还不知道,连张了三次口,道:孙叔叔,你快出来吧!

此时孙悟空现了原形,一手夺过芭蕉扇道:嫂嫂,老孙早出来了,多谢你的扇!

孙悟空一手抓扇,一手拿着金箍棒,闯出洞去,众小童连忙打开洞门,放孙悟空出去。孙悟空托着芭蕉扇,一个筋斗已经回到歇脚之处。猪八戒见了欢喜道:师父,哥哥回来了!

唐三藏与本庄的长老一同出门来迎接。孙悟空将芭蕉扇放在台上问道:各位老施主,你们来看看,是不是这把扇?

老者道:正是,正是!我们已经见过许多回了!

唐三藏满心欢喜,连声称赞道:悟空,这次你真是天大之功啊!你去借这件宝贝,定是十分劳苦!

孙悟空道:辛苦就不用说了,那铁扇仙你道是谁?原来是牛魔王的夫人,红孩儿的母亲,叫做罗刹女,又叫铁扇公主!老孙去借扇时,她与我讲起仇恨,砍了我几剑。我用棍吓唬他,被他用扇扇了我一下,便飘飘荡荡,一直飘到小须弥山。幸好碰到灵吉菩萨,他送了我一粒定风丹。我便复回翠云山,与罗刹女打斗,她又用扇扇我,却扇我不动,她逃回洞中。后来我变作一只蚊子,飞入洞中,见她正在喝茶,我便钻进茶沫之下,被她饮入腹中。我在她腹中搞得她没有办法才肯借扇给我!

唐三藏听完,更加感激不尽,于是师徒四个辞别了乡中老者,一路向西方行去。约摸行了四十里左右,越来越热,如冚在蒸笼中蒸一般,沙和尚道:脚底烙得痛了!

猪八戒道:嗨呀,热热热!像在烧红的铁板上行走,怕再走下去,脚底要被烙熟了!

小白龙马越跑越快,因为地面太热,不肯停下脚来。孙悟空见大家十分辛苦,便道:师父,你请下马,兄弟,你们先别走,等我去扇灭了火,待一场风雨过后,地上冷了再过山去。

孙悟空托着大芭蕉扇,来到火焰山前,举起芭蕉扇尽力一扇,那山上的火烧得更加猛烈,再扇一下,那火焰腾空翻滚,尽力再扇一下,那火头足足有千丈来高!悟空正在惊疑,忽然屁股着火,回头一看,屁股两边的毛都被烧光了,吓得孙悟空急忙跑了回来,直到唐僧面前叫道:师父,快跑,快跑!大火烧过了!

唐三藏急忙上马,与猪八戒、沙和尚一起,往东飞跑,一口气跑了二十多里路才停下来。唐僧问道:悟空,这是什么情况呀?

孙悟空丢了扇子道:不妥,不妥,被罗刹女骗了!

唐僧听完了,愁上心来,双泪流道:怎生是好啊!

猪八戒道:哥哥,芭蕉扇越扇火越猛,是怎么回事?

孙悟空道:我扇一下芭蕉扇便火光冲天,第二扇,火气更旺,第三扇,火头有千丈之高,如果不是我走快些,连毫毛都被烧清光!

猪八戒道:哥哥,你常说你雷打不伤,火烧不损,如今为何连屁股两边的毫毛都被烧光了?

孙悟空道:你这个呆子,这也不晓得,我用心防备时自然不损不伤,今日心急,只顾着扇熄大火,没念到避火诀,又没用护身法,故此毫毛被烧了。

沙和尚道:大师兄,这火厉害,又无路去西方,如何是好?

猪八戒道:这有何难,专挑无火的路走便是了!

唐三藏道:哪条路无火呢?

猪八戒道:东方、南方、北方都无火。

唐三藏道:八戒,那何方有经呢?

猪八戒道:西方有经。

唐三藏道:岂不是?没经的地方,我们去干甚呢?我要去有经的地方!

沙和尚道:这就难了,有经的路有火,无经的路无火,真是进退两难!

师徒正在烦恼,忽然有人叫道:孙大圣,不须烦恼,先来吃些斋饭吧!

孙悟空转头一看,见有一位老伯,身披飘风大氅,头顶偃月冠,手持龙头杖,足踏铁靿靴,后带着一个雕嘴鱼腮鬼,鬼头疼顶着一个铜盆,盆上有些糕点面食,黄粮米饭,两个站立路旁。老伯道:小神是火焰山的土地,知道大圣保护唐僧受阻在此,特献上一斋。

孙悟空道:吃斋是小事,这里的火何时才能灭得?我师父何时才能过得火焰山?

土地道:大圣,要灭火焰山的火,只有求罗刹女借来芭蕉扇才行!

孙悟空将路边的芭蕉扇捡起来,道:哩,这把不是?不知为何,这火越扇烧得越厉害?

土地拿过来一看,笑道:大圣,你被她骗了,这不是真的芭蕉扇!

孙悟空道:啊?这是假的?如何才能借到真的呢?

土地躬身笑道:大圣,要想借到真的芭蕉扇,一定要去求大力王!

欲知为何要求大力王,且听下回分解。